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笑年歲五十前后,也算是精壯之年??伤纳硎謪s令人不敢恭維,跳窗向西而去。天池追出,吳正也隨天池跳出。兩人追趕謝三笑過了八里地,來到一處楊樹林。
可巧了,正是那天晚上天池毒發(fā)的樹林。這里可有天池與吳正兩人的尷尬之事,兩人雖內(nèi)心尷尬,表面看起來若無其事,似乎毫不在乎。
謝三笑進(jìn)了林子,輕功不好施展,抱著受傷的胳膊一路逃跑,至一個湖畔,縱身跳入湖中,潛水而去。
天池與吳正兩人還在追尋,追至湖畔不見謝三笑蹤影。只聞一陣琴音從湖面?zhèn)鱽?,音繞叢林,令人心在顫抖聲聲猶如松風(fēng)吼。
悠揚(yáng)的琴聲像一條歡快的小溪,緩緩地流出來。
停頓一瞬,琴聲再次響起,亦揚(yáng)亦挫,深沉,婉轉(zhuǎn)而不失激昂。琴聲委婉連綿——有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琴音繞叢林,心在顫抖聲聲猶如松風(fēng)吼,又似泉水匆匆流淌。
美妙靈動的琵琶聲從一女子指間流瀉而出,似絲絲細(xì)流淌過心間,柔美恬靜,舒軟安逸。
聲震林木陽關(guān)三疊繁弦急管曲高和寡靡靡之音繞梁三日珠落玉盤出谷黃鶯一唱三嘆。神怡心曠之際,耳邊一陣微風(fēng)忽起伏。遠(yuǎn)遠(yuǎn)傳來縷縷琴聲,悠悠揚(yáng)揚(yáng),一種情韻卻令人回腸蕩氣。
天池嘆道: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緩歌曼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驪宮高處入青云,仙樂風(fēng)飄處處聞。
女子聲音如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著靈動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著,又好象塞外悠遠(yuǎn)的天空,沉淀著清澄的光。她舞動著手指尋找,尋找屬于她的那個明鏡臺。后來啊,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尋找的一切卻是不如那指間那優(yōu)美的一絲琵琶音。
她玉手輕佻,只見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風(fēng)快的彈奏著,這女子坐在船上,無人擺渡也無人使舵任其漂流。等船轉(zhuǎn)了彎,又見一中年男子,面色英俊,帶著些許滄桑。他手指浮動,琴聲尖利,高昂,卻不突兀。猶如無數(shù)烈馬跑去,壯懷激烈……
似流年的影子,風(fēng)的歌聲,月的優(yōu)雅,絮語千言,道不盡,斷了的琴弦,鋪滿指心的血,定格的年輪,琴聲回響蕭瑟處。
兩人指尖流淌出聲音如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著靈動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著,又好象塞外悠遠(yuǎn)的天空,沉淀著清澄的光。
悠揚(yáng)的像山間的小溪,嘩嘩地流著,不時調(diào)皮地激起一朵朵浪花,碰碰岸邊的石頭,打個招呼,說說悄悄話,然后繼續(xù)向前流去湖泊之中與湖水融合在一起。而琴音與那琵琶音就像泉水與湖泊一樣,融合在一起。
天池深吸一口氣,慢慢放松下來,但絲毫不失去那種感覺、韻味。繼續(xù)最后的演奏。直到最后一個尾音結(jié)束都是全神貫注的,身心皆融入曲中。
她靈巧的手指在琴弦上彈奏起來,彈出一曲曲美妙動聽的樂曲,那樂曲有時奔放、明亮,有時委婉、細(xì)膩,真是令人神往,讓人陶醉。
清澈明凈的琴聲潺潺流動。如同來自深谷幽山。靜靜地淌著,淌過人生的皺折,淌過歲月的顛沛,淌過老藝人洞悉塵世的盲眼,靜靜地淌著。
花落月缺人自瘦,在同一片天空下,有誰守一輪殘?jiān)?,飲一杯月光酒,如我?dú)倚窗前,共賞彎月,往事凄艷,奏往事,弦斷,琴聲回響蕭瑟處。
琵琶音中有道不盡的牽掛、思念、和悲鳴之情。而琴音中卻是惆悵、憂愁、寂寞、傷感。天池道:“世間為何有人彈出這樣的曲子,讓人徒增傷感?”
不知不覺間,船隨著曲子慢慢靠在了岸邊??吹靡患t衣女子懷抱琵琶。
雙眸似水,卻帶著談?wù)劦谋洌坪跄芸赐敢磺?,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臉上眉宇之間似有些許愁容。
一舉一動都似在舞蹈,長發(fā)直垂腳踝,解下頭發(fā),青絲隨風(fēng)舞動,發(fā)出清香,腰肢纖細(xì),四肢纖長,有仙子般脫俗氣質(zhì),卻讓人感覺不到一點(diǎn)開心。
或許是這仙女般的容顏,卻是一副憂愁善感的臉,讓人看了也不由得愁了起來。這女子愁,不知所愁何事。而讓別人愁的,卻是這女子所愁而愁的,忍不住想要給她關(guān)懷。
而那男子刀削般的輪廓,如玉雕一般。一雙金色丹鳳眼,媚眼一拋秋波暗送。橘紅色的嘴角,勾勒著一抹壞壞的笑容。一頭金燦燦的長發(fā)隨意的在背后束著,幾縷細(xì)碎的劉海落在眼前,氤氳出幾分頹廢美。一身華麗的紫金色長袍,隨意一扎腰帶,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肌膚,顯得無比狂野。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fēng)。語話軒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氣。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云端。骨健筋強(qiáng),如搖地貔貅臨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這么一個男子,怎么也想不到剛才所聽如此憂愁善感的曲子,是出自他手。
紅衣女子朝那男子微微一笑,道:“與君歌一曲,遇一知音一生知足?!?p> 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道:“初次見面就能與我合奏的如此融洽,真是難逢的知音?!?p> 又問:“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回道:“冷雪瑩!”
“前輩尊姓大名能否告知?”
那人大笑道:“鄙人免貴姓“尋”名千愁?!?p> 只聽那尋千愁說完,從船上一躍而起,腳尖輕觸水面,只借少許力道,在水面如履平地。道一聲“后會有期”便匆匆離去。
冷雪瑩淡淡道:“原來是尋前輩!”見尋千愁漸漸消失,方才回頭。只見天池呆呆看著自己,含情脈脈目不轉(zhuǎn)睛。只聽天池道:“你這是怎么了,滿臉愁容,可是忘了怎么笑了?”
天池聽冷雪瑩自報(bào)家門,已知道了冷雪瑩身份。只不過多年不見,已不是當(dāng)年純真的笑臉。如今有的,只是去不掉的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