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大小姐請您移步觀心院?!鼻绾屠铑R南沒有等來曲清音,只見到了來通傳的下人??磥硎乔逡粝胍o自己一個驚喜,李頡南的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容,他站了起身,隨著下人往觀心院移步,一路上他都饒是好奇的打量著曲府的布局建設,自是比不上宮里,不過也算別有一番風情。
觀心院乃是曲府花下了重金打造的花園,炎夏時,府里的女眷都十分喜歡在觀心院中的涼亭里面納涼賞花,如今的時節(jié)正是杏花開的時候,陣陣清風拂過,淡黃色的杏花花瓣便像是飛舞的蝴蝶般,不時飛落在自己的衣衫上。如此一番美景,李頡南不僅對曲清音的驚喜更加的好奇,他人才剛進入觀心院,便聽見一陣裊裊琴音,如同是愛人伏在了自己的耳邊訴說著纏綿的情話般,惹得人心頭小顫。
李頡南順著琴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曲清音便坐在亭中撫琴,那模樣活脫脫的仙女下凡。李頡南的臉上蕩漾出了笑容,曲清音竟還記得他說過的話,“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一曲奏罷,李頡南便現(xiàn)身到了曲清音的面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
“七皇子過譽了,相比起師父,清音甚至還不及她的皮毛?!鼻逡羝鹕砭従彸铑R南行了禮,李頡南聞言不禁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繼續(xù)夸獎道:“居山妙人的琴音自然是妙,可世間上卻再也找不到像清音姑娘般謙遜的人了。”李頡南本有些不滿李驍陽隨意便定下了他和曲清音的婚事,可就在剛才,他有些改變了主意。
“七皇子對清音這般贊譽,可……”曲清音垂下了眼眸,欲言又止?!翱墒裁??”李頡南看著曲清音,她這般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翱善呋首訁s只肯將清音納作側(cè)妃,七皇子難道不是覺得清音配不上您么?”曲清音說罷,一雙水眸便已經(jīng)委屈地快要落下淚來,“在本宮心中,正妃之位僅你匹配,然在宮中,許多事情本宮都是身不由己,清音你可千萬不能曲解本宮對你的一顆真心啊?!崩铑R南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讓曲清音再無話可說。
曲清音雖然表現(xiàn)出了一副理解的模樣,可在心中,她卻不是那么想。她費了心思才弄到了李頡南的下落,故意去撞他裝作是偶遇,特意遺留在涼亭中的玉佩就是釣魚的魚餌,既然李頡南咬了鉤,她得不到自己的目的,她便絕不會就這樣罷休,側(cè)妃的位置,她才不稀罕。
***
“神君,為什么他們最近總是忙來忙去的?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么?”桃灼好奇的目光不斷穿梭在來去的下人身上,從前幾日開始,曲府的下人便突然變得忙碌起來,不僅將曲府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還準備許多紅色的大字,張貼在了門上以及墻上,桃灼不識字,自然不明白他們在干什么。
“過幾日便是曲徵的壽辰,再不久后七皇子李頡南便是他的女婿了,這次他壽誕,必然會來不少想要巴結(jié)他的人,他這么好面子,自然不會放過顯擺自己的機會?!鼻辶鞯哪抗鈷哌^貼在門上的紅色大字,臉上掠過一絲冷笑,范氏剛死時,他還表現(xiàn)得有多么傷痛,如今卻將那范氏忘到了九霄云外,竟還準備大肆慶賀自己的壽辰。
“那豈不是有壽包還有長壽面吃,神君,桃灼也想湊這個熱鬧,可以嗎?”說別的桃灼倒是一問三不知,但說起吃的她倒是來了精神。想到那做成桃子模樣的包子,想到那由一根長面煮成一碗長壽面,桃灼便難掩興奮,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曲清流的態(tài)度,“整天就惦記著吃的,你可還記得土地老頭兒將你送到本神君身邊的因由?”曲清流睨了桃灼一眼,也不知是怎么了,他近日竟覺得桃灼的模樣長大了不少,不再像是一個未發(fā)育的稚嫩丫頭,而是越發(fā)的出落嬌俏亭亭玉立,相貌甚至隱隱有超越曲清音之勢。
“桃灼不敢忘,只是土地公公說我修為還不夠,若是再胡亂使用,便會灰飛煙滅。”桃灼委屈地癟了癟小嘴,她的使命她可是一刻都不敢忘,只是土地公公將她從桃園領回來時,不下一次叮囑過她,在她的靈力還不足以支撐如此強大的法術(shù)前,千萬不許魯莽行事。
“罷了,反正本神君也已經(jīng)等了這么多年,也不差在這一時?!鼻辶鞯男睦锩髅魇旨逼鹊南胍业搅屣L的那一縷殘魂,可不知道為何聽到桃灼說她會灰飛煙滅時,他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似乎會害怕失去了她。
