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開業(yè)的第二天,午后小憩,喬嫣慵懶得像只小貓一樣趴在休息室里的沙發(fā)上。
敖缺帶著口罩在街上閑逛,轉(zhuǎn)轉(zhuǎn)悠悠晃到飯店門口,這時的飯店處于閑散狀態(tài),店員大多都在后廚洗碗摘菜。
喬嫣老遠就瞥到他了,把頭氣呼呼地扭向一邊,置若不理。
敖缺嘆了口氣,知道她對昨晚不慎失身一事耿耿于懷。
想了一會兒,他還是硬著頭皮鉆進了休息室。
喬嫣面無表情地瞟了一眼敖缺,“別想跟我道歉,昨晚那件事情,我已經(jīng)記仇了!”
“我不是來跟你道歉的?!卑饺笨嘈Φ溃骸拔襾磉@里,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p> “不知道,沒聽過,別煩我!”喬嫣拒絕三連脫口而出,隨即雙手捧著耳朵,置若芒聞。
“喂!”敖缺湊到她耳邊,眉毛輕挑,“你記不記得,一個月前你對我做過什么?”
喬嫣緩緩把手放下,迷惑地眨了眨眼,“什么?!”
敖缺邪魅一笑,瞇著眼睛道:“你勾引我!”
喬嫣像是被電了一下,忙竄起身子,氣惱道:“你在說什么?!”
“這么快就忘了?!”敖缺抱著雙臂,退讓一步問:“行,那你還是告訴我,莫伊是誰吧?!?p> 喬嫣聽聞,神色警惕起來,不可置信地瞪著敖缺,怔怔無言。
“你該不會不認識吧?”敖缺戲謔一笑,提醒了一句:“那天晚上你可一直念著他的名字呢?!?p> 喬嫣的眸子變得飄忽不定,有意避開敖缺銳利的眼神,“什么莫伊,我不認識!”
“不認識?!”敖缺揚起下巴,深邃的眼眸流露出一絲狐疑,開始打量她嬌怯的小臉,試圖捕捉蛛絲馬跡。
“我……我真不不認識,你肯定是聽錯了!”喬嫣冷哼一聲,氣沖沖地推開敖缺,“算了,你愛怎么想怎么想,我懶得理你!”
說完便摔開休息室的門,大步離去,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于敖缺視野中,他眉色瞬間低迷起來。
當天下午他便約見了喬嫣的好友——顧小魚,試圖從她口中打聽到有關(guān)莫伊的消息。
兩人約見于附近一家露天咖啡廳,咖啡廳風格類似雅典的巴特農(nóng)神廟,外廳圍了一圈多利亞式的的白色石柱。
每根石柱下置有葉片碩大的幼竹盆栽,而正對外廳大門的地方,坐落著大型的音樂噴泉。
敖缺和顧小魚就傍著音樂噴泉最近的位置入坐,顧小魚捧著臉,垂著眸子,臉上少女羞的粉暈經(jīng)久不下。
“你認識莫伊嗎?”敖缺端起白瓷馬克杯,啜了一小口,期間抬眸瞥了她一眼。
“莫伊……”顧小魚先是一愣,轉(zhuǎn)了一圈眼珠子若有所思,“我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但記不太清了?!?p> “沒事,你慢慢想。”
“好像……”顧小魚鼓著腮幫,猛地倒抽一口涼氣,“我想起來了,他是我高中隔壁班的一個男生!”
“果真有此人!”敖缺的眸中掠過一絲陰郁,夾杯的兩指隱隱用力,將杯耳捏得吱吱作響,掉落一層瓷渣。
而下一秒他便把滾燙的咖啡倒進喉嚨,旁邊一個托著盤子的服務生看愣了,差點被桌子給絆倒。
敖缺冰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瞪著她,冷冷道:“他們什么關(guān)系?”
“小嫣好像喜歡他……”顧小魚縮著肩膀,支支吾吾道:“但……但我不是很清楚?!?p> “我問的是,他們現(xiàn)在什么關(guān)系?”
“他們現(xiàn)在還聯(lián)系呢?”顧小魚捧著杯子,嚇得一個哆嗦,滾燙的咖啡濺到杯沿上。
“怎么?!”敖缺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慮。
“可是……”顧小魚蹙著眉頭,惶惶不安道:“莫伊十年前就死了!”
“他死了……”敖缺一怔,眼神變得凝重起來,“死了十年?!”
……
入夜時分,喬嫣獨自坐在公園的破舊的長木椅上,仰望星河璀璨的夜空暗自神傷。
陪伴她的只有一盞經(jīng)久失修的路燈,隱隱帶著電流聲,暖色調(diào)的燈光忽明忽暗。
敖缺邁著閑散的步子湊到她跟前,遞上一杯有些溫度的奶茶,“喏。”
喬嫣愣了一下,伸手接過,“謝謝?!?p> 月亮像是碎了一角的白色瓷盤,散落了漫天的星辰,喬嫣問:“你去過月亮嗎?”
“月宮我倒是去過幾次,月亮的話……”敖缺枕著后腦勺,微微一笑,“我們的世界沒有月亮,天上只有星星,最大的那顆叫白帝星。”
喬嫣一時來了興趣,蕩著腿問:“月宮什么樣啊,有嫦娥嗎?”
“月宮是飄在空中的宮殿,折射人間百態(tài),它很高很遠,在地上看不見,上面有鹿仙人,有鶴仙人,有狗有貓,有兔還蛇,就是沒有你說的嫦娥……”
“這樣啊……”喬嫣抿著嘴望著月亮,眼眸中不經(jīng)意流露出一絲失望。
“其實……”敖缺正了正臉色,輕嘆一聲,像是陷入了回憶的漩渦,“我以前也遇到過一個喜歡的人……”
喬嫣漫不經(jīng)心地瞟了敖缺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龍跟人最大的差別不是力量,而是感情,這是我后來才明白的……”
喬嫣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只按照心里的想法說:“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p> 敖缺悵然地應了一聲:“是啊……”
“那你怎么不去找她呢?!”
“她死了?!卑饺被氐迷频L輕,看不出臉上有任何的波瀾。
喬嫣微怔,意外而又迷茫。
敖缺故作輕松地舒了口氣,揚眉淺笑:“但她一輩子都很快樂!”
“很多時候,我覺得活著這件事可能本身就很荒唐,或者說人生下來就是個悲劇?!眴替痰皖^看著奶茶,擠出一抹苦澀的笑:“因為不管怎么掙扎,都逃不了既定的結(jié)果?!?p> “那是因為你一直都活在過去?!卑饺焙鋈徽J真起來,眉目安然,“十年百年,或長或短都是一生,為什么不放開點呢?”
敖缺一席話,像暖意一般涌上她的心窩,有些感動。
她在這個大城市奔波兩年,這兩年來除了顧小魚,她再沒感受到其他人的任何驚喜。
有時生病住院也只有顧小魚會含著淚來跑來看望她,職場上的朋友大都是寒暄幾句便匆匆離開。
她想是自己太過矯情才會這么在乎的吧,以至于有時候感冒,他對誰都不敢說,蒙著頭睡上一覺,然后等第二天自然好……
大概有天自己死在屋里,死在床上,都不會有人發(fā)覺。
孤獨到死,也不過如此吧。
喬嫣強忍酸楚,把欲奪眶而出的眼淚逼了回去,沖敖缺擠出一個笑容,“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