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簡出去到十方世界之外,鑾治果然在那徘徊,柏簡悄悄過去從后面蒙著鑾治的眼睛。
“簡兒怎么知道我來了?”鑾治也不推開她的手,笑著問道。
柏簡松開手,繞到鑾治面前,“正如哥哥一下就能猜到我,簡兒自然也能知道哥哥來了呀?!?p> 鑾治摸摸她的頭,柏簡笑問,“哥哥最近無事么?”
鑾治拉著柏簡沿著結(jié)界處走著,“最近無事,只是,有些想簡兒了,便過來了。”
柏簡一聽,心里樂開了花,指著鑾治的臉說,“哥哥的臉…”
柏簡故伎重施,鑾治以為臉上有東西,伸手去摸,柏簡擋住了,說道,“哥哥彎腰。”
鑾治有些疑惑,但也略微彎腰,以為柏簡是要幫他擦臉,然而柏簡捧著鑾治的臉就親了上去。鑾治呆住了,上一次他失態(tài)還懊惱了好久,那次強人所難完全不是君子所為??墒墙裉彀睾喌奈桥c他上次的卻是截然不同,混著梅香,有種醉人的舒坦。不等鑾治回應(yīng),柏簡往鑾治嘴里送了個東西,鑾治被噎了一下。柏簡松開鑾治,拍著鑾治的后背,說道,“哥哥不能吐出來啊?!?p> 不等鑾治做出反應(yīng),那滴滾燙的液體便進入他的心臟,鑾治覺得周身不對勁,但又沒有任何不舒服,鑾治好奇的問道,“簡兒給我吃了什么?”
“以后哥哥在十方世界就自由出入,沒有任何禁地了?!卑睾喤闹幹蔚谋痴f道。
鑾治懂了,那是她的心頭血,便有些生氣的拉住柏簡的手說道,“我不管你究竟有厲害,在我面前也只是個長不大的小丫頭,我上次便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你有任何傷害自己的動作,你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么?”
柏簡嬉皮笑臉的說道,“對于哥哥來說,簡兒是個長不大的小丫頭,但是對于簡兒來說,哥哥比簡兒的生命還重要,我能把心頭血給顏佔,自然不會吝嗇于給哥哥,簡兒只希望哥哥想簡兒的時候就能見到簡兒,什么都不會成為阻礙?!?p> 鑾治被她說的沒了脾氣,只好捏著她的臉說道,“以后還有這種事,不管對誰,必須提前征求我的意見?!?p> 柏簡樂呵呵的點頭答應(yīng),隨后道,“柏春師父這兩天心情不好,估計看見我就煩,哥哥收留我兩天吧?!?p> 鑾治無奈的笑笑,“攤上你這樣的徒弟,他不頭疼才怪,走吧?!辫幹螏е睾喨チ似釁巧?。
鑾治稟明道長柏簡在此待幾天,道長便讓鑾治帶柏簡去了西苑,那里少有人去,也不會影響其他修士的修習(xí)。鑾治和榮橋南沉上晚課的時候,柏簡一個人在漆吳山亂逛,看到道長正在打坐,便過去坐在道長身邊,一同打坐。
道長睜眼對柏簡說道,“世主怎會選擇來貧道的這個地方修習(xí)?”
柏簡裝做可憐巴巴的樣子,“惹魁王生氣,被他扔出來了?!?p> 道長笑笑,“看來世主和前魁王相處甚好啊。”
柏簡屈膝坐著,漫不經(jīng)心的回道,“他是個從不袒露喜怒哀樂的人,除了做我?guī)煾附涛覗|西之外,還幫我做過很多事,總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總是能知道所有我不知道的事,除了對我沒有好臉色外,其實對我挺好的。只是我自己瞎折騰,希望把他變成祁鄴那樣的人,可是柏春就是柏春,變不了祁鄴。所以啊,強扭的瓜不甜,總是惹他生氣,這次估計氣大了,不敢惹他,所以來你這躲躲,還沒謝道長收留我呢,簡兒在此謝過了。”柏簡說著又笑了起來。
道長笑笑,捋著胡須,安靜了一會兒,便對柏簡說道,“世主與魁王怎么樣,貧道不敢茍評,但是對于鑾治和世主,貧道不得不說上幾句?!?p> 柏簡收起笑臉,對著道長說道,“道長有什么要囑咐的,當(dāng)說無妨?!?p> 道長端坐著,嚴(yán)肅了起來,“鑾治具有仙根,此次下山機緣巧合之下獲得應(yīng)龍的黃金淚,已經(jīng)打通仙脈,日前世主又送他心頭血,勤加修煉必是三五年的光陰就可飛升,但是,據(jù)我觀察,他卻并無此意了。貧道猜想,應(yīng)是與世主有關(guān),鑾治此生必要飛升,否則…”
道長沒有說話,柏簡便懂了,天選之人不受天命最后結(jié)果可想而知,程沁為她已經(jīng)被天道反噬過一次了,鑾治不能重蹈覆轍。柏簡點頭,“道長不必?fù)?dān)心,簡兒懂了?!?p> 鑾治下了晚課出來看到柏簡同師父在一起閑聊,覺得有些溫馨。師父是鑾治唯一的長輩,是他把柏簡直接送到鑾治身邊,也是他留下柏簡在這休息,現(xiàn)在也是他同柏簡聊天消遣時光,柏簡得到道長的認(rèn)可,就好像普通人家的兒媳得到公婆的喜愛一樣,鑾治笑笑走過去向師父行禮。
柏簡起身道,“哥哥回來了?!?p> 道長悠悠的點頭道,“去吧。”
鑾治拉著柏簡退了下去,順便問道,“剛剛師父和你聊什么呢?”
