第二十二章,飛天賭場
“見過侯爺?!彼叩綐氛嘁嗌砗螅麦@擾了他,小聲問候。
“主閣大人安好啊?!蹦侨怂剖窃缫雅袛喑鰜碚呤钦l,頭也不回的應(yīng)了一聲:“本侯沒有去內(nèi)院也沒有打擾花影妹妹他們,您應(yīng)該不用趕我出去吧?!?p> “自然不會?!敝鏖w大人輕松的笑了兩聲在樂正余亦身邊坐下,望著他腰側(cè)的玉笛道:“侯爺素來帶著湖水劍出門,今日怎么帶了玉笛?”
“再好的兵器都要護養(yǎng)打磨,不然很快就成了廢鐵?!?p> 主閣笑問:“先帝曾經(jīng)夸贊侯爺玉笛獨步天下,不知可有此殊榮再聽侯爺吹奏一曲?”
“主閣大人也對音律到是一如既往的執(zhí)著???”他將紙包里的糖葫蘆遞過去一串:“主閣大人吃一串?”
主閣半分猶豫都無直接接下,盯了半晌,低頭咬下那山楂糖衣,甜意和酸意在舌尖化開,主閣笑道:“糖葫蘆這東西昔年常陽侯也給過一串?!?p> 樂正余亦并未理會,反手將玉笛取出,在手間嫻熟旋轉(zhuǎn)了兩圈:“聽嗎?”
主閣有些訝異,只點頭:“那便多謝侯爺了?!?p> 一曲名喚凄涼曲,庭院堂前風(fēng)為輔音襯托主調(diào),曲調(diào)婉轉(zhuǎn)悠揚,似是控制滿城春風(fēng)的仙樂,吹笛的人好像是民間人口相傳掌管長風(fēng)的風(fēng)神。主閣僵在原地不敢擅動,深怕自己多余的呼吸打亂了這樂音帶來的寧靜。
前院正在訓(xùn)練的眾人也都停下動作,冰霜凍住一般,定在原地,唯恐這天籟仙樂消失在耳畔。
百里花影轉(zhuǎn)身去看,只見春花天影處,紫衣少年素白玉笛俊美若妖,口上吹奏,指尖起落的卻是九霄仙樂。
眼看著庭前飛燕盡數(shù)落在他的身周,滿院落花也隨風(fēng)高飛,似要回春枝頭再艷一寸。
曲調(diào)聲聲,整個凌月閣都陷入莫名的安寧之中。這份安寧不似春日清晨的安逸,更不是夏日夜晚的寧靜。
而是一曲能將眾人心中最為悲切的回憶勾勒出來的凄涼曲。
曲畢。
主閣大人半晌沒有說出話。
樂正余亦將玉笛放回腰側(cè),拿起方才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大口咬吃。
良久,主閣大人平復(fù)了心中的那份余音,才道:“侯爺吹奏的技藝當真出神入化,確如先帝所言一曲便叫人魂斷啊,比起當年更厲害了幾分,只是這曲子選的不好,太過凄涼?!敝鏖w大人站起身,在膝頭捶了捶:“叫人想起不少想要忘記的往事?!?p> “主閣大人也有想要忘記的往事嗎?”他半歪在曲欄上:“凌月閣也有無可奈何嗎?”
主閣大人搖頭,不再多說話,面上多了幾分難見的蕭條與可嘆,蹙著眉宇往凌月閣深處行去。那背影竟然瞧著有幾分蕭索,在老去的春色中更顯蒼老。
“你什么時候跑來了?”百里花影走到他身邊:“和主閣說什么了?”
他聽到女子的聲音,立刻燦爛了笑意,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腕,將人拉在自己身邊坐下:“我來找你啊,可你在訓(xùn)練下屬,我就只能在不起眼的地方等你,主閣正巧看見我了,叫我給他吹奏一曲。我本著敬老的原則給他吹了一段?!?p> 她望著他手邊的玉笛,笑道:“這樣啊。果然是樂正余亦啊,斷魂的笛音?!?p> “你聽到了?”
“嗯?!彼犷^笑顏微漾:“只是你這曲子選的太過凄涼了,叫人聽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捕閣們連練武的精氣都沒有了?!?p> “那關(guān)我什么事啊,誰要他們自己聽?”他直接耍起無賴,百里花影早已習(xí)慣他的唯我獨尊,只是當做笑話聽過。
小侯爺轉(zhuǎn)身獻寶,手中裝著首飾的盒子高高舉起,放在女子的面前:“給你的?!?p> “給我的?”她不解:“這是什么?”
