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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王劫

第五十七章 釋冰

魁王劫 晚稻添香 4291 2019-01-25 21:46:00

    當(dāng)時柏簡所有的心思都在照顧金蓮甕里的程沁身上,因此魑魅魍魎域境所有事柏春都自己做了,不去打擾她。直到有一天柏簡聽到無量山有人說,“雖說柏簡姑娘把我們帶到魑魅魍魎域境來是為了我們著想,可我們畢竟是神族后裔,待在魑魅魍魎域境如何說得過去,死后如何面對祖宗?魑魅魍魎域境這個名字一聽,就足夠讓祖宗生氣了吧?!?p>  柏簡覺得他們考慮的也對,但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不可能再移出去,便想到改名字,于是在魑魅魍魎域境外建起一座大門,自己揮筆寫上了十方世界四個大字,告知天下,魑魅魍魎域境從此更名十方世界,緊接著大家也不叫魁王了,改叫十方世主。

  柏簡每天都查看金蓮甕,直到金蓮甕里有了金蓮的殘影,看到金蓮實形慢慢盛開,柏簡便寸步不離,沒日沒夜的守了七天。她擔(dān)心程沁入世重生之后會遭遇不測她無法及時感知,便拿出紅線,一端系于程沁手上,一端系于自己手上,她才不信自己的命運(yùn)會受制于天上眾神,便用術(shù)法把紅線由原來的白色變成紅色,紅線在系于兩人身上被柏簡變成紅色之后便隱形了。

  而后金光一閃,柏簡隨著金光的方向去到了人界,看見人界正在過重陽節(jié),熱鬧非凡,那金光落于一朱門大戶的院墻內(nèi),柏簡跟了進(jìn)去。

  金光消失徹底后,一個嬰孩的啼哭聲傳了出來,柏簡隱身進(jìn)去看了看,果然是程沁,那精魄在他身體里好好待著,為防止不確定的情況出現(xiàn),柏簡封住了精魄??吹侥呛⒆邮滞筇幍囊蝗t痕,柏簡徹底放心了,這就是程沁再生無疑了。

  …

  司命神君和鑾治說了柏簡當(dāng)初在地獄的情況和在天宮的情況,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柏簡在地獄的時候他正被契約捆住,等柏簡到天宮的時候他被契約懲罰,正暈頭轉(zhuǎn)向呢,大概也是看著后來的境況自己琢磨又問了問在場的人,問到地君的時候,地君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還好,反正地府也該修繕了。大家對此諱莫如深,他也沒在多問。

  鑾治聽完司命神君的一番大概描述,可能與實際情況有些差距,但是大致是沒什么偏差了,有些不安的問道,“那時她所說的哥哥是叫程沁是么?”

  司命神君點(diǎn)頭道,“對,那時候是句芒族巫真程沁,為救她被孟極盲殺于腹中,因為破了她的陰格命被天道反噬拋于六道之外的墟地,后來被她的兇咒強(qiáng)行召回,用老君的金蓮甕養(yǎng)護(hù)后以一魄入世重生?!?p>  鑾治聽完這些,手掌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攥緊了自己的衣服,眉頭皺的快成褶子了。司命神君見狀不對,趕緊又補(bǔ)充道,“也就是后來的你,鑾治,現(xiàn)在的參宿神君。”

  鑾治略微放松些問道,“之前的句芒族巫真程沁也有飛升的資質(zhì)是么?”

  這個問題把司命神君難住了,他斟酌了一下,才小心說道,“據(jù)了解,句芒族巫真程沁是修法,并不是修道,本已修得金身可圓法立佛的,但為了現(xiàn)在的世主放棄了,故此沒有飛升。仙緣的話,不敢說,倒是更有佛緣?!?p>  鑾治沒說話了,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一樣,眼神無光,面無神色。司命神君有些后悔自己多嘴,趕緊說道,“有天資的人,不管修法還是修道,總歸是會修成的,那是天命。當(dāng)初世主為了程沁一念成魔就是為了圓今世鑾治的劫,世主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出于想保護(hù)她哥哥的信念,無可厚非,何況她并未作亂人間,也沒傷害無辜,也算是生靈之福?!?p>  鑾治深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來,向司命神君道謝后便走出來,司命神君不放心,又傳音給南沉,讓南沉幫忙看著點(diǎn),別出事。

  南沉接到司命神君的消息后,也是心情復(fù)雜,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出去找鑾治了。

  鑾治在天宮里走著,別人對他打招呼,他也沒回應(yīng),只是自顧自的走,大家都好奇這個新飛升的神官為何從一飛升后就郁郁寡歡,不與別人來往,有些認(rèn)為是他自己清修慣了,便叫著散了。

  鑾治回想著司命神君的話,一遍又一遍,他想著程沁以前和柏簡在一起那十年是什么樣,肯定每天都很快樂,以至于他愿意放棄飛升,為救她而死。就算知道自己就是程沁重生,但那十年里發(fā)生過的一切他都不知道,那是別人的記憶,不是他的。他感謝前世的自己給現(xiàn)在的自己送來了這么一個可人的柏簡,又對前世的自己耿耿于懷,至于為什么耿耿于懷,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到底是羨慕還是嫉妒。那次在布云村,柏簡讓他驅(qū)用頌缽,并且堅定的相信只有他可以驅(qū)用,竟是這個緣故,原來一切都是程沁贈與他的,他又有什么資格去嫉妒他呢?

