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新野南門外,曹軍揚武將軍車胄和幾個士兵圍坐在營地內(nèi)的火堆旁,各自手里抓著一塊香噴噴的狼肉啃食著,吃得有滋有味。
“車將軍,這幾頭野狼真是不自量力,居然妄想襲擊我們這支大軍?!逼渲幸粋€士兵大口嚼著狼肉,滿嘴的油膩,傲慢地說道。
“嗤,畜生懂什么?!避囯幸贿叢恍嫉貞?yīng)道,一邊舉起酒壺暢飲,“那頭猛虎還不是一樣愚蠢,與我軍作對可是沒什么好果子吃的?!?p>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士兵大笑著附和,從口中噴出了許多殘渣,“我說車將軍,在這新野城外就這么圍著著實無聊啊。”
“軍令如此,還能怎樣?”車胄抬手抹了一下嘴角,語氣中略有無奈。
“反正那劉玄德已經(jīng)走了,不如我們趁夜偷襲吧?!笔勘鴫男χ碜油皽惲艘恍?,小聲地提議,“說不定還能得個軍功呢?!?p> “沒商議攻城策略就貿(mào)然偷襲,不合軍規(guī)也無十足把握,使不得?!避囯蓄┝艘谎凼勘?,接著往嘴里送上一口肉,“駐守新野的荊州大將黃漢升久經(jīng)沙場,可不容小覷呀?!?p> “誒,將軍,那黃漢升都一把老骨頭了,不足為……”士兵很輕視年過花甲的黃忠,可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被一支利箭射穿了腦袋,整個上半身頓時軟綿無力地癱倒下來,當(dāng)場斃命。
“敵軍來襲!”營地中有人驚慌地大喊起來。
車胄立刻丟掉酒壺和狼肉,抓起一旁的長槍,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黃忠、魏延率領(lǐng)著大約一千個輕騎兵,直沖入曹軍營地,似乎沒有要停下作戰(zhàn)的意思,朝襄陽的方向一路急馳。
“休想過去!”車胄大吼一聲,跑出幾步后一躍而起,對著猛沖而來的黃忠刺出了長槍。
黃忠正處在抽箭的動作階段,來不及拔出近戰(zhàn)用的利劍,卻很靈巧地一個俯身閃躲,輕松避開車胄的武器,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前進(jìn)。
緊隨其后的魏延則大力揮出黑劍,一下劈中了槍柄,力道極其之大,振得車胄的雙手都止不住的顫抖,加上剛才手抓狼肉而沾了許多油膩,完全攥不住,長槍瞬間被擊落到地上。
……
劉備聽取了張飛的建議,將自己和徐庶的營帳以有要事商議為由安扎在靠近營地的邊緣處,出于安全考慮,將關(guān)羽也安排在了附近;而夏侯涓的營帳則緊挨著糜倩,位于營地的中央。
“元直,你不請自來,沒待多久便要離去,究竟什么意思?”劉備將徐庶請到了自己的帳內(nèi),還想挽留他擔(dān)任軍師一職,二人席地端坐在桌案的兩邊,“當(dāng)初問你為何前來,你又偏偏只字不說、笑而不語,難道我劉某如此不堪?不適合共同奮進(jìn)?”
“使君說笑了,哈哈哈?!毙焓届o地笑了笑,作揖回應(yīng),“若非知曉使君有可改變亂世的能力,徐某萬不會前來相救,還差一點丟了性命呢?!?p> “那你為什么不愿擔(dān)任我軍軍師?豈不是毫無道理!”劉備顯得有些生氣,拳頭不算用力地敲打了一下桌案,“雖說失去了叔至,但也新得了幾員戰(zhàn)將,我方實力已有提升,要什么云游四海?與我打完天下再游不遲!”
“使君啊,我去意已決,不必勉強(qiáng)?!毙焓杂袊?yán)肅地說道,但依然微微揚著嘴角,“要走之人是留不住的。”
劉備沉默了,深吸一口氣,身子往后仰了仰,腦袋高高地昂了起來。
“也罷、也罷,那我便不再多說了?!眲鋼沃ドw站起身來,雙眉緊緊皺在一起,語氣變得有些兇狠,“可若是你加入了敵軍,對我來說可是不利呀?!?p> 剛一站直,劉備就一把抽出腰間的雌雄雙股劍,從上而下,斜指在了徐庶的額頭前方,劍尖與額頭只大約一寸的距離。
“使君,這是要殺我?”徐庶保持著平靜,抬起頭看著劉備,完全不被這么近的武器所嚇到,雙眼一眨也不眨。
“不如在此了結(jié)你,也不會有后顧之憂了?!眲渫嵝逼鹉X袋,表情儼然一個冷酷的殺手。
“哈哈哈哈,不、不、不?!毙焓鼌s放聲大笑,似乎很篤定,笑完之后露出了極其自信的眼神,“我有恩于使君,那……使君就一定不會殺我?!?p> 劉備則單聳起眉毛,想著如果自己還是當(dāng)年的暴君秦王,恐怕已將利劍狠狠地插進(jìn)了徐庶的胸膛,享受鮮血噴濺到身上的快感;可此時卻截然不同,正如徐庶所說,確實下不去手。
“元直啊、元直,你智慧過人又異常冷靜,不愿加入我軍實在讓我覺得萬分可惜呀。”劉備收起利劍,插回了劍鞘,嘆著氣說道,“但自從你確定不愿擔(dān)任軍師一職,我便猜到了一二?!?p> 徐庶依舊看著劉備,默不作聲地微笑。
“你……是來試探一下我,看看我究竟為人如何?!眲渎晕⒏┲X袋,雙手?jǐn)[到身后,轉(zhuǎn)身緩緩地邁了兩步,“所以,在你離開之前,應(yīng)該還有什么話要與我說吧?”
