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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下亂世

第一百七十七章 糜倩

嬴下亂世 老劉忙忙 2729 2019-06-09 22:50:30

  ‘喲!攤主,你這胡餅聞起來鮮香至極呀!看來你一定手藝非凡。’糜竺站在一個攤販的攤位前,豎起大拇指贊嘆道。

  ‘那是!我有祖?zhèn)鞯拿胤?,全城就?shù)我的胡餅最美味了!’攤主笑嘻嘻地自夸起來,‘怎么樣?客官,想買幾張?’

  ‘嗯……一、二、三,三張吧。’糜竺用手指從攤位上把三張胡餅稍稍夾起了一些,還沒有完全拿起,隨后突然抬起另一只胳膊指向攤主身后,‘誒?那墻上寫著什么?’

  攤主回頭望去,似乎這距離還看不太清,接著又邁出一步,瞇起雙眼,這才發(fā)現(xiàn)只是一些臟污而已。

  ‘客官,那不是……嗯?人呢?’攤主轉回時,卻不見了糜竺的蹤影,再低頭一看,那三張胡餅也跟著不翼而飛了,‘??!抓賊!’

  ……

  ‘倩兒,吃梨。’糜竺氣喘吁吁地跑到糜倩跟前,壞笑著,伸手遞上一只碩大的雪梨,緊接著又將手臂縮了回來,用衣袖擦了擦梨身之后再遞出去。

  ‘咦?兄長,這……你是不是又去偷了?’糜倩高高地抬起了眉毛,視線在糜竺和雪梨之間來回交換了幾次。

  ‘這說的什么話?被抓到才叫偷,沒抓到叫作拿。’糜竺歪著嘴角,故意顯出一本正經地語氣回答。

  ‘你總是這樣,萬一被逮住,當心人家揍你?!淤惠p輕地白了糜竺一眼,但心里還是感到滿滿的情誼,且她也確實喜好雪梨,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逮???笑話!我可是外號疾如風,誰能逮的住我?你說……誒?呀!你吃慢些,給我留點??!’

  ……

  ‘兄長,快把衣服穿上!別再頂著了,你會著涼的!這點雨算不了什么?!淤挥昧吨^頂上的一件外套,正被糜竺雙手撐開著高舉,以當做雨簦來擋住這不大不小的雨水,而他自己則只穿著薄薄的里衣。

  ‘別啰嗦!可不能讓我的妹妹淋濕,淋濕就不美了,這要是萬一錯過個好男子怎么辦?’糜竺把外套迅速往上抬了抬,掙脫糜倩的手,雖然開著玩笑,但卻不容她拒絕。

  ‘你就那么希望我快點嫁人?’糜倩略略地撅了撅嘴唇,斜起眼珠看著自己的兄長,仿佛在撒嬌一般。

  ‘女大當嫁,所以你要答應兄長,遇到合適的男子可別猶豫?!芋玫目谖亲兊糜行┱J真了。

  ‘那……若是我不在身邊,你怎么辦?’糜倩眨了兩下美麗的雙眼,似乎還未仔細考慮過婚嫁之事。

  ‘我堂堂七尺男兒,還怕照顧不了自己?我必定……必……定……噗!’糜竺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感到一陣暈眩,緊接著從嘴里噴出了大口鮮血。

  ……

  沒多久,糜竺就病故了,他沒有如愿見到妹妹嫁人便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

  糜倩只是一位弱小的女子,無法抬動尸體,只得將兄長埋在野外,她在墓前整整哭了一夜,甚至都有過輕生的念頭,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了結自己正直美好歲月的年齡。

  經過了一路的膽戰(zhàn)心驚,躲避了無數(shù)的困難險阻,也遇到了好心人相贈食物和雨簦,糜倩終于獨自來到殘破的咸陽,只為延續(xù)家族傳統(tǒng),安葬親人、祭拜先祖,可她是族中的女性后代,糜家的血脈恐怕是后繼無人了,那歷經四百多年的規(guī)矩也將不復存在。

  糜倩紅著眼眶,將族人的遺物依次埋葬,直到最后,她抱著兄長的外套再度泣不成聲、長跪不起。

  過了許久,厚重的烏云完全將天空遮蓋,下起了雨,雨滴不大,但十分密集,伴隨著時不時刮來的西北風,讓人覺得有些陰冷。

  糜倩打著雨簦,走出了那片墓園,無精打采地低頭看著腳下,卻看不清將要行走的道路,不知自己究竟該去向何方。

  走著走著,一位長相俊俏得宛如一位美女的男子勒馬停在了眼前。

  ‘這位姑娘,你為何獨自一人在此處?’張飛騎著烏騅,攔住了糜倩的去路,好心地詢問道?!?p>  ……

  糜倩平躺在一塊一人多長、半人多寬的灰布上,灰布放置于柔軟的草地,在被張飛和夏侯涓救回來不久,糜倩就因為失血過多、疼痛難忍而暈了過去,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平安歸來的兒子劉善。

