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蕭拿過她手上的藥膏看了看,凝眉道:“這種藥最有效的辦法,是揉進去?你打算自己給自己揉?”
莫念抿著唇不說話,她只是想擦一下,緩解一下而已,哪想到他就這么闖了進來。
既然有那么多講究,大不了她不擦就是了,莫念沉默著伸手去抓那件衣服。
就這么被他看了,她也不知是該羞還是惱,偏這人目光坦蕩的很。不自在、小心眼的好像只有她一個。
陸景蕭隨手一挑,那件衣服被他扔的更遠(yuǎn)了!
莫念心頭串出火氣,可還沒將那火發(fā)出來,便見男人忽然拉過一張凳子坐在了她身邊!
男人的語氣不容置喙:“上了藥再穿衣服。”
他抓過莫念的左手,不理會她的掙扎,皺眉警告:“別動,待會兒疼了可別怨我!”
“我自己可以!”莫念掙脫不了,終于忍無可忍的說了句。她不喜歡他這樣的強勢和霸道,更不喜歡自己就這樣面對著他……
男人淡淡睨了她一眼笑說:“別逞強,不想繼續(xù)痛就乖一點?!?p> 他聲音輕的像是在哄小孩子,莫念不自在卻也只能由著他弄。
男人深沉的目光掃過她的左臂,在手臂上方內(nèi)側(cè)的位置有一道半弧形的傷痕。雖然很淡了,但還是看得見的。
他擰開藥瓶,擠出藥膏在手掌搓熱然后貼上她那傷疤的位置,順著那一塊輕輕的揉按。
他的動作實在算不得重,但莫念還是忍不住疼的皺眉。
這手應(yīng)該是騎馬的時候,牽發(fā)了舊疾。怎么就這么巧,趕在了這一天復(fù)發(fā),莫念在心底嘆息。
陸景蕭淡淡掃了一眼她緊蹙的眉頭,似嗔似怒的說了句:“現(xiàn)在知道疼了?當(dāng)初那么狠心挑破這條手臂血管的時候,就沒想到疼嗎?”
莫念眉心微微擰了下,他是怎么知道四年前的事?
畢竟那日過后,爺爺曾下過死令,不許莫家任何一人對外提及半個字!
她抬眸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人,等著他的答案。
陸景蕭不輕不重的揉著她的手臂,風(fēng)輕云淡道:“四年前,那一日我正好在莫家老宅談事,恰好目睹了那一段?!?p> 莫念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捏緊,記憶也跟著傾巢而來。
四年前她父母去世還不到四十九日,莫家便有人打起了她的主意。他們污蔑她已故父母串通了敵對公司泄密,甚至將她身邊僅剩的兩個從小到大的玩伴一起算計進去。
相處多年他們和莫念的感情,自然也不言而喻。
一場離奇車禍,讓那兩人只剩一個??杉词谷绱怂麄?nèi)匀徊幌敕胚^另一個,他們所謂的鐵證面前剩下的另一人也即將在劫難逃,她不得已以死相逼讓爺爺動了惻隱之心,才同意她帶著另一個離開!
莫念到底是怎么以死相逼的?
她當(dāng)日就是拿刀劃開了左臂的血管,任由那些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冷漠決絕的語氣對莫老爺子說:“您若不讓我?guī)ё咚?,那我便和她一起死在這里!”
那時陸景蕭就站在樓上落地窗前,看著樓下像個刺猬一般滿身絕望,卻又倔強的不肯掉一滴眼淚的女孩。
此后經(jīng)年,那道倔強的身影落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他對莫念最初的印象,便源自于此。
但他并非輕易動情的人,這一面,只是注定了莫念在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印象,卻并非情緣深種的開端。
“你這胳膊怕是當(dāng)時傷到了神經(jīng),以后我找些專家好好給你治治?!蹦腥艘贿厧退嘀贿厗枺骸艾F(xiàn)在好些沒有?”
