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整本歷史書就到此為止了，之后的歷史無非是介紹一下人類生活的諸多方面，

　　但這些東西比起從書本上去看，我想直接生活在其中，直接去適應(yīng)或許來得更快，也更加的容易熟悉。

　　晚上的提督府雖然也沒有說如何的燈火通明，但也并非黑漆漆一片，燈光不算多，但是維持著整個提督府的大致可見，

　　樓下的說話聲，追逐打鬧的聲音隨著風(fēng)吹入房間里面，我也就那么側(cè)坐在椅子上，斜靠著椅背，就那么癡癡的聽著外面的聲音，感覺過往被我強自壓制在心底的某種很舒服的情緒慢慢地溢出來了，

　　到底是什么呢？

　　我有些疑惑，但也覺得或許不需要去過度的思考，就這么感覺著不是也很不錯嗎？

　　作為一個無限生命者，我已經(jīng)不需要像往常那樣嚴格要求自己，要求自己完全歸屬于理性，壓制自己的情緒了，

　　身上的劃痕，自然愈合的這些劃痕，無時不刻的在提醒著我，這樣做會帶來什么。

　　無限生命，所以不需要壓制自己的情緒，我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可以去揮霍，可以去感受，去慢慢形成某種可能只能適用于某些情況，某些時候的經(jīng)驗指導(dǎo)，

　　當(dāng)這些東西不對的時候，拋棄掉重新按照新的情況建立起一套新的東西就好了，

　　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而生命的意義？這種對于只有幾十年壽命的人類而言或許是很重要的，但也是永遠得不出答案的問題，在無限壽命的長生種面前，或許這個問題已經(jīng)沒有問的必要了，

　　并非是因為有了答案，僅僅是因為問這個問題的前提已經(jīng)消失了。

　　想著這些依然算是很遙遠的，很宏大的東西，而身體的各個器官感受到的卻是這個世界中的微不足道的小小聲色，

　　這似乎很矛盾，但仔細想想也并不矛盾，

　　小的極致往往是大，大的極致或許也是某種程度上的小，

　　而我的經(jīng)歷，我的一切，就是實現(xiàn)這種看起來很極端，很矛盾的轉(zhuǎn)換的原因。

　　大概是時間也夠久了吧，我身邊的床上的女子也慢慢地醒了過來，

　　這個慢慢并非是我能夠感受到她醒來那種狀態(tài)的緩慢，也僅僅是透過她雙眼的睜開速度來判斷罷了。

　　“提督，你還在啊”

　　“姑且還是覺得在這里呆一會比較好”

　　“提督要是沒失去記憶就好了，您以前可沒有這么溫柔的”

　　大概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我看著眼前的黎塞留帶著些似乎是有些調(diào)皮的神情，就那么躺在床上，緩緩地說出這句話。

　　“說不定失憶也是件好事呢”

　　我也露出笑容說著，算是作為一個回應(yīng)吧。

　　或許是我說的有些問題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本來還算是比較溫馨的氣氛都在她突然沉下的神色中消失了，

　　感覺并非是要發(fā)怒，反而是有點悲傷的感覺，

　　到底怎么了呢？

　　“提督，無論如何，你失憶我都離不開關(guān)系的，所以你拿這個開玩笑，就算我知道你失憶了，但我還是會覺得很抱歉，覺得對不起你”

　　假如一定要形容一下說這句話之前的我和她的對話，大概真的很像夫妻之間的互動吧，我也直覺性的認定她是個看起來相當(dāng)?shù)挠⑽?，但實際上大概是很溫柔的那種性格吧，

　　但是看著她倔強的臉龐，我也知道她性格的另一面了，

　　就像是人們經(jīng)常形容騎士之類的高貴者的重視榮譽，道德感強什么的，

　　我想大概用騎士這個詞就完全可以概括她的這一面了，

　　即使這是個的確內(nèi)心很溫柔的，而且還很會做菜的女性就是了。

　　這么想著的時間也就是一瞬間，我也瞬間意識到我又在把自己放在一個完全客觀的視角，就像是欣賞藝術(shù)品一樣去欣賞他人了，

　　這樣的做法或許并不容易讓自己受到傷害，而且還能讓自己對于任何人都有一個較為清晰的認知，

　　但也帶來了絕對無法和別人交心，絕對無法感受別人的真情實感這種后果，

　　或許之前我還是只能活幾十年的人的時候，這樣的做法延續(xù)上幾十年也并不會產(chǎn)生多大的問題，我完全可以通過對于諸多問題的思考實現(xiàn)精神上的自給自足，當(dāng)然也可以說是精神上的閉關(guān)鎖國，

　　而當(dāng)我真正將十香放入我的內(nèi)心，真正成為無限壽命的生命的時候，我想無論是事實上，還是理論上，我都沒有辦法繼續(xù)維持之前那種完全客觀了，

　　這個崩塌的過程，以及崩塌之后重新建立起和別人的交互的過程，會是慢慢的，要經(jīng)歷很多挫折的，我也會損失很多的，假如我沒有意識到，或者意識到了也什么都不做的話，

　　那么既然可以規(guī)避這種不必要的過程，既然我也想要回應(yīng)面前的黎塞留的情感，

　　為什么不能來一個加速呢？為什么不能試著自己主動去踏出這一步而不是等待著形勢不斷變化而我只是消極的避開一個個挫折呢？

　　稍微帶著些愧疚感，覺得有點對不起還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十香，我還是做出了回應(yīng)，

　　掛出一個微笑，然后告訴她，

　　“只要你在我身邊，失去的記憶也總歸會被新的記憶填補的，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想看見你這樣的表情哦”

