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眼下我們要往哪去?”桃灼如同一朵并蒂蓮般緊緊趴在曲清流的身旁,她也學著曲清流一般認真地端詳著平鋪在地上的地圖,只是左看右看她都看得不甚明白,他們離開靖安城已經(jīng)十分的遠,曲清流似乎對于他們的去向有著明確的目標。
“天色也不早了,明日我們再接著啟程,你去撿些柴枝來,我生火。”曲清流將地圖收起折好放回進自己的懷里,對于去向他的目標確實清晰,要裝滿那乾坤袋并非難事,可在裝滿乾坤袋的同時他還想要一并找尋著柳清風那散落的魂魄,他方才便是在標記著柳清風魂魄最有可能的著落處,只是這事他暫時不想告訴桃灼,免得這單純的小東西急于求成,傷及自身。
露宿的分工明確,桃灼在四周收集著用于燒火的樹枝,天色還不算晚,橙色的余暉懶洋洋地灑落在地上,將桃灼的影子越拉越長,粉色的團子像是兔子一般活潑地跳躍著,桃灼懷里的樹枝越拾越多,她也便越走越遠。
“好大的樹枝呀……”桃灼停下了腳步,她的視線都被眼前那深褐色的枯枝緊緊吸引著,靜靜躺在地上的枯枝約莫有她手臂這么粗,那長度更是驚人,似乎從地面一直延伸開去,根本看不到盡頭,桃灼連連驚嘆著,她心中驚喜,她若是將這枯枝帶回去給神君,他守夜時便不用這么辛苦的不停添置了。
桃灼將懷里抱著的那些形狀不一的枯枝都扔了個干脆,她俯下身正要拾起那根長度驚人的枯枝,可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她剛才好像看到這枯枝動了。
桃灼并沒有被自己的‘錯覺’所嚇退,她固執(zhí)地伸手抓向了枯枝,當溫熱的手掌與冰冷滑潤的枯枝相接觸時,桃灼便反應了過來,躺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枯枝,而是一條巨型赤鏈蛇。
“神君!”桃灼反應了過來,可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那條被桃灼驚動了的赤鏈蛇倏地用蛇尾卷住了桃灼,驚人的蛇尾將桃灼整個人緊緊纏繞著,桃灼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呼叫,脖子便被蛇身纏住,連呼吸都困難,更別說要再發(fā)出什么聲音。
“桃灼!”曲清流聞訊趕來,桃灼整個人都已經(jīng)被赤褐色的蛇尾包裹,成了一個蛇繭,曲清流忙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劍,一劍斬向了蛇尾,他本是想要斬斷蛇尾救下桃灼,可那巨蛇的動作卻異常的靈敏,它不僅側(cè)身躲過,甚至利用包裹著桃灼的蛇尾作為武器,反擊向曲清流。
蛇繭如同重拳狠狠地砸落向曲清流,他躍身躲過了攻擊,蛇尾砸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坑洞,“我正餓著肚子呢,你們就送上門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币恢蹦洳卦诘叵碌纳哳^猛地竄出,朝著曲清流吐著鮮紅詭異的蛇信子。
想來是一只修為不淺的蛇精,曲清流朝著它拍了拍佩戴在腰間的乾坤袋,“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通天的本事?!鼻辶鲌?zhí)著劍再次斬向了赤鏈蛇,一人一蛇斗得難分難解,曲清流屢次想要先救下桃灼的動機都被赤鏈蛇所發(fā)覺,它突然靈機一動,決定好好利用一番這送上門來的獵物。
卷著桃灼的蛇尾突然改變了攻擊的方向,赤鏈蛇將桃灼高高拋上,給曲清流出了一個難題,要么他去接她而被自己一口咬中,要么他見死不救讓她活活摔死。
粉色的團子被拋得很高,曲清流幾乎是想都不想,便做好了選擇,他收劍轉(zhuǎn)向桃灼,即便為了救她而被赤鏈蛇襲擊也在所不惜,快速落下的桃灼被曲清流救下,桃灼被晃得有些意識模糊,她看著曲清流背后,表情流露出一絲驚訝。
曲清流抱著桃灼護著她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他回過身,赤鏈蛇沒有如他想象中那般得逞,它正被一個黑影纏上,堅硬如鎧甲般的蛇皮也禁受不住黑虎那鋒利的虎爪,濃重的血腥味如同夜幕襲擊著這一片樹林。
曲清流將桃灼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執(zhí)著劍再次加入了戰(zhàn)場,赤鏈蛇已被黑虎所重傷,雙方再斗了不過數(shù)個回合,它便已經(jīng)敗下陣來,曲清流解下了腰間的乾坤袋,將虛弱的蛇妖收入了其中。
亂局已定,兩人一虎圍著火篝而坐。
“虎虎,你怎么會在這里,難道你一直都跟著我們嗎?”桃灼顯然對再見黑虎感到了十分的驚喜,她摟抱著黑虎,對它又是摸又是親,好一番親昵。