  南沉看見鑾治神色恍惚,生怕他出事,趕緊走上前,摸了一下他的仙骨,沒什么毛病才舒了口氣。鑾治冷靜問道,“你愿意去漆吳山,一路跟著我們收惡鬼,只是為了保護(hù)這副身軀不出意外吧,這樣天宮就等于有了魁王的軟肋,眾神有了與魁王對峙的利器?!?p>  南沉有些慚愧的低頭,“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只是希望你明白,她愿意成全你,不是為了看你不理世事,終日消沉的。和她相處的那些時日,我感受得到她的善良和悲憫,她改變了我對魁王的偏見,所以我從未插手過你的感情?!?p>  鑾治看看南沉,不言語,往前走了。

  南沉看著鑾治那個落寞的背影,隨后說道,“去找她吧,想說什么,想問什么,一并說清楚問清楚。我想,如果有一個人這么對我,我應(yīng)該也會和你一樣,就算被天下的人看不起也無所謂,能和她在一起就夠了?!?p>  鑾治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看南沉,南沉對著他笑笑,那是他極為罕見的笑臉。

  似乎被南沉的話點(diǎn)醒了,他不管聽誰說都沒有意義,只有聽她親口告訴他,這才是他該相信的。于是鑾治對著南沉致了一禮,隨后就往十方世界飛去了。

  南沉心明眼亮,知道心病還得心藥醫(yī),眼下不管結(jié)果如何,只要他見到了柏簡,至少精氣神會恢復(fù)了。

  柏簡還是每天都蹲在結(jié)界前等著他的到來,鑾治一如往常的沒有出現(xiàn),她正失望的轉(zhuǎn)身往回走。剛走幾步,一個溫?zé)岬膽驯Ь蛷暮竺姘阉ψ×?,那雙手好像是要把之前的給補(bǔ)回來一般越收越緊。鑾治的呼吸凌亂的透過柏簡的發(fā)絲,柏簡被他緊緊抱著,感受到鑾治起伏的心跳,柏簡不由自主的笑起來,他還是來了。

  “我還以為哥哥生氣了,就再也不來看簡兒了呢。”柏簡慢慢轉(zhuǎn)過去面對鑾治,看著鑾治已經(jīng)是神官的樣子,是那般光彩耀人,便笑道,“果然哥哥長的好看,什么扮相都好看?!?p>  鑾治看到柏簡的臉,看到她熟悉的笑,看到她充滿愛意的眼神,不由得又把她緊緊擁進(jìn)懷里,用力的柏簡都有些覺得不舒服,但是鑾治依然覺得不夠緊,似要把她融進(jìn)自己身體才甘心。

  鑾治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神官,身上帶著萬物生靈的希望,他的力量來自祈愿,來自祝福,來自一切美好的期盼,而柏簡與他截然相反。因此鑾治抱的越緊,柏簡就越覺得透不過氣,身上像是被烙鐵熨燙一樣,但是她不敢還擊,也不忍拒絕,只是默默承受著。

  鑾治貪婪的抱了好久,感覺柏簡一向清冷的身體有些微熱后才松開一些,柏簡才得以喘息片刻,鑾治看見柏簡大口呼吸忍不住笑了,原來相思竟是這種感覺。不過一小段時間不見,他卻過得好像多少年都過去了一樣。

  柏簡一直盯著鑾治的神官像,眼睛都不眨的看著。鑾治摸摸她的頭,“看什么呢?”

  柏簡看著鑾治笑笑,答道“一時不太適應(yīng)哥哥神官的樣子,所以多看幾眼?!?p>  鑾治隨即恢復(fù)了凡體,“沒什么好看的?!?p>  鑾治恢復(fù)凡體后傷害力度沒那么大,柏簡也敢主動抱著鑾治了,鉆到他的懷里乖巧的說道,“簡兒知道不該逆著哥哥的意思逼著哥哥飛升,但是簡兒也不希望哥哥受輪回之苦,萬一哥哥把我忘了怎么辦?”

  鑾治已經(jīng)知道前因后果了,聽著柏簡這個理由有些膚淺,但還是滿心滿意的接受柏簡的說法,“紅線都栓在我手上了,還擔(dān)心我會跑了不成?”

