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宮中召見

　　永福里太子的事露出水面，關(guān)于刺客的來龍去脈也就基本理得差不多了。

　　“一般人家進(jìn)了刺客，肯定會報官，那一帶住的都是貴人，陣仗只會更大，可這回這個刺客卻悄無聲息，極有可能事涉太子，暫時被壓下了，昨日黃昏，晉王入太子府，應(yīng)該就是為刺客之事?！鳖櫫璧?。

　　周荀亦點頭附和：“昨日萬年縣鄭縣令登門，談及此事，也曾暗示同永福里有關(guān)?！?p>　　“既然和那位有關(guān)，我們不便插手。”顧氏一直安安靜靜聽著，直到現(xiàn)在，才溫溫柔柔地說了一句。

　　“現(xiàn)在卻有些由不得人了。”周荀嘆道。

　　顧凌神色一動：“昨日鄭枚登門也是為了這事？”

　　“什么？他不是來道歉？”唐嬌嬌有些不高興。

　　周荀笑了笑，道：“那日的刺客從永福里出，逃到燕國公府失去蹤跡，而鎮(zhèn)州進(jìn)奏院相距燕國公府不遠(yuǎn)，宮里那位怎能不重視？到現(xiàn)在也還壓著太子遇刺的消息呢！”

　　鎮(zhèn)州的常山郡王同惠昭皇帝交好，惠昭皇帝死后，鎮(zhèn)州與京城關(guān)系微妙。

　　這次的刺客同時關(guān)聯(lián)永福里與鎮(zhèn)州進(jìn)奏院，任誰都會聯(lián)想到常山郡王身上。

　　那么常山郡王派人去探太子府是為什么呢？

　　刺殺？

　　還是營救？

　　那位小太子都病了這么多年了，皇帝又怎會允許有意外發(fā)生？

　　所以——

　　“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唐小白問。

　　怎么就成她攤上大事了？

　　周荀正要說話——

　　“夫人！周先生！”仆人疾走呼喊，“宮使到，宣召二小姐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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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軺車疾驅(qū)，載著燕國公府九歲的嫡次女奔向禁宮。

　　顧凌隨即上馬，回頭安慰顧氏：“阿姐別擔(dān)心，我去宮門等著小白?！?p>　　顧氏點頭。

　　待顧凌離去，又駐足看了會兒，才低聲道：“進(jìn)去罷……”

　　回內(nèi)堂坐定，唐嬌嬌道：“阿娘別擔(dān)心，小白又不是頭一回進(jìn)宮，她從前——”語聲忽頓，不知怎么，想不起妹妹從前進(jìn)宮的事了。

　　“從前進(jìn)宮都是我們帶著去的，這回卻是一個人……”顧氏輕聲道，語氣還算平穩(wěn)，但也能從言辭中聽出一絲憂慮。

　　不僅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

　　宮使奉詔，說的是“皇后殿下聽聞唐二小姐無辜受驚，十分關(guān)切”，可誰關(guān)切別人是再給一頓驚擾的？還只召見唐小白一人，連唐嬌嬌以“妹妹年幼”為由請求跟隨也被拒絕了，分明就是看中了唐小白年幼，方便打探刺客相關(guān)。

　　“我們清者自清，皇后也不至于為難妹妹一個孩子?！碧茓蓩砂参康馈?p>　　“清者未必能自清，”立于門前檐下的周荀接道，“說者無心，卻不能保聽者有意?！?p>　　常山郡王擁兵東北，而燕國公擁兵西北，這次太子府刺客事件，兩者都牽連其中，怕是皇帝這兩晚都沒能睡好。

　　不是正經(jīng)得來的帝位，心里有多虛，就能有多猜忌。

　　一句正常的話品出不正常的意思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顧氏柔柔一笑，道：“他們?nèi)粢獞岩?，也是早就有的疑心，小白說什么都一樣。”

