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和往天一樣,師傅和師母例行公事,都出海去了,要半個月后才能回來。佰萱每天的禮儀課和理論課照常進行,而斬鈺的日常訓練也是半天都落不得。師傅建議過他注射激素,但一想到以前在基地看他們給活人注射五顏六色的東西,他的心頭就有點發(fā)慌,所以他執(zhí)意要自己訓練。其實師傅倒也沒教過他什么,只是給了一些訓練上的建議以及找了些訓練技法的資源。師傅總是一個不茍言笑卻又一絲不茍的人,不,他對待他的家人卻是另外一面。他的作息和他們都不一樣,所以幾乎不和他們一起同桌就餐,唯獨一些特殊節(jié)日,師母會吩咐人叫他去。他只有在這種場合下才能看見師傅臉上的笑容,他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他很崇拜自己的師傅,但坐在他們當中,他又時常感覺自己同他們格格不入。
他已經注意到佰萱時不時地會張大好奇的雙眼看看他,但他們從來都沒有機會說說話。好不容易有一次她談起了跟他掛鉤的話題:
“有翅膀是什么樣的?”
他很確定當時她是看著他的,嘴角還粘著一粒米飯,他便看著那粒米飯被刮掉,心潮并沒有止息,正當他要開口回答他充滿好奇心的小妹妹時,師傅卻搶過話說:“可以燉著吃?!?p> “瞎說什么,”師母注意到佰萱一直在看向斬鈺那邊,而師傅剛才那番無意傷害的話顯然已經傷害到了他,“那又不是雞翅、鴨翅。”
“萱萱你瞧,小鴨子會飛嗎?即使雞會飛,那能飛高嗎?”
佰萱搖搖頭。
“仔細想想這說明了什么?有翅膀還不如沒有翅膀,有翅膀反而有些礙事?!?p> 原來師傅借題發(fā)揮,完美地闡釋了翅膀無用之論,這和他以前對斬鈺說的截然相反?。∵B師母也好像很贊成似的,沒有反駁一句話,而是慈愛地默默佰萱的頭。他默默低下頭,將盤中剩余的殘渣一并消滅得干干凈凈。
他的心霎地揪了一把汗,它正在被某種力量腐蝕,就感覺如果自己再繼續(xù)待下去的話,整個人都會發(fā)霉。實在待不下去了,他突然起身,冒冒失失地低下頭說:“對不起,師傅,師母,我應該早點去訓練的,現(xiàn)在真的不能再延后了?!?p> “好,你先下去吧。”師傅的語氣還和平日里的一樣。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p> 師母從來沒去過訓練室,今天怎么會突然提議跟他一起去訓練室?他一時摸不清頭腦,只能認為她想對他說什么話,也好,他也有問題想問她。
他們一起走了一段距離,一直沉默不語,最后還是斬鈺先開口了。
“為什么要我住這里?”
師母沒有立即回復他,從她的表情看得出,她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表示驚訝,但隨即她又給了他一個讓我費解的答案:“你應該屬于這里?!?p> 她的含糊其辭模糊了他的思維,他看著她意味深長的側臉,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隨后又說:“你不能招那么多恩怨,只有住在這里,你才能擺脫苦難和紛擾。你大概還記得你那次在街頭的經歷吧?”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誰會忘記那些慘痛的經歷?
“所以住在這里是對你最大的保護。”
她看出了他臉上的疑惑,一邊往前走,一邊又繼續(xù)說:“在將來,你會是佰萱最忠誠的守護者,而我不希望你因為個人恩怨而牽連到她。你是吸血族人,應該明白吸血族榮譽感,那就請記住,”她突然轉過身俯視著他,眼神堅定中充滿了某種力量,“公冶佰萱是公冶王族唯一的王儲?!?p> 這句話縈繞在他的腦海里很久很久,甚至做夢也會夢似乎到。這句話給他的感覺就是她就是來自未來的人,專門穿越時空過來警醒我。
“怎么了?不舒服嗎?”
他這才注意到她一直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然后使勁搖他,仿佛是被喚醒了一般,而她也不再是那個來自未來的人。
“剛才飯桌上那番話是說給佰萱聽的,你不要往心里去?!?p> “真的沒用嗎?”既然話題說開了,他是不打破砂鍋就不會罷休。
“不,只是佰萱不需要,我和Collins都不想讓她擁有這個基因,”她又繼續(xù)解釋說,“羽翼基因目前只有只發(fā)現(xiàn)你和Collins才有,如果走漏了風聲,不僅僅是個體受到非人般的對待,更容易引起生化危機。所以我們想盡最大的努力保護你,保護吸血族特有的秘密基因?!?p> 聽了她的話,他并不感到驚喜,相反,他因以前受到的遭遇而苦惱,“難怪他們都叫我怪物?!?p> “那些都是無知的普通人類,你是要辦大事的人,萬不該因為那些小人阻擋你實現(xiàn)宏圖大業(yè)的道路?!?p> 他又看著她充滿能量的眼睛。她是一個很有雄心壯志的女人,但與其他有身份的人不同,她并不自私,他能感覺到她正在為吸血族做出巨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