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月初,新月從西邊升起,慢慢越過枝條和樹葉,和夜空中的云朵作伴。經(jīng)過視神經(jīng)過濾,尹看到的月微微呈現(xiàn)紅色。
是時候去看看新月了,他從樹枝上一躍而下,嘴里叼著一片樹葉。今晚的氣息不像昨天那么平靜,她一定還沒有睡著——這是一個月族人本能的直覺。只要他認定了是誰,他就會對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非常敏感。
沒錯,她還沒有熄燈,坐在書桌前又熟悉了一遍她以后的訓練項目,同時也在靜靜地等他到來。他和昨天一樣解了窗戶的鎖,盡量小心地爬進去。
“我等你很久了,我的助教員?!彼仙嫌柧毐?,轉(zhuǎn)身面對他。他正靠在窗上,雙手依舊放在褲兜里,還是那種隨心所欲的樣子。
“你明明可以開始更好的生活,為什么要去那種地方?是你爸逼你去的?”他站在那里問。
“這是我的選擇。”她的語氣變得十分決絕,不是成熟,而是倔強。
“那我呢?為什么要我做你的助教員?”
“我想知道關(guān)于你和蒼閻的事,”她走去窗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我知道蒼閻是你叔叔。”
“沒錯,我不否認,但我不想認他這個親戚?!?p> “可以告訴我你的故事嗎?”她用那雙渴望的眼神望著他血紅色的雙眸,很好奇有關(guān)他的過往。
他避開她的眼睛,吸了一口涼氣,漸漸的,那段凄涼的記憶不斷涌現(xiàn)出來?!霸伦迨俏謇锏匚槐容^高的一個支派,但家族內(nèi)斗特別激烈。我出生后就成了孤兒,被我的奶媽扶養(yǎng)長大,所以我只跟奶媽最親近。”
“那你和蒼閻又有什么矛盾?”
“他殺了我奶媽!”他轉(zhuǎn)回頭瞪大眼睛看她,青筋差點也蹦出來,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繼續(xù)說,“我奶媽還有個很優(yōu)秀妹妹,叫蓉兒,她長得特別美,而且聲音也好聽,根據(jù)吸血族的傳統(tǒng),奶媽家把所有培養(yǎng)重心花在了蓉兒身上,并且還讓她成功嫁到了尹家,成為蒼閻的妻子,不,準確的說她是嫁給蒼家,因為蒼閻那時已經(jīng)改了姓氏從尹家脫離。據(jù)說蒼閻很寵她,但那時候的蓉兒還有些年少輕狂,不久就跟司機出軌……那是蒼閻第一次沾染不干凈的血?!?p> “他殺了蓉兒和那個司機?”
“不,蓉兒沒有。自從看見蒼閻的殘暴之后,蓉兒開始感到害怕,后來趁一次宴會逃掉了。緊接著,蒼閻抓了奶媽,用來威脅蓉兒,因為她沒有及時趕回來,蒼閻居然真的下了狠手……”
她看見他的眼角已經(jīng)濕潤,他很傷心而且坐立不安,不再是什么都隨便的人。
“我可以再抱抱你嗎?”他像個小孩一樣問道。
不得不說她對七年前他抱她的印象不是很好,可能是被明朗抱慣了吧,但她不忍心看著他憔悴的樣子,他的臉毫無血色而且已經(jīng)干癟成皮包骨頭。但在他懷里,她感覺自己才不會噩夢纏身,于是她慢慢站起身,走近他,舉起手想撫摸他的臉龐,可剛要成功時,他卻躲在一邊。
“還是算了吧?!彼呀?jīng)有好幾十年沒有吸食過新鮮人血,在這樣的憔悴之下,他會無比渴望鮮血,但他要擔當起保護她的責任,而不是傷害她。
“我有一個很自私的想法,”她抓緊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我已經(jīng)沒有明朗了,但我不能沒有你?!?p> “你不會因為明朗討厭我嗎?畢竟明朗的事我有很大的責任。”
“永遠都不會。我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只有你才可以驅(qū)散我的煩惱?!?p> 窗外的新月被云層擋住,時不時又有烏鴉的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