　　周荀含笑應(yīng)是。

　　顧氏又嘆了一聲，道：“只是可憐我的小白，這么突然受召進(jìn)宮，也不知嚇到?jīng)]，宮里要是有人能照應(yīng)一下就好了……”

　　既然是皇后宣召，后面更有皇帝的影子，燕國公府縱然有后宮交好的嬪妃，于這件事也插不上手。

　　唯一能插得上手的，就只有王太后了。

　　可那位太后娘娘的一雙眼何曾落在小太子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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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zhí)笳辗饕幌隆鄙n白纖弱的少年攬錦袍起身，招手令端著湯藥的內(nèi)侍上前，眸光靜淡，“幼女懵懂，無辜牽連罷了?！?p>　　眼前浮現(xiàn)那女孩兒一雙嬌憨卻明亮的眼睛。

　　或許沒那么懵懂，前日面對萬年縣吏時也足夠機靈。

　　只是，這件事畢竟不簡單——

　　他端起藥碗，送到鼻下嗅了嗅，又放回內(nèi)侍手中托盤上：“加了分量？”

　　“是，加了一倍?！边吷销Q發(fā)老者答道。

　　“照這個分量，孤還有多少時間？”

　　“不出三年?！?p>　　少年眸光微沉。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在皇帝為他定的“死期”之前安排好一切，然后離開京城。

　　如果這次被皇帝留意到了丁十七的存在，他便不能再去燕國公府，如此，先前定下的計劃也將就此夭折。

　　按照那個小姑娘將他奉作恩人的做法，皇帝必然會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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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對不能讓皇帝注意到秦宵！

　　——這是唐小白進(jìn)宮路上首先確定下來的應(yīng)對原則。

　　先前不知道那個刺客牽連這么廣，否則打死她也不會把秦宵捧出來。

　　現(xiàn)在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jīng)在縣衙的人面前說過了，她要怎么力挽狂瀾、把小秦從這件事里摘出來？

　　唐小白跟在宮使身后，低著頭一路思考這個問題。

　　宮使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今天唐二小姐怎么這樣安靜乖巧？從前——

　　誒？從前是什么樣的？

　　宮使正想回憶一下，一錯眼，卻已到了皇后的立政殿。

　　“燕國公第二女承召請見！”

　　傳報聲響起，喚回唐小白的思緒。

　　抬頭，見殿門高聳，敞開幽深如巨洞。

　　有紅衣侍者執(zhí)拂塵而出，笑容可掬引她入內(nèi)。

　　唐小白匆匆瞄了一眼，看見正前方的坐榻上端坐著一人，便知是當(dāng)朝皇后元氏。

　　“跪——”侍者高唱。

　　唐小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殿內(nèi)靜靜，她這一跪聲響特別清晰。

　　臨行時，唐小白也擔(dān)心過禮儀問題，好在一路都有侍者引導(dǎo)，問題不是很大。

　　只是引導(dǎo)歸引導(dǎo)，動作還是做得不太到位。

　　比如這一跪，力道沒控制好，就很尷尬了。

　　正當(dāng)唐小白緊張得心口怦怦直跳時，前方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小白來，到我身邊來?！币坏罍睾偷呐暫σ庹泻舻?。

　　唐小白愣了愣。

　　雖然唐嬌嬌說過元皇后性情和善，也很喜歡她，但她一直以為那就是安慰她的話。

　　竟然真有這么和氣的皇后？

　　元皇后見她跪著不動，又笑著指了個宮女過來扶她。

　　起身向前走時，唐小白才看清了這個皇后。

　　深紫的袍服，繡著貴氣的紋樣，端端正正坐在矮榻茵褥之上，身后則襯著一座富貴牡丹的錦繡屏風(fēng)，既雍容美麗，又慈和可親，教她一見之下心里便不自覺放松了幾分，下意識也想回她一笑。

　　唐小白唇角剛剛一動，目光不經(jīng)意掠過那座屏風(fēng)，猝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