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 王曉青 加權(quán)（十）
工會的日常運作要做，還要考慮基金會運作的種種事情，王曉青覺得自己真是一個拼命的大肚婆。
就在王曉青忙得腳不點地之時，章麥可告訴她東莞有一家美資公司愿意請他過去做總工程師，工資收入和他在校友公司里差不多。不好的地方就是從那個工廠到深城，至少需要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章麥可真要過去的話，只能每周周末回家。這也意味著待兩個寶寶出世之后，王曉青除了要應(yīng)對工作之外，還要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
王曉青沒有想明白。但是她知道章麥可絕不是一個可以呆在家里的男人。如果男人沒有事業(yè)，老婆每年又上一個新臺階的話，兩個人的差距越來越大，婚姻就會越來越不安全。
王曉青問自己，麥可呆在深城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兩個人一起養(yǎng)育孩子，但是在孩子特別小的時候，估計爸爸也頂不上什么大用。再說，只要每個周末麥可可以回來，參與到育兒中，估計問題也不是太大。
但同樣的，如果呆在深城，麥可如果只能找到部門經(jīng)理或者普通工程師的活兒，他心里也會充滿不爽。與其要一個整天在家卻不開心的爸爸，不如要一個五天不在家兩天卻開開心心的爸爸回來。想明白了這一點，王曉青就對麥可說：放心地去東莞工作，家里有衛(wèi)嫂在，有人照顧我，你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
麥可對這份新工作躍躍欲試，他呆在家里已經(jīng)三個多月，因為裝修和家里人過來，他甚至比上班時更忙。但是，以前上班時，他有一堆事要做決策，有一堆人等著他的決定，那種被需要的感覺現(xiàn)在卻沒有了。
當(dāng)然，在家里王曉青也給了他足夠的尊重，無論是房子裝修還是金錢使用，基本上他說了都算數(shù)。但是在家庭中的被需要感并不能替代工作中的被需要感。盡管王曉青在各種場合下都在強調(diào)章麥可不可替代的作用，但章麥可每逢這時都在心里想：沒有工作的男人才需要自家老婆天天的表揚，否則如何過得下去呢？
這一次，東莞這家美資公司的總工程師職位是他被炒掉之后得到的最好職位了，他在內(nèi)心是百分之一百想去。
當(dāng)然，他非常清楚王曉青的身體狀況和工作壓力，也清楚作為家庭中的重要一員，把這一切都扔給王曉青是否有點不公平。
所以，章麥可使用了他慣用的招數(shù)：讓王曉青作決定，她同意自己去自己就去；反之，他打算接受深城另一家公司的工程部經(jīng)理的位子。無論如何，他已經(jīng)不愿意呆在家里了。
王曉青何等聰明，她知道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必須放這個男人走。如果自己把他拴在深城，將來發(fā)展得好還好說；發(fā)展得不好，那他就會怪她。工作本來就是自己的事，兩個孩子如果實在帶不過來，那就請兩個保姆。好在現(xiàn)在他倆的收入足夠去請兩個保姆。
王曉青最終同意麥可去東莞上班。在麥可上班的第一個周末，王曉青還帶上衛(wèi)嫂，特意跑去東莞幫助麥可整理宿舍，打掃衛(wèi)生。過了十來年，麥可又變成了快樂的單身漢。
但說起來快樂，可能也快樂不到哪里去。
這新工廠建在一大塊空地上，站在工廠兩層樓高的辦公室往外看，觸目可見的全是稻田。一路之隔的對面山上，甚至還有兩三戶人家住在那里。這里是政府新辟的開發(fā)區(qū)，區(qū)內(nèi)的農(nóng)戶還沒有來得及搬走。
