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前圍著一圈老百姓。
“想不到啊,這個牛捕快居然和茜色珍珠是一路的?!?p> “嘖嘖,怪不得衙門總是抓不到茜色珍珠呢,原來早就生內(nèi)鬼了。”
一個被妞妞教訓(xùn)過的小偷,正巧碰上報復(fù)的機會了,忍不住添油加醋的散播謠言。
“呸,這個賤人就是咱們林州城的大禍害!而且呀,她和那茜色珍珠之間必定也是不干不凈的,你們想想,哪有女人整日拋頭露面的?!?p> 剛說完,他得意著呢,就被人一把揪住,手臂生疼。
“休得胡說!”
眾人一瞧,這不是痛失病女兒的眭先生么?
小偷臉上掛不住,譏諷道,“喲,眭先生,她可是害死你女兒的罪魁禍?zhǔn)字话?,你還幫著她說話,怎么的,你也和她有一腿?”
眭先生一聽到“女兒”,眼眶就紅了,“老夫以人格擔(dān)保,這其中必定有誤會,你不準(zhǔn)再胡言亂語!”
“呵呵,怎么的,被我說中了吧。”
遇上無賴之人,就好比被路邊的瘋狗咬了一口。
若是不理會,又氣又疼。
若是理會,尋常講理是不可能行得通的,難道要回咬它一口?
和畜生之間,本來就是根本沒有什么道理可講的。
“我相信眭先生的為人?!?p> 馬大夫?qū)嵲诳床幌氯チ?,出言相助,“趙麻子,怎么的,上次偷東西,被牛捕快教訓(xùn)了一頓,還記上仇了?!?p> “這......”
這個馬大夫是個好人,上次幫他二哥治怪病,反反復(fù)復(fù)半個月,除了必要的藥錢,診金也只意思意思的收了點皮毛。
大大的人情壓著呢,哪里還敢放肆,麻子自知理虧,便灰溜溜的跑了,剛過轉(zhuǎn)角,就被一記飛鏢扎中了大腿。
“啊——疼——”
一個瘦削的白色身影,漸漸消失在長街之中。
“喵——”
小黑貓縮在不眠的懷里,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從小,它就只待在花想容里,從來都沒有出去過。
陌生的環(huán)境讓它有些害怕。
不眠感覺到它的異常,輕輕的為它順毛。
骨絡(luò)分明的纖手,一下又一下的從頭頂至后背,小黑貓受到了直接的安慰,竟什么都忘了,舒服的咕嚕咕嚕起來。
“篤篤篤。”
過了好久,程姨才來開門。
她眼里全是驚慌,反倒是不眠的微微一笑讓她鎮(zhèn)定下來。
注意到他懷里的小黑貓,程姨便清楚他都知曉了。
“別去?!?p> 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乞求。
“師母,幫我照顧好它?!?p> 不眠不容拒絕的把小黑貓塞進她的懷里。
師母......
與其說是讓她照顧小貓,不如說是給了她一個新的念想。
突然,程曦就明白了寧海那個混蛋的意思。
師徒倆,一模一樣。
程姨把不眠好好看了一遍,耍賴道,“你剛剛叫我什么,我沒聽清,再叫一遍?!?p> “師母?!?p> “臭小子?!?p> 她忍不住抱住了他。
轉(zhuǎn)眼間,小破孩已經(jīng)這么大了。
當(dāng)初還在地上亂爬,咿咿呀呀的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現(xiàn)在啊,都已經(jīng)高出她兩個腦袋了。
可,又要離開了。
程曦心里知曉,師徒倆都是倔驢脾性,他們要做什么,根本攔不住。
她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信,遞給了他,然后,抱起小黑貓,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
隨著“咿呀——”一聲,門被關(guān)上。
權(quán)當(dāng)是一句道別。
“滴答,滴——答——”
空曠潮濕的地牢里,因為一個極小的水滴聲,而回蕩起來。
一名瘦弱的少女垂著腦袋,濕濕的發(fā)貼在了她的臉上,面色泛白,雙手被鐵鏈高高鎖著,而胸口以下都浸泡在水中。
手指動了動,她慢慢醒了過來。
她稍稍一動,鎖鏈便發(fā)出了金屬的碰擊聲,在地牢回響,尤為刺耳。
雙腳已經(jīng)被泡的沒有知覺,她放棄了掙扎。
“轟——”
地牢的門被打開,進來兩人,少女抬起頭,無神的眸子由驚訝變成恐懼。
“啊,啊——”
妞妞害怕的叫起來,拼盡全力的吼著。
“吵死了。”
吳德站在長滿青苔的臺階上,扣扣耳朵,轉(zhuǎn)臉道,“茜色珍珠,人看到了,那......”
“妞妞?!?p> 聽到他的聲音,妞妞安靜了一下,隨即還是拼命叫起來。
“啊,啊?!?p> 快走,快走。
不眠順著長長的臺階走了下去,漸漸的,半個身子也沒入水中,鐵門外的大鎖被他隨意一劈就碎成了幾瓣,“咚——”的幾聲掉進了水里。
吳德害怕的抖了一下,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幸好牛朱安給妞妞喂了個什么藥,說是只有他心甘情愿放的半碗血才能是解藥,要不然茜色珍珠也不可能會這么的老實。
不眠看著她手腕上粗粗的鐵鏈,蹙著的眉更加緊鎖,他揮手劈了兩下,及時接住了早已站不住的她。
“啊,啊。”
妞妞抬起頭,對著他使勁的搖頭,求他趕緊走。
她心中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疼嗎?”
不眠輕輕捧住了她瘦的可憐的小臉,對她輕松一笑,瑞鳳眼都是笑意,就像將要發(fā)生什么值得慶祝的好事一樣。
“馬上就不疼了?!?p> 他把她一把抱起,無所謂被打濕的衣衫,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不行,吳德他們不可能讓無眠就這么簡單的帶她離開的,必定是有什么極不公平的交換條件。
不能走,我不能走。
妞妞奮力掙扎起來,可表現(xiàn)出的,也只是有氣無力的幾下挪動。
她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我想想,你是怎么安慰小黑的,好像是這樣?!?p> 不眠蹭了蹭她的臉。
濕冷的臉頰和暖暖的臉頰慢慢的接觸著,而帶來的,是兩個人的慰藉。
“現(xiàn)在,有沒有好一點?!?p> 回應(yīng)他的,只有她小聲的抽泣。
“你,你干嘛?別忘了......”
吳德見他這樣,以為他就要這么離開了,趕緊出聲威脅他,卻因為一個冷冷的眼神而止住了嘴。
不眠把妞妞放在了門外,對著不知在門口等了多久的黑衣人道,“開始吧?!?p> “好,茜色珍珠果然言而有信,佩服,佩服。”
妞妞聽出了叔父的聲音,害怕的起來。
“啊,啊?!?p> 吳德怕她誤事,趕緊吩咐人。
“把她帶下去?!?p> 妞妞便衙役帶走,眼睛卻沒有從不眠的身上移開,直叫最后一刻,她都在發(fā)了瘋似的叫喊。
求求你,快離開,快離開。
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不眠從容的淺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