“送給你將來做嫁妝的東西,之前說好要送給你。”他帶著幾分探究的小心,頗為期待的盯著面前女子將那套首飾打開的模樣。
極其精巧的發(fā)飾,臂釧,細手環(huán),耳墜。
印入眼后,心像是被何人用手輕柔了包裹起來,柔的快要流出淚來。
小侯爺笑著將其中的臂釧取了出來,細細的給女子戴上:“這個啊可以戴在手臂上也可以戴在手腕上,不失英氣也有女子的柔美,若是你與惡人相斗時,那這東西還幫你擋住利刃?!?p> 見女子面上是喜歡的模樣,樂正余亦也更多了幾分明媚:“你瞧這臂釧上的子規(guī),蝴蝶,都精致的很?!彼謱⒛前l(fā)飾取了出來,這兩枚卻不是簪子,一枚為杜鵑高枝,一枚為雙蝶棲花:“你平日里面不愛發(fā)簪,我便找了這兩枚清減的發(fā)飾來,上面的流蘇也不大,鑲嵌的珍珠,寶石也都不俗氣,配你剛剛好?!彼×四敲抖霹N高枝別在她的云鬢上:“兩枚呢,你不用每日都戴一樣的東西,每日一換也能有些新意。”
百里花影只能聞到他靠近的冷香,還未來的急羞赧臉紅,那人已經(jīng)拿著耳環(huán)靠近,幫她佩戴。說話的時候靠的很近,就在耳邊,言語之間的吐息盡數(shù)落在她的脖子上,有些涼,卻不癢。
“這是耳扣,不似耳墜那般重,輕巧別致,雕出芙蕖的模樣最是可人。你帶著也最是好看?!?p> 男子眉眼彎彎,若一彎盈盈的銀月。
將東西都帶上之后,他拿出盒中剩下的細手環(huán),那手環(huán)足有五六個,他放在手心輕輕的一擊,竟有銀鈴般的清脆之聲。
“平日里帶吧。”他小聲在百里花影耳邊道:“聽南斗說這幾樣?xùn)|西價值萬金的,你可要小心保管啊,將來嫁人的時候可要說這是侯爺送給你的?!?p> “那我夫君豈不是要氣死?我成親了還帶著別的男子送的首飾?”
“那你就說是南斗賞賜給你的好了,總之這幾樣?xùn)|西,能保你一生不缺錢財,偷著樂去吧。我自己都覺得我對你太好了?!?p> 百里花影將那錦盒合上:“多謝你,晚上我請你飲酒?”
“好?!?p> 說至此處,百里花影想起一事,急急開口道:“劉廣德落網(wǎng)了。昨日在京兆尹府將自己殺人的經(jīng)過也盡數(shù)交代了?!?p> 小侯爺情緒無變:“為了保全大局,劉家必然會放棄他?!?p> “當真無情啊?!?p> “朝局如此?!?p> 他將東西送到了,又將手里的蜜餞糖果全都塞進百里花影的懷中:“行了,我走了,你好好訓(xùn)練下屬吧,我先去買酒,之后再來尋你。”
她微微頷首,意為答應(yīng)。
小侯爺一身紫衣飛揚,踏風(fēng)而去。
“這綠綺侯爺當真是天下無雙,得天獨厚的男兒啊?!惫孟次罩L劍從后院走來。
“參見姑洗大人?!?p> 姑洗盯著她身上多出的首飾,有些惋惜的開口:“他那樣的男兒,少有人不喜,情多也是真。人間鏡花水月惹人留戀,更何況他那般模樣的男子?;ㄓ鞍。驹谀觊L女人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侯爺給你的真氣和溫暖里到底有幾分真,你可一定要辨別清楚。這些首飾與他們而言不過是路間黃土可明白?”
她點頭。
小侯爺行到京兆尹府正巧遇上了出門辦事的柳大人,柳大人瞧見了他并無先開口的意思,樂正余亦也毫無打招呼的意向。
小侯爺往北街行去,柳大人也同路。
冤家路窄,不得不說上一句。
“柳大人往何處去啊?!?p> “有盜賊來投案,本官自然去現(xiàn)場查看?!?p> “這般啊?!彼巳灰恍ΓD(zhuǎn)身向著飛天賭場的方向行去,柳大人盯著他的背影半晌,滿面荒唐。
飛天賭坊后院里,賭娘一身月色衣裳,朦朧輕巧,眉眼間得意之色最是顯然。
“侯爺今日怎么有空過來?”
侯爺并未作答,而是轉(zhuǎn)了話題:“你與常歌相處的如何?”
“是個辦實事的男子。功夫也不錯,管賬更是好手,侯爺在什么地方找到這么個稀罕人?”
“當然是人間?!彼枺骸百€娘可覺得當日的一步走錯了?”
“如今看來確實無錯,可日后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明白呢?”
小侯爺點頭,了然道:“京中多事,這飛天賭坊總是禍事之源,賭娘可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那女子輕輕的一丟手絹,媚意橫生:“侯爺放心,這賭場奴家很快就放手,不再出面,他日京中怕是再無賭娘的名號了啊。”她嬌媚一笑似是惋惜嘆然。
“姑娘是聰明人,看來本侯跑這一趟是多余的了。”
“侯爺?!彼龜嗾Z喚道:“奴家有一事不明白,不知道……侯爺能否解答一二?”
“但問無妨?!?p> “奴家開設(shè)賭坊,看盡人間景色,雖不敢說識人斷物有侯爺這般厲害,卻多少有自己的門路,何樣的人站在奴家面前,奴家多少都能識的其心性。只是……侯爺您又是怎么樣的稀罕人物?竟然叫奴家分毫識不得?”
“哦?識不得?本侯站在此處,難道還在別處嗎?怎么就識不得了?”
怒娘望著他腰側(cè)的玉笛笑道:“素聞侯爺以音律名揚天下,本以為侯爺是個霽月清風(fēng),曲高和寡的山林隱士??梢娒嬷蟆钟X得侯爺是個城府極深,不能隨意判斷之人。奴家本已經(jīng)糊涂。侯爺又與奴家合作,還將天問這般重要的地下錢莊交給奴家打理,奴家以為侯爺是個重利的人。但這幾日奴家跟著常歌少俠打理問天殘存人脈,突然又不這般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