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的這一日風(fēng)和日麗,天氣大好。
莫念趕到射場的時候,陸景蕭也剛剛到。他們今日的穿著都很簡單,但是耐不住容顏出色,所以一出場就吸引無數(shù)目光。
“早。”
“早?!?p> 兩人平靜的打了招呼,陸景蕭卻在分手時不由多看了一眼面前略顯年輕的女孩。她今日長發(fā)挽起脂粉未施,一身淺灰休閑裝,腳下一雙白色球鞋,不能更簡單的裝扮卻擋不住那一身清冷的芳華氣質(zhì)。
漂亮,出色。
莫念開始調(diào)試自己手里的弓箭,絲毫沒有注意那人的偷窺。但試著拉弓的時候,莫念左手莫名一陣抽痛,那只箭還未拉出去,卻意外的跌落在她腳邊。
場外觀眾席上,莫念的助理匆忙趕來,看著她擔(dān)憂問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莫念左手有舊疾,那是四年前留下的,最近已經(jīng)許久沒有復(fù)發(fā)了,張謙十分擔(dān)心她的舊傷會在這日復(fù)發(fā)!
“無礙。”莫念淡淡說了兩個字,彎腰撿起地上的箭道:“你去坐著,不要影響我。”
助理擔(dān)憂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往場外走。
莫念轉(zhuǎn)身準(zhǔn)備試射的時候,原本在專心擦弓的男人不知何時停住了動作,漆黑幽深的眸此刻正盯著她的左手看著。
難道他知道什么?
莫念心下一驚,可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揣測,那是四年前的事,他不可能知道。
比賽九點開始,第一場是射箭,第二場是棋局,第三場才是騎馬。這些都是陸景蕭定的,莫念沒有異議,她覺得先比哪一場都是一樣的。
可后來才知道,男人的這場比賽順序,實則早已暗藏玄機(jī)!
場外,除了莫念的助理張謙以外,還坐著陸景蕭的好友林睿,以及許牧塵。
相較于林睿一臉看好戲的輕松模樣,許牧塵的臉色顯得有些凝重。
距離比賽最后十分鐘時,許牧塵望著賽場中站著的年輕女孩,面無表情的問:“陸景蕭就非她不可嗎?”
林睿吐出嘴里的口香糖,哼笑:“他練了三年就等著這一天,你說是不是非她不可?”
他拍著許牧塵的肩膀,沒有留意許牧塵格外陰沉的臉色。
感嘆道:“陸景蕭耗了這么長時間布下這一局,只等著今天收網(wǎng),這怕是他這幾年最耗費心思的一樁買賣了吧。”
許牧塵沒有再開口,他望著莫念背影的目光格外深沉。
場內(nèi),在一聲“開始”后,莫念和陸景蕭紛紛舉起手里弓箭!
“嗖”——
一連三發(fā),莫念毫無偏差,招招擊中目標(biāo)物!
陸景蕭比莫念晚了一箭的時間,在最后那一箭發(fā)出的時候,男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稍稍偏離了之前的位置!
“嗖”的一聲,最后一箭落下!箭頭滑過蘋果外援,墜落在地。
裁判員看完成績后宣布:“莫念四十米,五十米,七十米目標(biāo)全部擊中,陸景蕭四十米,五十米擊中,七十米失敗。此局莫念勝!”
場外莫念的助理松了口氣,林睿猛地一下從凳子上跳起來,憤憤不平道:“陸景蕭搞什么?這就輸了,接下來的比賽還要不要比?!”
他就奇怪了,陸景蕭哪次不是百發(fā)百中?!
見鬼。
許牧塵臉色更沉了。
但作為當(dāng)事人的陸景蕭似乎輸?shù)暮芴谷?,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沒有絲毫意外。
休息一小時后,是下一場棋局比賽。
莫念這三天練過箭騎過馬,但唯獨沒有下過棋,自從父親去世后,她再也不與人對棋,說起來已四年未曾碰到那些東西。
對于接下來的這一局比賽,莫念不清楚陸景蕭的底細(xì)沒有十足把握,但也不至于慌張。
隔壁房間內(nèi),林睿已挖苦陸景蕭半天:“連個丫頭都比不贏,就你這樣還要娶老婆?洗洗睡吧!”
