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流與卓其華一前一后的走著,兩人生份疏遠的很,一路上居然不曾和對方交談過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陌路人,互不相識呢。
從林子走到土地老頭兒口中那有黑熊精作亂的村子一共用了兩天,曲清流本以為到了村子會發(fā)現(xiàn)一片狼藉不堪,可眼前的一切卻又出乎了他的意料,這村子寂靜的很,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青天白日卻也不見有村民在外行走,他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思忖著難道是因為黑熊精作亂,所以村民們都已經(jīng)早早棄村而逃了?
“他們都躲在屋子里?!弊科淙A似乎是聽到了曲清流的心中所想,終于開啟了他們之間的第一句對話。曲清流聞言這便隨便挑了一戶人家上前敲門,緊閉的木門被他敲得框框作響,可就是沒有人開門,曲清流回頭看了一眼卓其華,眼神有幾分責怪的意思,好像他故意戲弄了他似的。
卓其華上前一步,曲清流默契地側(cè)了側(cè)身,給他騰出了施展的空間,只見卓其華用腳狠狠一踢,緊閉的木門應(yīng)聲被破開,屋內(nèi)一男一女正抱著一個幼童滿是驚慌的看著破門而入的兩人,不等曲清流開口道明來意,那兩大一小便同時發(fā)出了讓人震耳欲聾的尖叫哭嚎,威力絲毫不遜色于當年柳明月帶上南天門的冤魂。
曲清流捂著耳朵不由得后退了數(shù)步,正要開口表明自己的來意,身后便傳來了一陣擾攘,曲清流回過身,剛才還如同是空城般的村子突然涌出了許多的人,他們的手中各執(zhí)著家伙,有耕地用的鋤頭,有晾曬用的竿子,就連煮食用的鐵鏟也都拿出湊數(shù)。
“你個該死的黑熊精,我們今天就要和你拼了,就算丟了這條老命,我也不會讓你再得逞!”說話的是一位白首老者,他站在隊伍的前頭,手中執(zhí)著鋤頭,撂下這么一句豪言壯志便朝著曲清流沖了過來,眼看鋤頭就要砸落在曲清流的身上時,曲清流伸手將他攔了下來,“老伯,你誤會了,我并非是你們口中的黑熊精,我乃青衡天尊門下弟子曲清流,我這番前來,是要為你們收了那只作亂的黑熊精。”被誤認成了黑熊精,曲清流的表情頗是無奈,他一邊將老伯砸向他的鋤頭緩緩放下,一邊向眾人解釋著自己的身份。
“原來是青衡天尊的徒弟,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曲少俠,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啊?!崩喜宦犌辶鞅砻髁松矸?,當即激動得是熱淚盈眶,手中的鋤頭應(yīng)聲掉落,他像是抓緊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十分用力地抓住了曲清流的雙手。
曲清流將他攙扶到了邊上坐下,從七嘴八舌的村民口中,終于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這村里的百姓青天白日閉門不出竟是為了躲避連日來糾纏在村中的黑熊精,這黑熊精倒是異想天開,竟然妄想要跟凡人的姑娘結(jié)為夫妻,他擄走了村中半數(shù)的村民作為人質(zhì),并以三日為限,要村民自主選出最美的新娘子,送至村口,等待他的迎娶,如若不從,不僅是被他擄去的村民在劫難逃,而他們也將大禍臨頭。
三日限期將至,村里皆是人人自危,而最愁的莫過于村長家,村長家的閨女長得標致,雖然村民們都礙于道德壓力沒有說出口,可大家心里都暗暗在權(quán)衡,如果犧牲一個人就能救一村子的人,那這筆買賣就很劃算。
“此事倒是不難解決,既然黑熊精想要娶妻,那我們給他準備一個新娘子便是了?!鼻辶鞯哪樕陷氜D(zhuǎn)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村長等人聞言都不由得怔了怔,說道了半天,竟還是要犧牲一個人么?到底是他們聽錯了,還是曲清流弄錯了?
“曲少俠……”村長面露難色,猶豫著該怎么開口和曲清流再商量一下解決的辦法之際,曲清流打斷了他的話,只見他瘦長的手指舉起,指尖在他們一行人中穿梭,最后落定,似乎已經(jīng)決定好了人選,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沿著他指尖的方向看去,他們的臉色從驚恐又變得難以理解,說道了半天,竟是要給黑熊精選一個男人當新娘子?!