“神君放心,桃灼一定會勤加修煉,不會讓神君苦等的?!碧易频哪抗夂苁菆远?,曲清流看著她這般模樣有些忍俊不禁,“既然你如此為本神君著想,本神君也不會待薄了你,只要這幾天你不惹出什么事兒,待曲徵壽辰,本神君便帶你去湊湊熱鬧?!?p> “桃灼這幾日也乖得很,哪里會惹出什么事兒來。”桃灼不明白曲清流這話的意思,不敢辯駁只是細聲地嘟囔著,自范氏走后,她便是寸步都沒有離開過福賢院,快要連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樣的她都記不清了,哪還能惹出什么事。
“你有如此覺悟那便更好,明日我要外出一趟,事情若是辦得順利,約莫三天便回來?!弊蛞雇恋乩项^兒三更半夜急沖沖地來尋他,說是離靖安城不遠處近日又有了山妖出沒,那山妖修為不淺還偏愛吸食腦髓,已經(jīng)害死了不少人。
區(qū)區(qū)山妖,曲清流自然是不會放在眼里,可此行怎么說也有一點兒危險,若是帶上桃灼同行,不免要為她擔驚受怕,曲清流深思熟慮后,還是覺得把桃灼留在曲府要更加讓他安心一些。更何況,他如今在曲府也有了一點地位,伺候在福賢院的下人都知道桃灼的身份,諒他們也不敢對桃灼如何,再者,桃灼還有土地老頭兒照看著,他也不必過于掛心。
“好,那桃灼就在這等神君回來。”桃灼雖然也想跟著曲清流一塊同行,可既然曲清流已經(jīng)做了主意不帶上她,她雖然不舍也只得乖乖留在曲府等曲清流回來。正如曲清流所想,曲府上下近日都在疲于準備曲徵的壽辰,誰也顧不上理會桃灼,就連李氏,也在忙著為自己和曲清霆置辦新衣,免得到了壽宴當天,被其他兩房搶去了風頭。
“七,七皇子,小的這便去通傳……”曲府的大門敞開著,下人們都忙著布置忘了看門兒,來訪的李頡南沒發(fā)一聲便自己走了進去,路過的下人見到了李頡南,當下嚇得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他正想要去給曲徵通傳時,李頡南朝他擺了擺手,“不必了,你忙你的罷,本宮已和清音約好,在觀心院碰面?!崩铑R南打開手中的折扇搖了搖,繞過了下人徑直朝著觀心院去。曲徵這回壽辰的排面可真是不小,屆時一定是熱鬧的很,他也給曲徵備了一份厚禮,算是他的一點心意。
“奇了怪了,我明明記得觀心院的路是往這邊走的?!崩铑R南在曲府里繞了一會兒,本是十足的把握卻被現(xiàn)實潑了個滿面冷水,他竟然尋不到去觀心院的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到了什么偏僻的地方,竟然連一個曲府下人都沒瞧見。李頡南正郁悶之際,他的頭頂似乎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動靜。
李頡南警惕地抬頭望去,從小的生活環(huán)境養(yǎng)成了他這般敏感的條件反射,只是他誤以為的刺客其實是一個穿著粉衣的姑娘,她背對著他不知在屋檐上做些什么,李頡南沒有聲張,他只是靜靜地觀察著她。只見她一手緊抓在屋檐上,一手拼命向前伸著,似乎是想要夠著一些什么東西,她費了好一會兒的勁,終于夠著了,原來她的手帕被風吹上去了。
夠著了手帕的姑娘看背影似乎是舒了一口氣,卻聽到腳踩著的瓦片發(fā)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低鳴,不等她反應過來,她的身子便已經(jīng)往下墜了。這屋頂離地面說高不高,可摔下來估計也夠那姑娘受一陣苦,李頡南一時不忍,便出手相救,他施展了輕功,在她落地之前,將她穩(wěn)穩(wěn)接住。
李頡南抱著那粉衣姑娘落了地,他這才看清了那姑娘的模樣,他的心頭不禁為之一顫,曲清音的相貌已經(jīng)是難得,沒想到曲府里居然還有比她更讓人驚艷難忘的容貌,像是從畫卷中走出的畫中仙一般,她的一眉一眼仿佛都是出自大師的精雕細琢,無可挑剔的完美,尤其是那一雙似水盈盈的明眸,清澈得將他的模樣映得十分清楚,她的眼神純澈卻又那么的致命,像是有勾魂的魔力般,能夠迷惑他的心神,似乎是想將他的魂魄攝到畫卷中去,永遠囚禁與她作伴。
桃灼雖然被剛才失足跌落的危險嚇了一跳,可她沒想到,這個接住了她的男子看樣子比她還要害怕,他都嚇傻了,一副癡呆的模樣,甚至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桃灼伸出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試圖將他的意識喚回來,李頡南回過神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這便忙地將懷里的桃灼放在了地面上,他輕咳了一聲調(diào)整自己的表情,他忍不住用目光上下打量著桃灼,她那粉衣的用料針線都屬佳品,決不是尋常人家之物,可據(jù)他所知,曲徵就只有曲清音這么一位千金,而曲府兩位少爺也尚未成親,那么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這位姑娘又是何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