柏簡伸手抓了一片沿路的葉子在手里把玩,悠悠的道,“聊我怎么被柏春扔出來,然后無家可歸,來這借宿來了。”
鑾治摸摸她的頭,“師父會和你聊這些?”,說的鑾治都有些不信。
柏簡對著鑾治點點頭,“對啊,就是的,道長還笑我了呢。”
鑾治被她這么一說,有些無奈,心想,‘若是有父母的話,柏簡也定會逗的他們很開心吧。’
柏簡抱著鑾治的手臂認(rèn)真的說道,“哥哥,出來這兩天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幾天,過兩天在來看哥哥,好么?”
鑾治揉揉她的臉,“簡兒高興就好。”
柏簡笑笑,扳下鑾治的臉,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就跑遠了,鑾治無奈的看了看柏簡遠去的背影,往房間走去。
柏簡回到十方世界,也不在意柏春在干什么,徑直走進魁宗,晝夜不分的修習(xí),道長的話提醒了她,如果鑾治自己不想飛升,那就只能由她來強迫著鑾治飛升了。柏春知道柏簡把心頭血給鑾治的事,以為柏簡在漆吳山受了鑾治的開導(dǎo),改了性情,打算認(rèn)真修習(xí)了,便也不打擾她,盡量帶著蘇晚在無量山修習(xí)。
柏簡一待就是半月,出了魁宗已是夜晚。柏春已經(jīng)歇下,整個十方世界除了陰街,其他地方都特別安靜。柏簡坐在魁王殿的屋頂上,想著怎么才能助鑾治飛升而又不被他察覺呢?
看著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柏簡想到之前姰繪布星,一拍腦門,來了主意。飛到夜空,姰繪還在布星,見到柏簡手抖了一下,柏簡接住星盤,“仙子放心,我不是來鬧事的,是來幫助仙子的。”
姰繪看著她便輕聲問道,“幫我布星的話,就不用了,我也快差不多了?!?p> 柏簡搖搖頭,“仙子每日如此布星,實在辛苦,我想到一法子,能幫到仙子,不僅免去仙子每日布星收星的辛苦,還能保證每顆星星都固定自己的位置后不必收回,免去一散一收的麻煩?!?p> 姰繪聽如此說便轉(zhuǎn)身問道,“你說來聽聽。”
柏簡扯下姰繪身上的披帛,接過星盤,“說了仙子未必可信,我直接演示給你看?!卑睾喣弥瘜χ鴬L說道,“聽說仙子的帛帶可挽星栽星,那用來做畫布做合適不過了?!?p> 姰繪不解,但是柏簡也沒理會,拿起披帛一甩,披帛就延伸擴大至整個天空那么大,反手一倒,將星盤里的星星全都倒入披帛,柏簡拉著披帛一轉(zhuǎn),里面的星星就找準(zhǔn)自己的位置固定在披帛上。柏簡隨眼一看,對著天幕一掌劈過,天幕的星星便也全都回到披帛上,柏簡又把帛帶一收,化成一幅畫卷,為固定星星的位置,又把星盤化成畫軸固定于畫卷兩端。柏簡拿起這幅畫,把另一端對著姰繪一展,姰繪伸手接住,畫卷展開就是整個天空的布星圖。
柏簡對著姰繪說道,“這樣一來,仙子只要每晚把它拿出來一展,整個天空該有星星的地方就都有了,星盤在上面,星星自然是穩(wěn)定的,什么時候亮什么時候不亮也就不必仙子操心了,仙子不放心的話,可核對每晚需要放什么星,以靈力知會星盤,星盤便可驅(qū)使畫布自動顯示了。”
姰繪感嘆于柏簡的聰明和周到,也佩服于柏簡的修為,竟能隨意控制星河了。隨后向柏簡致謝,柏簡見姰繪很滿意這個做法便說,“上次聽仙子說,一年四季的星空都不一樣,想必是有四個星盤了,既然如此可行,那我?guī)拖勺右徊⒔鉀Q其他三個季節(jié)的布星如何?”