虧他丟下一堆事來給他加油助威,他倒好,輸?shù)哪敲春翢o懸念,真是將他的老臉丟光了!
陸景蕭沒有答話,他點了根煙抽著,神色不見絲毫焦灼。
許牧塵睨了他一眼對林睿說:“你少替他擔(dān)心?!?p> “我是怕他輸?shù)奶y看,丟了你我的人!”林睿急得差點跳腳,偏陸景蕭自己淡定的不行。
許牧塵哼聲道:“才第一局,現(xiàn)在說勝負(fù)太早了?!?p> 他偏頭看了眼悠閑抽煙的人,冷聲道:“你有那閑情,倒不如去提醒一下隔壁的姑娘。前方有狼,注意安全?!?p> 林睿聽著不由笑開了花,聽他這意思,好似料定陸景蕭會贏似的,不由也微微松了口氣。
“這么說,我是白擔(dān)心了?。 ?p> 許牧塵哼聲道:“我看是?!?p> 這時沉默半天的陸景蕭看了一眼腕表,淡聲道:“輸贏看天命,沒有必定的事?!?p> 騎馬射箭或許可以后天練,但是有時候下棋……是要靠天分的。是贏是輸,有時候不光看棋藝,或許真得看天命!
林睿和許牧塵對視一眼,只覺得這人高深莫測的很!
天命?陸景蕭什么時候信過天命?!
一個小時后,棋局開始。
陸景蕭和莫念落座,觀局的人坐在外面,他們每落一子外面的屏幕上便放下一子,和里面的棋局同步。
起初是不分上下的,后來陸景蕭有些分神……這似乎是彼此距離的這么近,近到能看見她兩鬢垂落的絨發(fā)和那一根根纖長卷翹的睫毛。她手執(zhí)棋子凝神思考的模樣,讓他控制不住的心生恍惚!
手里一子猝然滑落,跑偏了位置!
莫念緊跟著落下一子,徹底將他逼入死胡同!
場外,林??粗聊簧系钠寰?,簡直快急瘋了。
他捶胸頓足道:“今日這戲真不該來看……太丟人了?!?p> 許牧塵凝神盯著屏幕道:“陸景蕭都不急,你急什么?”
陸景蕭在第一場比賽故意輸給莫念,這表示他早已留有后手,許牧塵覺得此刻斷輸贏太早了……
事實上,真的太早了。
陸景蕭走錯一步之后,順勢而為誘敵深入。莫念意識到中計的時候,已經(jīng)進(jìn)退兩難!
但是陸景蕭并不比她好多少,他若不管不顧的對她大殺四方,只會兩敗俱傷!雙方都走的格外小心,像是在試探對方的底細(xì)。
這局棋,陷入了僵局!
莫念再度細(xì)看面前的棋局,腦海里驀地閃過一幕相似場景,她眉心控制不住的一擰,心頭狠狠一顫!
記憶中,四年前車禍前一日,她纏著父親下棋,最后的棋局就是如此場面,雙方僵持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還記得自己當(dāng)說——這盤棋放著,等我想幾天再來破!
那時候總覺得幾天很快,可誰曾想眨眼間就是天人永隔,后來那局棋她再也沒破過!
怎么會這么巧,今日的棋局莫名走到了當(dāng)初相似的一幕上,莫念平靜的心緒被撥動,捏著棋子的手也控制不住的抖了下。
無疑,她的心亂了!
而下棋,最忌諱心不平……
陸景蕭在這時開口:“傳言莫小姐以前常和父親下棋,想來莫父是個棋藝精湛的人?!?p> 只一句看似平淡無奇的話,也是整個棋局唯一句,卻徹底攪亂了莫念的心神。
有那么一瞬間,她產(chǎn)生了錯覺,好像對面與她下棋的不是陸景蕭,而是她父親!
鬼使神差的,她落下一子。
子落,成敗既定!
只是這一回,她再不能央求著,重來一次。
這一局,陸景蕭險險贏了莫念!
一方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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