　　大概算是在我有生以來說過話里面就算不是第一，也是前三的輕佻或者說在我面前的她的眼里的安慰，深情，溫柔什么的吧，

　　我抬手輕微的摸著她光滑的臉頰，不算很熟練，但是盡量控制著顫抖。

　　假如還有后續(xù)的動作的話，或許這種深情，這種相當(dāng)不錯的氣氛還可以自然而然的結(jié)束，然后我們的關(guān)系更近一層，

　　當(dāng)然已經(jīng)說了是假如，那就意味著這個過程并沒有繼續(xù)，

　　并非是因為我已經(jīng)黔驢技窮了，也并非是因為我承受不住這種少有的氣氛，

　　只是被人打斷了。

　　門被打開了，門口的幾個小腦袋，或者比較準確的說很明顯是幾個小女孩猛地闖了進來，

　　看到這一幕又迅速的推著擠著跑出去了，

　　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門就又一次被關(guān)上了，

　　而我們兩個大概也就突然覺得尷尬了，

　　稍微有些臉紅的看著同樣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黎塞留，

　　我也只能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聲“我，我先走了”這種話，然后就離開了。

　　快速走到門口，打開房間的門，幾個少女也就那么閃了一下似的倒在我迅速接住她們的手臂上，

　　還沒有等我說什么，也就都一溜煙的跑走了，

　　居然還在偷聽，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走到我的房間門口，透過大開的房間門看見坐在床上的列克星敦一臉有些微妙的笑容，

　　“提督，今天可是玫瑰色的一天呢”

　　“嘛，算是吧”

　　我也只能這么回答了，

　　雖然還不理解婚艦到底對于一個提督意味著什么，畢竟我也沒有看那些例子，也沒有其他提督來和我交流交流什么的，但是或許當(dāng)作人類之間的伴侶或者更深層次的關(guān)系是比較合適的，

　　單純的生命之間容易產(chǎn)生共鳴，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這兩天有好好學(xué)習(xí)嗎？”

　　“歷史和地理還是好好的看了的”

　　“哦？那我交待的其他科目呢？”

　　我一時間有些無語，讓一個完全沒什么經(jīng)驗的人去學(xué)習(xí)有關(guān)于艦?zāi)镏笓]以及提督府規(guī)劃，資源利用什么的東西，還是兩天內(nèi)做到，實在是有些困難，

　　這個世界已經(jīng)被鎖死科技發(fā)展水平了，

　　所以從前人們很輕易地就能通過機器短時間內(nèi)掌握知識這種情況是不會出現(xiàn)了，想學(xué)習(xí)的話就老老實實的看書吧。

　　“這么偷懶的話，真不知道能不能把提督府交給你呢？”

　　雖然的確有種按照道理來講不應(yīng)該有的罪惡感出現(xiàn)在我的心頭，但我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我最關(guān)心的東西，

　　“你要出去嗎？”

　　“看來你真的是一整天都在黎塞留那里呢”

　　算是扮出一個就算是我也能明白的佯裝生氣的表情，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就可以不做出對應(yīng)的回應(yīng)了，

　　盡管還是有些不太習(xí)慣。

　　“我錯了，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提督真是變了，以前都不會理會這種話的，不過你還是多陪陪她比較好，畢竟她也自從你失蹤以后一直都很自責(zé)呢”

　　看著列克星敦有點感慨的表情，我也不由得問了下，

　　“我到底是因為什么失蹤的??？”

　　“說起來，明天我的確要去出一下任務(wù)，這是總督做出的決定”

　　相當(dāng)刻意的轉(zhuǎn)移話題，但我也沒有多問，也就跟著轉(zhuǎn)移到了明天的任務(wù)上，

　　所謂的總督，就是管理著人類社會的超級電腦，

　　既然是總督安排的，就說明這個任務(wù)被認定是最好由我們?nèi)ネ瓿傻模@一點不需要任何的質(zhì)疑。

　　“我可以跟著去嗎？”

　　“不可以”

　　相當(dāng)直接的拒絕，但是說話的語氣又帶著些可以商量的余地，

　　“帶我去，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而且多接觸接觸社會也對于我的記憶恢復(fù)有好處啊”

　　說著這種半真半假的話，我算是真心實意地請求著，

　　“其實本來就要帶著提督去的，這可是總督下達的作戰(zhàn)指令，無論是誰，都必須由提督陪同的”

　　“話說我才剛回來吧，總督就已經(jīng)知道了？”

　　“總督監(jiān)管著整個社會，雖然對于提督府一般是不監(jiān)督的，但是我們一般也是要直接上報的”

　　“那假如不上報呢？”

　　“不上報，總督也只會晚一些知道，總督可是超級電腦，只要通過物資的計算，完全就可以得出這個提督府的規(guī)模，有多少人什么的，而且瞞報的話懲罰非常嚴重的，會直接扣掉當(dāng)月勞動價值的一半的”

　　聽這么一說，我也覺得比較嚴重，

　　勞動價值一樣適用于提督府，出擊多少次，消耗多少粒子，雖然不會被直接的監(jiān)督，但也是需要上報的，

　　這是總督府的信任，或者說是對于艦?zāi)镞@種純潔的生命的信任，

　　這種信任被辜負，那么會直接入不敷出的，需要之后以十年為單位計的精打細算以及節(jié)約才能補償回來的。

　　“那么，到底是個什么任務(wù)呢？”

　　“我們需要去其他提督府看看呢”

　　她笑著，稍微有點勉強，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