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每天都要做的任務(wù)，就是割草，就是漫山遍野的去收割野草。就是田間地頭，甚至于連墳頭上都不放過。所以網(wǎng)上流行說某人的墳頭草已經(jīng)有兩米高了，形容某人作死。這在我們割草的那會兒是不存在的，因為別說兩米高了，只要長到幾寸高的話，就會被我們干凈利索地割掉。說來奇怪，每次割墳頭草的時候都會聞到一股特別，很特別的青草芳香，也只有割墳頭草的時候才能聞到，我很喜歡這股氣味。但是，一想到這是墳頭，里面埋的可是死人，而且是未經(jīng)火化的那種，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怎么會這么喜歡這股氣味呢，直到現(xiàn)在我也是搞不清楚。說到死人，其實一兩年的新墳是長不出我說聞起來有青草芳香的草的，新墳上長的草跟經(jīng)常耕種的地里長的草種類差不多。不過只要墳頭上長草方便割取我是不怕的，誰叫我膽大呢。
割草也是一門技術(shù)活，這需要左右手的緊密配合，就像切菜的時候一樣。割草的時候，左手有一個不停地抓取的動作，右手揮舞著鐮刀刷刷刷不停地揮動，鐮刀所過之處，那草就像割草機碾過一樣，但不同于割草機甚至比厲害之處就是：鐮刀所過之處并不會像割草機那樣留下草堆，鐮刀所過之處左手左手就像有吸力一樣，已經(jīng)把全部的草都吸到手里面來了。手握不住了就放籮筐里面，然后繼續(xù)，如此反復(fù)，直到整個墳頭的草都被左手吸完全部放入籮筐里面。當(dāng)然啦，這里忽略了右手不斷揮舞鐮刀的動作。左右手緊密配合，整個看起來就像在進行一場藝術(shù)表演。
在這場表演里面，技術(shù)越好，能夠割取的草就越短。短也不能等著它長長的，因為這并還是自家的自留地，我不割你不割他也會割的。在這場表演里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一把鋒利的鐮刀，所以磨刀也就成為了我們必備的技能，我磨的刀不敢說吹毛斷發(fā)，但是也是能夠像剃須刀一樣剃掉腳上的毫毛的。雖然鋒利的鐮刀不是雙刃劍，但是也是能割草能夠割傷自己的手指的。這也不是說割草的技術(shù)不到家，而是有我們無法預(yù)料的意外因素，比如割墳頭草的時候如果有預(yù)料不到的小石子就會彈起刀口，改變刀口的運動軌跡就殺向自己左手了，而左手的反應(yīng)快慢就決定了受傷的程度了。我現(xiàn)在左手五個手指縱橫交錯的全是顏色深淺不一的疤痕。受傷最嚴重的時候，我記得有一次直接把左手食指指甲割掉一半，那當(dāng)時可是血流不止。嗯，其次就是姆指背直接割掉一塊皮肉，都深見白骨了。其實割草的時候受到這種小傷，對于我們就像家常便飯，我們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受傷的時候我們也是不會驚慌的，我們也有自己自己的土辦法處理，處理起來輕車熟路。就是隨手抓一把我們當(dāng)?shù)亟凶骺噍锏闹参锶~子搗碎敷上就可以了，這苦蒿止血效果確實很好，接著從背籮筐的背帶上割兩條白布扎上就完事了。我們背籮筐的背帶通常用的就是孝帕，就是電影電視里披麻戴孝的場景里，孝子身上披戴的那條寬差不多一尺，長一米多的那種白布。我們通常用作背帶是因為我們當(dāng)?shù)睾艹Ｒ?，赴白喜事主家都會給隨禮的送兩條白布作回禮，這里的白喜指的就是辦喪事，有的人不知道故就此說明一下。我曾經(jīng)將我們應(yīng)急處理傷口的苦蒿放嘴里面嘗過，確實很苦，叫作苦蒿倒也名符其實。雖然受傷了，但是割草的任務(wù)也不會就此結(jié)束的。都說了這都小意思了，家常便飯了，包扎好了就接著割草。只是不怎么麻利了，割草的任務(wù)還是能完成的?；氐郊依锩?，父母也只是隨口說一句怎么那么不小心，也不會太當(dāng)回事。因為這真的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一件事。呃，農(nóng)村孩子生命力就是那么頑強。而且這就像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嚼到舌頭，父母也愛莫能助，總不能因噎廢食吧！
其實最容易受傷的時候是割一種叫作班芧的草，這種草邊緣有很細小的鋸口，肉眼不容易發(fā)覺的，據(jù)說魯班就是受到這種班茅邊緣的特征的啟發(fā)而發(fā)明的鋸子。割這種草也是有訣竅的，就是左手一定要抓緊了，千萬不要讓這草在手里滑動，不滑動就不會造成傷害。不過一把抓下去本來就是一個從松到緊的過程，總有幾棵草是沒抓緊的，所以受傷是在所難免的。除非每次都抓少一點，就抓那么幾棵就不會失手受傷了，不過很趕時間的好吧，有任務(wù)量的呀，慢不來的。不過這些傷口都比較淺，流血都是很少的，只是傷口會比較多。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的，手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也是很讓人難受的。所以就算我這種不怕痛的人不是在草比較匱乏的時候也不會去割這種班芧的。實在沒草可割，那種結(jié)出可口美味的類似于桑葚的果子的棘刺我也割，那也是很刺手的，可扎手了。這就不得不說割不到草怎么辦了，我是無所謂了，有多少算多少，天黑就直接背回家了?？墒堑艿芫筒灰粯恿?，他放學(xué)背著籮筐直接到球場上打球，快天黑了就肯定割不了多少了，他就割兩根樹枝在籮筐里撐著，上面割幾把草蓋著，看起來也是一大籮筐。他這明顯就是做賊心虛，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到別人倒草喂牛喂馬的時候就原形畢露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草匱乏的時候通常是在收割播種的時候，那時候就只有地埂田埂上可以割了。對了，還有墳頭上，可是即便如此也大大縮小了有草可割的面積，割一籮筐要跑好幾個山頭已是常事。割草的艱辛說起來也是不少的，比如在玉米地里穿行，玉米葉也是會割人的，還有玉米揚的花粉灑在身上也是很癢。比如雨后，雨后到油菜田里割草，完成任務(wù)后絕對渾身濕透，菜花粉也會落在身上，那是又濕又癢。呃，這里眼睛里是黃色的讀者別想歪……濕是露水打濕了身上的衣服，花粉沾在皮膚上癢是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