黑虎圓滾滾的腦袋不停地點著,似乎是在回答桃灼,一人一虎,你問我答場面好不溫馨。
曲清流在一旁卻看得心里莫名的窩氣,桃灼這不開竅的蠢東西,他跟她說了多少遍了,男女有別,一定要矜持些保持距離,即便對方不是人是畜生也應當如是。
“神君,既然虎虎一路都跟著我們,不如我們帶著它一起上路好不好?”桃灼摟著黑虎小心翼翼地問道曲清流的意思。
曲清流抬眸看著那只竟在桃灼懷里溫馴得跟貓似的黑虎,狹長的鳳眼瞇了瞇,不知是否他多心了,他怎么覺得事有蹊蹺呢。
夜闌人靜,桃灼摟著黑虎取暖在一旁酣睡得香甜,曲清流將一捆樹枝投進了火堆里后,便起身站了起來,他遠行至一邊,在酣睡的土地老頭兒拘了出來。
“神君,更深露重,怎得還未就寢呢?”土地老頭兒強忍著泛酸的眼睛,直打著哈欠,他睜著惺忪的睡眼看著總是愛擾他清夢的曲清流,那脾氣是早已磨滅得沒有了。
“你與本神君說實話,那只黑虎到底是什么來頭?”曲清流環(huán)著手身子慵懶地倚在樹干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土地老頭兒,似乎是要將他所有細微的表情都一網(wǎng)打盡。
“啊,神君,怎得突然就問起了那黑虎的事情?”土地老頭兒的睡意在一瞬間被曲清流趕跑,他睜了睜眼,看著曲清流熟練地裝起了傻來,他早就料到有這么一天了,不知提前練習了多久,怎么會如此容易就露出了破綻呢。
“你少同本神君裝傻,黑虎的事情你知曉多少?”不光是土地老頭兒聰明,曲清流也是精明的很,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土地老頭兒的演技,鐵了心想要從他口中問出關于黑虎的秘密。
“神君可真是錯怪小仙了,小仙對于黑虎的了解并不比神君多,小仙只知道它是番邦進貢的,至于其他小仙可真是一概不知啊?!蓖恋乩项^兒一副被錯怪了的委屈,似乎是生怕曲清流不相信自己的話,他又忙地開口佐證道::“那黑虎來自異域,小仙跟異域的那些神仙又說不來話,我是有心想要打聽奈何能力有限?!蓖恋乩项^兒的神情有些局促,他垂著眼眸,不時偷覷著曲清流,實在是沒有底氣曲清流還會怎么追問自己。
“罷了,你歇息吧?!鼻辶鳠o奈地遣了遣手,示意土地老頭兒退下。
老頭兒在心里直舒著緊張的大氣,道了句小仙告退便迅速消失在了曲清流的面前,生怕再慢一些曲清流會改變主意拉著他追問一宿。
曲清流回身返到了他們露宿的地方,夜色寥寥,黑虎那雙碧綠的眼眸卻比天上的任何一顆星星都要璀璨,曲清流與它無聲的對視著,雖然他們從不交流,但彼此雙方的心意卻是如此的相通。
“既然你已經(jīng)醒了,那就交給你守夜了?!鼻辶鲗⒛抗鈴暮诨⑸砩鲜栈兀诨鸲训囊慌院鸵绿上?,篤定它能聽明白他的話后,便合上眼睛,他豎著耳朵細心聽著動靜,他本以為自己不會放心將安全交付給它,可卻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待他再睜開眼睛,天色已經(jīng)開始泛白。
“神君,我跟虎虎去捉魚給你吃?!碧易菩菹⒘艘煌砩?,精神似乎恢復了許多,臉色不再像昨晚那般蒼白,只見她一股腦從地上爬了起來,摟著黑虎自告奮勇的說要去給曲清流弄吃的。
曲清流沒有作聲,只是點了點頭,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落在黑虎的身上,把來歷不明的它帶在身邊,無疑是一種冒險,可也并非沒有好處,至少他不必時刻擔心著桃灼的安全。
桃灼摸著黑虎一路活潑來到了林中的小溪旁,兩人的分工明確,黑虎下水撈魚,她則是在邊上用衣服兜著。黑虎的身手了得,不過片刻便已經(jīng)捕獲了三幾條手掌般大小的魚。
桃灼用自己的衣擺作為容器兜著魚和黑虎回到了營地,曲清流已經(jīng)升好了火堆,桃灼從曲清流的手中搶過殺魚的小刀,將捕獲的小魚放在一塊比較平整的石頭上,動作有些笨拙地剖腸破肚,魚身滑溜,桃灼一下不慎讓手里的魚兒滑掉,鋒利的小刀一下子便劃在了她細嫩的皮膚上,鮮紅的血當即從傷口涌出。
桃灼微微皺了皺眉,直在心里罵著自己的笨拙,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守在一旁的黑虎的異樣,它那碧綠的眸子劇烈地顫抖著,桃灼血液的味道像是激活了它靈魂深處的一處封印,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它的體內(nèi)迅速蔓延,它連連后退了幾步,感覺變得十分的陌生奇怪,不僅是瞳孔,就連健壯的身體也跟著一并顫抖著。
黑虎的頭疼得好像快要炸開,它發(fā)出了一聲仿佛要將人心撕裂的獸嘯,它背過身倉惶而逃,如同一道閃電般消失在了桃灼的眼中,“虎虎!”不管她怎么喊,它都不曾停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