  柏簡總覺得鑾治這句話有其他意思,抬頭看著他,鑾治只是笑笑捏捏她的臉,柏簡試探性的問道,“哥哥,是不是,聽說了什么?”

  鑾治淺笑道,“是聽說了一些。因為我在睡夢里飛升,把星河軸當(dāng)床了,導(dǎo)致地神參了上去,說是人間無故沒有星空,天顯異象擔(dān)心有妖魔出世,然后我又去一個一個的解釋,結(jié)果你猜他們是怎么評價十方世主的?”

  柏簡歪著頭奇怪的看著鑾治,鑾治隨后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他們說十方世主所到之處草木皆兵,萬惡聽令,莫敢不從,說的可威風(fēng)可霸氣了呢?!?p>  柏簡一聽是鑾治打趣她,撲哧一笑后一臉正色道,“哥哥!”

  鑾治收起笑臉,平靜的對她說道,“我聽司命神君說了你在獲得魁王之力后沒有霍亂人間,但是搗毀了十八層地獄,在南天門…”

  柏簡一聽就皺起眉來,“哥哥別說了?!?p>  鑾治輕輕把柏簡攬在懷里,小聲說道,“我也知道了簡兒梅簪上的沁不是梅香的沁,而是程沁的沁?!?p>  柏簡就像是被人當(dāng)頭給了一棒,全身冰冷到極點(diǎn),雖然她知道總有一天鑾治會想起所有,但至少在那之前,她還有時間去做好這個心理準(zhǔn)備,卻不曾想過會是這般的猝不及防,她的手慢慢從鑾治的腰下滑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失魂落魄。

  鑾治握住柏簡的手,認(rèn)真而溫柔的對她說道,“我不管你和程沁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但我上輩子留你一個人,讓你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我只能用程沁的身份對你說‘很抱歉沒能做到一世護(hù)你在身后的承諾’,所以現(xiàn)在,以后,都讓鑾治來補(bǔ)上,好嗎?”

  鑾治深情的看著柏簡,柏簡聽完就摟著鑾治的脖子在他懷里哭了起來,鑾治摸摸柏簡的腦袋,安撫道,“你以前在程沁面前也這么愛哭么?”

  柏簡乖乖的回道,“以前從沒在哥哥面前哭過。”

  鑾治故意吃醋道,“從沒在他面前哭,倒是在我面前哭了好幾次,是不是說他待你比我更好?”

  柏簡低頭抽泣著,像個認(rèn)錯的孩子一樣,語氣輕輕的,“小時候哥哥還打過我呢,經(jīng)常罰我面壁,一站就是兩個時辰?!?p>  鑾治聽著笑了出來,“看來還是他厲害,是該擇其長處而學(xué)之?!?p>  柏簡疑惑的看著鑾治,“明明就是一個哥哥,哥哥卻說是你和他,總覺得怪怪的?!?p>  鑾治笑了笑,摸摸她的頭,“因為有他,才有你,然后才有現(xiàn)在的我們。我感謝他,也謝謝前世的自己。”

  柏簡摸摸鼻子,也不打算哭了,看到鑾治如此把自己和程沁區(qū)別開,她心里總覺得哪里怪怪的,想要糾正,但是鑾治說的也沒錯,也就不情不愿的由著他這么認(rèn)為了。

  鑾治也沒打算進(jìn)去十方世界,便拉著柏簡在結(jié)界邊緣走著,“說說吧,你以前是怎么惹的他打你的?!?p>  柏簡一怔,咬著嘴唇不知如何開口,隨后鑾治又悠悠的道,“柏春那樣的脾性,能被你惹生氣了我想的通,程沁的脾氣應(yīng)該很好吧,能把你帶成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他的容忍度肯定非常人可比?!?p>  柏簡尷尬的摸著耳朵,渾身不自在的說道,“那個,那個,我…”

  鑾治忍著笑意看著她,柏簡嘆口氣道,“誰小時候還沒個淘氣的階段,哥哥不要問了?!?p>  鑾治揉著她的臉說道,“我特別想知道他那樣的好脾氣都能被你給氣到,那你到底是做了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事?!?p>  柏簡嘟著臉回道,“才不是呢,哥哥說東我不敢往西,只是經(jīng)常犯不同的錯,哥哥說我屢教不改才打的。”

  鑾治笑了出來,“對,屢教不改確實該打?!?p>  柏簡推開鑾治捏著她臉的手,一臉不滿的說道,“簡兒雖然沒有哥哥小時候那么聽話,但是簡兒小時候也很乖的,是后來遇到哥哥了,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就算淘氣那也是哥哥慣的?!?p>  鑾治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這么說還怪我咯?”

  柏簡一臉你自己說呢的樣子,鑾治忍不住又去揉了幾下她的臉,“難怪經(jīng)常被罰站,理不直氣還壯,果然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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