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羅江?? 新旅程(十)
羅江與羅?,F(xiàn)在每天都打一個電話,電話的內(nèi)容瑣碎,無非你今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見了誰,有什么收獲,大部分都是羅江在那里嘰嘰呱呱,向羅海匯報她一天都干了什么。有時候,碰到變態(tài)的客戶或者業(yè)務(wù)員又給她出什么難題了,羅江還要向羅海討教,兩個人經(jīng)常煲電話粥。就這樣,羅海還覺得意猶未及。他有時大概呆在辦公室里,也不是時時都有事,他就會在一張紙上開始給羅江寫文字。最多一次,羅江收到他用三種不同信紙給她寫的信。他覺得這是自己興之所致寫下的東西:有些是對她的思念;有些是在訴苦和抱怨;有些則在描述他的所看所思,簡錄如下:
小江:我住的地方在29層高,公司為我租了一個二房的房子。房東很有想法,將房子全部打通。我給你描述一下,一進門靠左手的位置是一個榻榻米,上面有一個小方桌和兩個軟墊子。進門的右手是一間廚房,看上去很小,卻非常整潔。從廚房進去,是一個小小的生活陽臺,能放得下洗衣機。
廚房對面,是一個很大的衛(wèi)生間,至少有十五平方米,里面有一個大浴缸。我有時累了,會讓自己躺在浴缸里。有一次,我在浴缸里都睡著了。這是這個房間里我最喜歡的東西,以后我們的房間里也可以這樣設(shè)計,將衛(wèi)生間弄得更舒服一點。
正對著大門口的位置,房東擺了一個鞋柜。鞋柜里暗紅色的,我很喜歡鞋柜的臺面,是暗綠色的大理石臺面,仔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花紋非常有想像力。
在客廳的榻榻米和臥室之間,有三扇可以折疊的玻璃門隔開。進門的左手邊是一個高到房頂?shù)拇笠鹿瘢龑χT的窗下那一面墻則設(shè)計了一張與墻等寬的書桌。設(shè)計很好,但是桌子的木工太差了,有點粗糙。
沿著玻璃門再往前走一小截,可以看到靠里面的臥室,這臥室大小也只有10平方米左右,房東卻買了一張二米二的床放在那里。說是二米二,但大約有40公分寬的床邊都是硬邊組成的。我在床邊堆滿了書,沒事的時候就在床上拿起一本書看起來。
從小臥室走出去,就是一個超級大的陽臺。坐在陽臺的躺椅上,就能看到不遠(yuǎn)處靜靜流淌的長江。這就讓我想起了你。我的浴缸很大,我的床也很大,我的陽臺風(fēng)景也很美,但是我的房子里卻少了個女主人。等待你的到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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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張紙則看上去寫得匆忙又痛苦:
小江:這里一到冬天就陰運密布,我來這里有兩三個月了,一共只看到三四天出太陽。只要這里一出太陽,那全城就像過節(jié)一樣,扶老綃幼去公園曬太陽。無比懷念深城的太陽,有時呆在辦公室里看著天上一層又一層厚厚的云,我就會覺得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世界的盡頭。這世界的盡頭里,只有烏云、泥漿和無窮無盡的雨水。呆得久了,我都會懷疑:這個世界上有太陽這種東西嗎?
沒有太陽,衣服總是不干,我考慮要買一個烘衣服的東西,似乎空調(diào)也不管用。據(jù)講這個城市里正興起一個新興的產(chǎn)業(yè),有人在學(xué)北方的城市在這里推銷各種暖。
我身上穿的襯衣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味道,我好懷念冬日深城的太陽。當(dāng)初,我部分就是因為不喜歡BJ的天氣才南下的,沒想到若干年之后我卻要忍受西南地區(qū)這可怕的持續(xù)的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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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封信則給羅江描繪重慶火鍋。
小江:我和同事聚餐,剛從火鍋店回來,我覺得在火鍋店這種地方呆久了,身上就會充滿火鍋味。去那種開了許多年的老火鍋店,不能仔細(xì)看那桌子,因為桌子上面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油脂。用手一摸,再聞一下,會覺得受不了那種油膩味。但是這里的火鍋真是充滿了奇思妙想。我今晚和同事們一起吃了一個百花鍋,用高湯做鍋底,在湯中加入霸王花、蟲草、百合花還有新鮮的花椒和油炸過的白色兔子肉。我第一次吃這種百花鍋,色彩真讓人驚艷。兔子肉非常嫩,衷在其中的鮮花椒里會讓你的嘴巴里有一點點微床的感覺。我一開始不敢吃,但我的本地同事們都告訴我在重慶,冬天一定要吃點花椒,要不然濕氣會越聚越多,一定要吃點花椒把濕氣趕跑。你來了,我一定要帶你去吃這百花鍋。
不過,重慶人是真得受吃辣椒,恨不得炒青菜時也要放點辣椒,我估計你來了可能也不太會習(xí)慣。畢竟,在廣東,大家都習(xí)慣了不吃那么多的辣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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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些信里,羅海也會在那里談對重慶人的看法:
小江:我的這些同事們有不少也像我這樣,來自全國各地,但是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本地來的。我發(fā)現(xiàn)一個與廣東絕不一樣的現(xiàn)象:這里的女人都很能干,而男人卻不如女人能干。在這里的家庭,男孩子從七八歲就開始學(xué)做飯,女孩子卻很少做家務(wù)。長大了以后,女孩子經(jīng)常跑得很遠(yuǎn),去廣東或者江浙滬打工,反而不少男人卻呆在原地,等著老婆寄錢回家。我認(rèn)識一個在這里辦工廠的人,他告訴我在工廠里女工比男工好管,女工對工作普遍比男人認(rèn)真許多。
但是他們工廠可以多招女工,我們的工地上卻不能招那么多女工。有時,我覺得管理這里的工作是我遇到的最大挑戰(zhàn),怎么樣讓這些本地男人們?nèi)フJ(rèn)真干活對我來說真不容易。
都說重慶男人是扒耳朵,我在想原因是什么?難道和天氣有關(guān)?因為天氣不好,男人大部分時間只能呆在家里。而在家庭這個環(huán)境里,女人是比男人更有用武之地。所以,才養(yǎng)成了這些男人們干活鬼糊的態(tài)度?我比較心煩。
羅江讀著這些信,就像是羅海坐在自己的對面,和自己談心。她在想,大約羅海是把給自己寫信當(dāng)成寫日記了,要不然無法排解自己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