莫念垂目道:“勞煩陸先生了?!?p> 她這謝道的并無誠意,任誰被這樣看了,怕也做不到心平氣和了。即使莫念覺得,她在看慣百花的男人眼中應(yīng)該也激不起什么漣漪,可還是別扭!
男人抬眸睨了她一眼泛紅的臉頰,知道那是惱的,可他卻不合時宜的想笑。
她對他有情緒,哪怕是壞情緒,這也是好事。
半晌他終于松開她的手臂,起步走過去拿起那件衣服遞給她。
莫念強做鎮(zhèn)定的穿好,男人站在她身側(cè)悠悠開口:“莫念,你要學(xué)著習(xí)慣我。以后我們結(jié)婚了,我沒法控制自己不對你關(guān)心和照顧,作為丈夫,這是我的責(zé)任?!?p> 莫念秀眉微微擰了下,她垂目道:“陸先生不用這么細(xì)致,我不會計較?!?p> “怎么能不計較?你是我要娶的妻,我是你丈夫,這些事沒法不計較。”陸景蕭伸手拉過已經(jīng)有些慌亂的女人,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中牢牢握住。
漆黑幽深眼眸凝視她,聲色輕緩柔和:“你必須要同我計較,一絲一毫都不許放過,這樣我才能早日成為一個合格的丈夫?!?p> 男人溫?zé)崾终凭o緊抓著她微涼的手指,那樣的溫度足以讓莫念慌亂。
她慌張撤手,凝眉看著他說:“你說過,你要的是莫氏?!?p> 似是提醒,又似在求證。
莫念心底忽地冒過一個念頭,他忽然同她說起丈夫的責(zé)任,是不是也在提醒她,婚姻中那些妻子該盡的義務(wù)?
義務(wù)是不是也要包括……夫妻間的生活?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她再一次控制不住的慌亂,她想要確認(rèn),可這樣的問題,讓她羞于啟齒。
男人淺笑盈盈的眸對上她的慌亂,避重就輕:“是,我對莫氏感興趣?!?p> 聽到他的肯定,莫念懸著的一顆心微微放下,她了然道:“我懂你的意思了?!?p> 她以為,他是要與她做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他不想她露餡被人詬病,所以如此和她強調(diào)婚姻的責(zé)任。
陸景蕭瞇起狹長雙目,似不解的問:“你懂了什么?”
面對這人再次的追問,莫念眉目間隱有不耐,不過她還是抬眸看著他說:“我會盡量配合陸先生,做好妻子該做的事?!?p> “如此最好。”陸景蕭笑意深深的看著她晶亮的眸道:“你那么聰明,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p> 莫念心頭驀地一跳,她察覺這人今日的話有些不對勁,可她一時又想不出哪里不對。
她試著在那人臉上找到蛛絲馬跡,可是事實證明她真的看不懂這個男人。
莫念就這么順著陸景蕭挖好的陷阱,縱身一躍!后來夫妻拌嘴,男人拿她說過的話堵她,總是將她堵的啞口無言……
陸景蕭笑瞇瞇的看著她說:“出去吃飯?!?p> 莫念沒吭聲,琢磨著吃完飯之后該如何打發(fā)他,總不能真的留下照顧他一夜吧?
未等她想到合適理由,肩頭一重男人不知何時又?jǐn)埩松蟻怼?p> 帶著煙草味的氣息再度壓迫而來,莫念隱隱皺眉。
“腳疼。”陸景蕭在她開口前淡聲說了句。
莫念抿唇扶著那人走過去開了門,抬眸便見張謙滿頭大汗的尋來。
他神色慌張道:“大小姐,慕寧他出事了!”
張謙說完這話的時候,陸景蕭分明察覺到身側(cè)的人微微怔了下。
他微微偏頭恰好掃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是什么人,能讓她如此失控?!
然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慕寧?
慕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