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慧師太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和藹的面孔,一身干凈的灰色法衣,雖然五十多歲了,因常年潛心修行,顯得一身的仙風道骨之氣,平日待庵中的弟子極其慈愛,更是一視同仁,很得眾人愛戴。因師太頗通醫(yī)術(shù),這些年每每有棄嬰送到,總是由師太先查看一番,沒有大礙的才交給庵中幾個年歲較長的尼姑去照管,而那些身體有恙的孩子,師太總是要親自照管一段時間,待情況穩(wěn)定了再把孩子交給靜心抱走照顧。
靜心扶著師傅在凳子上坐下,把林雨桐抱給師傅,靜慧師太摸著林雨桐皮包骨頭的手腕把脈良久,輕嘆一口氣說:“這個孩子的身體是弱了些,可是她活不活得下去得看她自己?!膘o心有些愣住了,不明白師傅后半句話的意思,而其實已經(jīng)醒過來的林雨桐卻完全明白了師太的話,一瞬間,所有的委屈一起涌上心頭,淚水決了堤般的流個不停,靜心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她不明白這個一直安靜的無聲無息的孩子怎么聽了師傅的話就突然間哭成這樣卻又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靜慧師太起身把林雨桐接到懷里,對靜心說:“這個孩子有救了,你安排人熬些米油送到我的臥房里?!膘o心連忙點頭,扶著師傅走出禪堂,微風拂面的竹林小徑上,林雨桐用力睜開眼睛,當她模模糊糊的看到抱著她的靜慧師太的臉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因為師太的臉竟然和她前世的母親長的一模一樣,連右邊眉毛尾部的那顆小小的黑痣都一樣,年紀也和前世的母親一樣大概五十多歲。林雨桐甚至懷疑自己是又死了一回,又回到了前世母親的身邊,可是前世的母親是一個樸實的農(nóng)家婦女,而眼前靜慧師太的一身灰袍和僧帽提醒她,什么都沒有變,她還停留在她尚不知道年代的古時,唯一改變的是她遇到了和前世母親長的一模一樣的靜慧師太。
靜慧師太的臥房里,林雨桐安靜的半躺在師太的懷里,靜心正專注的用一個小木勺子喂她喝米油,在出家人的清規(guī)戒律里,牛乳羊乳都是葷食,所以即便林雨桐是個剛出生的嬰兒,庵里也沒有牛乳之類的東西可供她食用,只能把米粥熬得濃濃的,把中間的那點米油舀出來給林雨桐喝。
原本抱著死念的林雨桐在回臥房的路上因為不經(jīng)意看到了靜慧師太的臉,內(nèi)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她才想到自從失去了和顧青陽的孩子,她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傷里,怕母親擔心也一直瞞著母親,直到她出事母親也不知道她流產(chǎn)的事情,不知道母親聽到她去世的消息該如何承受,能不能抗的住,她到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多么的自私,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一味的求死,卻從沒有想過失去女兒的母親該如何接受殘酷的現(xiàn)實。一路上躺在靜慧師太溫暖的懷抱里,她突然間想通了,既然不能見到她失去了的孩子,卻遇到了和母親一模一樣的靜慧師太,那就好好的活下去,把師太當做母親好好孝敬,彌補前世對親生母親的虧欠,也不枉她穿越到這異世重活一遭。
所以,當靜心把盛著米油的小勺放到林雨桐嘴邊時,雖然已經(jīng)虛弱的沒有多少力氣,她仍然拼命的去吸,看到她努力的樣子,師太和靜心都露出了笑容,靜心把小勺尾部抬高一些方便她吸,幾勺子米油吃下,林雨桐累的出了一層薄汗,昏昏沉沉的又睡著了。
看到林雨桐睡著了,一直擔憂師傅的靜心忙去香積廚中讓人給師傅準備齋飯,親自服侍著師傅吃完飯,依然磨蹭著不肯出臥房,靜慧師太看著凈心,微笑著輕聲說:“師傅知道你擔心什么,這個孩子在今日來到我身邊,也是緣分,從今天開始你和我一起好好照料她,只是這個孩子身體極弱,僅是喂些米油怕是難養(yǎng)活。你讓人去山下買只奶羊,養(yǎng)到庵子外邊的菜園子里,每日取羊奶送進來喂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想來佛祖也不會怪罪的?!膘o心聽出師傅這是要放棄閉關(guān)禁食,專心照顧這個這個女嬰了,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高興的出去安排買奶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