王曉青看著這一片農(nóng)村景色，禁不住對著麥可打趣：“這下你可以滿足一下田園夢想，沒事時你要不要考慮租塊地在這里種點稻子？”
章麥可也樂了：“等大寶和二寶出來時，我就在這里買塊地，建個超級大的房子，讓孩子們在鄉(xiāng)野里自由自在地成長?！?p> 王曉青笑了笑，沒有接話，心里想：“你還真打算在這里長久地呆下去？這地方最多也就只能算跳板，騎馬找馬趕緊換個工作也就算了?！?p> 麥可一去東莞，王曉青馬上就感覺到了壓力。房子還是由麥青兩口子和他們手下的工程隊在裝。之前王曉青只需要給出大致的想法就行了，至于細節(jié)都是麥可和他哥敲定。需要買什么材料，也是麥可開車帶麥青去材料市場看和買。但是現(xiàn)在麥可不在，麥青對深城也不熟悉，效率就低了許多。王曉青也沒有時間帶麥青逛材料市場，好在章麥可走之前找了個潮汕人小陳來幫他哥的忙。
這小陳20來歲，像不少早早離家出門做生意的潮汕人一樣，初中畢業(yè)就來到深城，在裝修這一行已經(jīng)做了七八年。他從家庭裝修到工程裝修都學(xué)過，盡管文化水平不高，卻非常善于察言觀色，知道在一個地方和哪一個關(guān)鍵人物搞好關(guān)系。
去年，麥可的校友老板當(dāng)時還沒有想著要賣掉工廠，因為工人一直說洗澡間太少，老板就找了小陳的工程隊來負(fù)責(zé)改造洗澡間。因為這種工程改造很麻煩，規(guī)模大一點的裝修公司都不愿意接。只有羅老板這種小工程隊才樂于做這種事。
盡管是小工程，但小陳工作卻很認(rèn)真，而且他很快就和負(fù)責(zé)統(tǒng)籌的麥可混得特別熟悉。他還主動對麥可說如果家里水電氣方面有什么問題，盡管找他，他能馬上能搞定。
本來，如果麥青不來的話，麥可和王曉青商量就把大房子的改造工程交給小陳來做。麥可去東莞上班之前，就把小羅叫來，告訴他幫助哥哥買點材料。盡管是幫自己的競爭對手，小羅卻二話不說實心實意地幫助麥青的忙。這一點讓王曉青印象太深刻了。
反觀麥青和王靜，看上去卻比小陳的境界有點差。一來，可能因為他們兩口子長期呆在北方，更加適應(yīng)北方的氣候；另一方面，這幾年他們積累的客戶資源全都在BJ，一下子跑到深城，卻又被麥可的房子困住，王靜的心情就沒有那么好了。
特別是看到王曉青每天回家還有保姆做好飯等著他，還有老公開著車上下班接送，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一從麥可的房子里出來就嘮叨麥青：你們是親兄弟，看看人家過得是什么日子，再看看我們過的又是什么日子？憑什么我們要義務(wù)幫助他們裝房子？麥青被老婆吵得心煩：誰要你義務(wù)裝房子？你什么事都沒有做，就先給了你十萬買房子還嫌不夠？
“這錢是借的，又不是不還！”
“還？你打算什么時候還這個錢”
麥青老婆這下沒話說了，但還是不服氣地坐在那里。因為老婆天天在那里叫，剛好麥青前一段時間派的不少小廣告起了作用，兩口子又接了兩三家裝修的活，麥青把這些潛在客戶帶到麥可正在裝的房子里。兩口子的裝修活還是做得不錯，客戶表示愿意。
為了接這些新客戶，麥青不敢對王曉青說，卻對自己的弟弟講能不能讓小陳把余下的工程做掉，他們?nèi)ソ有驴蛻舻幕睿?p> 章麥可氣壞了，卻又不得不和王曉青商量。
誰知道王曉青的第一反應(yīng)卻是你和你哥談工錢沒？
章麥可一臉蒙圈地看著老婆：沒談。他們還想從我們這兒賺錢？
王曉青笑了：人家就靠這個吃飯？你憑什么不讓人賺錢？
“那我們還借錢給他們，是不是應(yīng)該要利息？”
“兩碼事。你要不明確給他們工錢，告訴他們把活做完。要不你要覺得他們做得不好，就把工錢結(jié)給他們，讓小陳做好了，把工錢算清?！?p> 章麥可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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