  在治療過程中,糜倩幾度停止了脈搏,且呼吸越來越微弱,劉軍的醫(yī)長已行醫(yī)多年,以他的經驗來判斷,應該活不過半個時辰了。

  “主公!夫人的脈搏又快停了!”夏侯涓一邊落著眼淚,一邊朝身后的劉備大聲傳達著醫(yī)長的話,雙手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扎心!銀針扎心!”劉備握緊了拳頭,心臟都快跳了出來,瞪起眼睛在不遠處牢牢地盯著妻子,“務必替我救活夫人!”

  關羽筆直地站在劉備左側,牙根死死地咬住,隨著劉備一同望著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大嫂;張飛坐在后方的大石上,手肘撐著膝蓋,腦袋俯得很低,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呼吸顯得非常急促。

  趙云、黃忠、魏延、周倉則有的用拳頭敲打著手掌、有的來回走動、有的呆站在原地,全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諸葛亮緊皺著眉頭,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糜倩的位置,羽扇的手柄被他攥得都快折斷了;黃月英生怕吵到小劉善,便抱著他退到了較遠的地方,搖晃著身體,靜靜地等待糜倩的消息。

  “主公,恕我直言……”醫(yī)長快步走到了劉備跟前,低頭作揖地輕聲說道,“夫人……救不過來,如此強行拖延,只會增加她的痛苦?!?p>  “一派胡言!”劉備完全聽不進醫(yī)長的話,一把拽起他的衣領拉到了面前,雙眼瞪得宛如銅鈴,“我再說一次,替我救活夫人!”

  “主公!老夫并非不愿救治……”醫(yī)長跪了下來,覺得無能為力,想繼續(xù)勸說劉備放棄。

  “閉嘴!”劉備猛地抽出雌雄雙股劍,架在醫(yī)長的脖子上,極其兇狠,“當心你的腦袋!”

  現(xiàn)場迎來一陣鴉雀無聲,誰也不敢上前與劉備說一句話,誰也不知究竟該繼續(xù)治療夫人還是助她解脫痛苦。

  突然,糜倩微微抬起顫抖的右手,纖柔的手指仿佛要抓著什么。

  “主公!夫人醒了!”夏侯涓立刻大叫,沖著劉備夸張地揮動起手臂。

  劉備隨手將利劍一扔,丟在了地上,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去,這一動作驚得醫(yī)長渾身一抖。

  “倩兒、倩兒……”劉備單膝跪地,輕輕地握住糜倩的手,強行露出了溫柔的微笑,看著夫人那慘白的面容。

  “善兒……善兒……可……好?”即便糜倩的聲音輕得就像蚊蟲,但還是感覺花費了她很大的力氣,就連眼睛都睜不太開。

  “善兒很好、很好?!眲溱s緊告訴糜倩,以讓她安心一些,“子龍將他平安地救回來了?!?p>  糜倩笑了,露出了沾滿鮮血的牙齒,卻依然讓人覺得很美。

  “倩兒,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善兒還等著你抱呢?!眲湔f著話,頓時感到鼻子一陣酸,連聲音都顫了一下。

  “不……夫君,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糜倩緩緩地搖了搖頭,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下來,隨后將右手移出劉備的掌心,摸上了他的側臉,“不要……怪罪醫(yī)長,他說的……對,讓我……走吧……”

  劉備的眼中滲出了淚水,他硬撐著、努力著,使得全身都忍不住地開始顫抖,只為了不讓淚水突破自己的眼眶。

  關羽仰起頭,漫無目的地望著藍天,天上空蕩蕩的,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張飛依舊俯著腦袋,不想讓別人見到他的表情,卻已有眼淚滴落在雙腳之間。

  “夫君,剛和你……見了……第二面,我就……跟著你了。”糜倩繼續(xù)吃力地向劉備說道,聲音低得都快聽不清了,“如今……看來,我當時的……決定……是……是……”

  糜倩的話沒有說完,卻再也說不完了。

  ……

  “兄長,我嫁了一個能號令千軍的男子,真想帶你見見?!?p>  ——糜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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