姰繪聽柏簡如此熱情的想要幫忙,而自己也確實需要這樣一件東西來騰出手做其他的事。便點頭答應(yīng),帶著柏簡去了星宮,拿出其他三個星盤,又拿出幾件上好的絹帶,給柏簡做成星河軸。
柏簡展開幾個星河軸,看著漫天的星星,心里很是滿意。姰繪為了答謝柏簡,拿出幾株靈花送與柏簡,“星宮無塵,不養(yǎng)花草,這幾株是上次去西天那布星一位佛尊贈與我的,無土無光也可活,花根有佛蔭,你種在十方世界可助你消解怨氣,也算是我作為你幫我做成星河軸的謝禮。”
柏簡一聽是佛家東西,便含笑謝過,接過去了,回去后就種在十方世界的結(jié)界處。柏春出來看到了,問道,“這花從何而來?”
柏簡邊掩土邊回道,“一位仙娥贈的,這花有佛蔭,不受這里的陰怨之氣影響,放在這養(yǎng)養(yǎng)眼也挺好的。”
柏簡定睛一看,花根確有佛蔭,也沒什么其他力量混合影響,便也默認(rèn)柏簡把它種在那。
“讓你禁足一月,你出去了幾次?”柏春突然認(rèn)真同柏簡說話。
柏簡又奇怪的盯著柏春,“上次收拾東西惹魁王生氣,怕你的眼睛瞪出毛病,我自覺的出去躲幾天,難道也錯了?”
柏春被她噎了一下,隨后小聲道,“我沒生氣?!?p> 柏簡湊到柏春身邊,把耳朵對著柏春,“柏春師父剛剛說什么?我沒聽見,麻煩你再說一遍。”
柏春白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柏簡又笑著跟在他后面,“柏春師父啊,我感覺我做什么都是錯,既然錯了,你好歹告訴我哪錯了,怎么錯的,你不說我連道歉都是錯的?!?p> 柏春轉(zhuǎn)頭看了看她,“你要我說什么?”
柏簡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第一,你的禁忌是什么;第二,碰了你不讓碰的東西,和我說一下原因,不要只會瞪我;第三,最重要,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惹你生氣了,不許把我扔出去?!?p> 柏春聽罷,冷冷的說道,“我沒有禁忌,以后不再對你動手了?!?p> 柏簡一聽覺得更不對勁了,“算了算了,當(dāng)我沒說,該瞪就瞪,該扔就扔?!卑睾喺f完就徑自走了,柏春在身后笑了笑,對付這個小丫頭,他早就輕車熟路了。
柏春回到自己房間,看著柏簡送他的箱子,吃食,酒壺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回想著柏簡剛來魑魅魍魎域境闖山的時候,明明疼的快要暈過去了,疼的連腰都直不起卻倔強的不肯停下,把嘴唇咬破了都還在咬牙堅持,那是一條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結(jié)局的路,只為了復(fù)活一人便意志堅定的走完全程。她在地獄釋放怨氣,在天宮大開殺戒,初次見到他也毫無善意,甚至帶著敵意,在這么些年不好不壞的相處之下,倆人竟也有了一些微妙的感情。
柏簡回去后也沒休息,而是去了魁宗,又開始認(rèn)真的修習(xí),心里計劃著重陽節(jié)的時候,天地同樂,到時候以外力強制鑾治飛升,不會被他發(fā)覺也不會有任何不妥。想到鑾治終于要飛升了,柏簡心里最大的石頭落下了,但是想到鑾治飛升之后,她又有些不舍,那時鑾治與她就是完全的兩個對立面,她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想他的時候去漆吳山就能找到他,只怕去一次天宮,那里就要混亂一番。那層天簾,隔斷了他們之間溫存的聯(lián)系。他以后不再是心里只有她的修士鑾治,而是護佑一方人界的神官,那時她又會被鑾治放在什么位置。鑾治幾次三番在她面前表露過以后和她一起的生活,她自私的沉溺在那種美好的幻想里,但是現(xiàn)實明明白白的戳著她的胸口告訴她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