“哈哈哈,使君的智慧可絕不輸于徐某呀!”徐庶滿臉的贊嘆。
“果然?”劉備扭過臉來,瞇上雙眼問道。
“不過……并非是我想看看使君,而是讓使君看看我?!毙焓鼘W(xué)著劉備的樣子單聳起了眉毛。
“哦?怎么說?”劉備回過身,又坐了下來,滿臉的好奇。
“使君讓徐某擔(dān)任軍師,是看得起徐某?!毙焓皖^作揖,顯得很感激,“也是覺得徐某并不愚鈍吧?”
“元直,你我就不必再客套了?!眲渫辛送行焓母觳玻疽馑舛Y,“聰明如你,實屬難得?!?p> “謝使君夸贊?!毙焓畔码p臂抬起頭,“可軍師一職,徐某愧不敢當(dāng),只因有另一人要強(qiáng)過徐某數(shù)倍之多?!?p> “嗯?元直,你來尋我是為了推薦另一位智者?”劉備睜大眼睛,既舍不得徐庶離開,可同時又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正是?!毙焓揭曋鴦洌J(rèn)真地說道。
夜色已深,大部分士兵都已吹熄了油燈歇息,篝火也只有零星的幾個,使得整個營地黑漆漆的,響著此起彼伏的鼾聲。
關(guān)羽也猜到徐庶定是還有事宜未說明,便悄悄地站在劉備的營帳外,慢悠悠地嚼著雜草,豎起耳朵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
“臥龍崗……諸葛亮?”關(guān)羽聽到了徐庶的推薦,默默地在心里重復(fù)道。
……
襄陽城中,勢如破竹的曹軍早已完全散開,宛如河壩決堤般涌入了北門。
由于是文聘書信告知了劉表的死訊,于是曹操在戰(zhàn)前便對將士下令盡可能的不要過多殺害荊州軍,但凡投降者皆可保住性命,所以曹軍幾乎沒遇到什么強(qiáng)勁的抵抗,瞬間淹沒了襄陽的大街小巷。
伊籍一手駕著轎攆馬不停蹄,另一手緊緊拽著身后的劉琮的胳膊,就這樣奔逃了將近半個時辰,可馬匹拉著轎攆畢竟速度要慢一些,也無法在小巷中穿行,即使夏侯惇被蔡夫人以命擋下,卻依然被其他騎兵給追上了。
“伊叔,別跑了,我們投降吧?!眲㈢袣鉄o力地癱坐在轎攆中,眼神空洞地對伊籍說道。
“少主,不可放棄,我?guī)闾映鰱|門。”伊籍眉頭緊皺,勸說著劉琮,“隨后去找黃老將軍,你若被曹軍捉住,往后的日子可會異常難過呀!”
劉琮苦笑一下,無言反駁,他知道自己身為荊州少主,一旦被曹軍俘虜,不是被軟禁就是被貶低身份,恐怕是無法再有出頭之日了。
“劉少主!降而不殺!”身后的追兵大喊道,像是一句下了妖術(shù)的咒語,聽得劉琮毛骨悚然,使得劉琮想要停下,卻又害怕停下。
“少主,振作一些!還有希望!”伊籍強(qiáng)迫自己無視曹軍的說話,只想一心保護(hù)老友劉表的兒子,即便嘴上還在固執(zhí),可早已感到大勢已去、無力回天。
“都說降而不殺了,還跑什么!”突然,從側(cè)身傳來一個響亮渾厚的聲音,乃龐德拍馬沖來,咬牙笑道。
伊籍猛然轉(zhuǎn)頭,下意識地松開劉琮,抬手握住背上的長劍,打算拔出來迎戰(zhàn),可他根本不識武力,動作非常別扭,都還沒來得及從劍鞘抽出,龐德就已經(jīng)撲到了眼前。
“給我停下!”龐德勒了一下馬繩,立即減緩速度,隨即從馬背翻身而下,順勢橫向揮出大刀,在半空中轉(zhuǎn)至厚面的刀背,一記大力掃蕩,直接砸中拉著轎攆的馬的前蹄,頓時響起了骨骼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