“憑什么是我?!弊科淙A瞇了瞇眼睛,語氣透出滿滿的不服氣。
“你幕前我幕后,分工合作豈不是更加妥當?!鼻辶魅讨σ猓f得煞有其事,并不打算給卓其華一個拒絕的機會,他轉(zhuǎn)過身,朝著村長吩咐道:“村長,時間緊迫,他的嫁衣就有勞你們捉緊了?!?p> “好好好,我們馬上去準備。”以村長為首的村民都紛紛搗蒜似的點著頭,聽從曲清流的吩咐,各自退下去安排,屋子里霎時只剩下卓其華與曲清流兩人并不和善的對視,“我并未答應(yīng)你,你無權(quán)指使我做任何的事,要當新娘子,你去當,要上轎,你去上?!弊科淙A轉(zhuǎn)過身,沉著的臉色始終不見好轉(zhuǎn)。
“卓公子,為了天下蒼生,犧牲一點點在所難免?!钡乩锩俺鍪煜さ穆曇簦峭恋乩项^兒定是又在角落里看完了一出戲,這不聽見了卓其華嚴詞拒絕,這才現(xiàn)身出來當說客。
“……”卓其華的視線幽幽落在了土地老頭兒的身上,他正憨厚的賠著笑,話說得是那樣的義正言辭,他要是堅持拒絕,便顯得他好像十分不通情達理,棄天下蒼生于不顧。
這兩人分明是串通一氣蛇鼠一鍋,卓其華也懶得再跟他們費唇舌,這便不再理會兩人轉(zhuǎn)身走出了屋子,土地老頭兒與曲清流無言對視一眼,到底是允還是不允,他倒是給個準信。
“土地,桃灼恢復得如何了,幾時能回來?”曲清流見了土地老頭兒,不免要關(guān)心幾句桃灼的情況,土地老頭兒看著曲清流,笑容逐漸變得有些欠揍,“神君,上回你不是說讓小仙把桃灼帶走么,怎得這會兒卻又如此關(guān)心她的歸期了?”
“老頭,本神君發(fā)現(xiàn)你越發(fā)放肆了?!鼻辶鞅煌恋乩项^兒笑得面子有些掛不住,他握拳作勢就要打響土地老頭兒,他當即嚇得抱頭瞬間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只留下逐漸遠去的話音:“她恢復得很好,過不了幾天小仙就給神君您送回來?!?p> ***
三日期限轉(zhuǎn)眼就過,村民們照足了曲清流的吩咐,假意投誠熱絡(luò)地給黑熊精準備新娘子成婚,嫁衣等婚嫁用品一應(yīng)俱全,萬事俱備,只欠新娘子。
卓其華自那日和他們不歡而散后便再也沒了蹤影,村民們雖然沒有光明正大在曲清流的面前說,可私底下他們都免不了議論,卓其華連影子都沒有,萬一他并未妥協(xié),那他們該如何自處?
吉時將至,新娘子依舊不見人影,曲清流卻淡定的很,他坐在村口的茶寮靜心品茗,突然一陣風刮過,陣陣的妖氣由遠至近撲鼻而來。
曲清流手捏著茶杯,嘴角掠過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他的眼角掃過一抹紅光,打扮得喜慶的村長正攙扶一位蓋著紅蓋頭的嬌羞新娘子緩緩行至村口,那新娘子身材高挑,步履沉穩(wěn),絲毫沒有因為即將被送去和黑熊精成婚而露怯。
村長將新娘子送到約定的位置后便匆匆離去,不敢多作逗留,撲鼻的妖氣變得越發(fā)濃烈,一片黑云從遠處迅速朝著他們村子靠近,曲清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天上那片黑云已經(jīng)壓到了他們的頭頂,如同大風壓境,吹得附近的樹木簌簌作響,新娘子的蓋頭幾次都險些被妖風吹走,只得伸出手來抓住,曲清流定睛看著,只見那片黑云突然化作了陣風,將站立在那處的新娘子卷走得無聲無息。
誘餌已經(jīng)被咬住,曲清流忙地起身,尋著黑熊精留下的氣息一路追了過去。
黑熊精的老巢離村子并不遠,只是匿藏得極深,若不是卓其華一路上還有留下記號,單憑他的妖氣還真的很難找上門,曲清流順利追蹤到了黑熊精的山洞,趁著他正欣喜即將締結(jié)的良緣之際,他悄無聲息地潛到了山洞深處,成功找到了那些被黑熊精擄走以作人質(zhì)的村民,他們都已經(jīng)餓了三天,都是一副四肢發(fā)軟的病態(tài)。
卓其華畢竟不是真的新娘子,他那里也堅持不了多久,曲清流不敢耽誤半點時間,破了黑熊精施下的結(jié)界后,便引領(lǐng)著村民一個攙扶著一個離開黑熊精的老巢,救援進行得還算順利,正當他們要離開山洞之際,突然幾聲震耳欲聾獸嘯聲將山洞里的碎石都震得掉落了不少,幾個膽子小的村民更是因此嚇得腿軟跌坐在了地上,哭嚎連連。
“你們快走,走得遠越越好。”曲清流的臉色變得凝重,叮囑了幾個精神還算不錯的村民要互相照顧后,便轉(zhuǎn)身走回了山洞里,黑熊精如此暴怒,卓其華的身份定然是曝光了,一場惡戰(zhàn)看來是在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