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夢境才能短暫的打破時間、空間的界限。
自瘟疫開始婷·克萊曼就不可避免地,做著同一類型的夢。
同樣姓名的女子,塵風仆仆地行在泥路上。
距離小鎮(zhèn)上一次的瘟疫大爆發(fā),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月。
不比現(xiàn)代,這夢中宛如中世紀的時代,當然也是那女孩夢中做著瑪麗蘇封建禮教的公主夢的時代。
鎮(zhèn)上建筑靠街道的兩次還能看見那些沒人整理的稻草堆雜亂無章的擺放著。
黑為底白為勾變的緊袖,長度至肘部,袖口中一雙輕巧潔白的玉手有形有姿,衣領(lǐng)口處是一個菱形開口,裙擺上也由金色的布料繡出來的倒三角標志,那金發(fā)被微風吹拂起到惹街道上人的注意,看久了就認為她的藍眸中似乎有一種魔力好像可以將人深深吸引。
在那一時期,對于女性大多都有束發(fā)的約束。
不過作為鎮(zhèn)上為數(shù)不多的“長者”。
這位年輕女子的的爺爺默許了這件事。在明面上,其他外人更不好多說什么。
路過了一個小禮堂。
里頭的唱詩班還在那里吟著歌。
再往禮堂的內(nèi)房中看,一些身穿修女服的人站在內(nèi)房的門口。
低著頭雙手緊扣跟著唱詩班的旋律在念著什么。
內(nèi)房因為光照的原因只能看見外面大概的樣子。
陰影覆蓋的那一部分可不是觀望能看得見的。
那之中走出一男性身影,站在那光影交接之處。
光斜照著讓他脖子以下的部分染上了色彩,內(nèi)穿的長白衣、加上外佩的領(lǐng)帶和外穿的黑色祭披。類似于一種大氅只不過穿法和穿毛衣是一個樣子的。
這位男性給人一種不明朗的感覺。
處在陰影的部分是一個經(jīng)過精細打理的臉龐。
綠色短發(fā)在陰影之下在蒙上一冷淡的灰色。
手中拿著一個黑色小本,上面用銀鏈連上了一根銀色十字架,合并。
他就是赫菲斯鎮(zhèn)新開的神父先生。
墨格。
他很明顯也注意到這動人的一幕,視線隨之停留。
她則是選擇加快腳步離開這里。
墨格轉(zhuǎn)過頭。
很遺憾女子恰好離開了他的視線。
被一旁的庭院墻擋住了只有那微蕩的裙擺稍微逗留在了他的視線中。
“那位,好像是克萊曼家的小姐,哦,我的天神?!?p> 墨格的嗓音濃厚沉穩(wěn)具有極強的穿透性,看著那婷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著,念叨,“她是又想偷偷跟那位外鄉(xiāng)人幽會嗎……哦我的主,請原諒我的念想?!?p> 室內(nèi),克萊曼家族的其他分支的長輩正等候著。地面上擺滿了金銀財寶,談話還在進行。不過被這一場無端的小插曲打斷后,墨格頓時又多出了些別的想法。
那晚他私下里找到了比他小十二歲的克萊曼婷,做如此贊美道:“美麗的小姐,我仰慕你,親您嫁給我?!?p> 他用著最平靜地語氣說著最癲狂的胡話。
“我愿為你,放棄一切,金錢、權(quán)謀、信仰,只需要您嫁給我?!蹦癞斎恢溃谩た巳R曼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但在對比這個窮困潦倒的外鄉(xiāng)人,自己才能算的上門當戶對。
這晚他蒙著面,在靠在窗外接著野貓與犬吠做著告白。他都計劃好了,如果求婚成功他將留下婷·克萊曼一條命,借著麻布袋和落魄的女傭人代替死亡。
這樣,他不僅可以收到巨額的財富還能獲得一位如天使般美顏的妻子。
當然事與愿違,婷·克萊曼自然是聽出了墨格的真實身份。同時她也清楚墨格的為人,以及家族中其他長輩與墨格之間有來往的關(guān)系。
若是自己的回答不能讓對方滿意,甚至會導(dǎo)致墨格惱羞成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婉拒也是不可能,從鎮(zhèn)子里女工那聽來的殘忍傳言,就可以證實這一點。
萬般無奈下,這巡夜的傭人成了救命稻草。
雖然逼走了墨格,但這故事最終的結(jié)局還是那樣慘痛卑劣。
圣誕節(jié)的那一天。
克萊曼家族支離破碎的前夕。
她在餐桌前的禱告著某項約定。
幾年后,在小鎮(zhèn)的中央廣場上。
火焰與質(zhì)討聲中,她堅貞的身姿被穿刺在木樁上。
意識在閃斷的最后一刻,她的靈魂在吟唱著:
“主,若您能聽見我微不足道的聲音。”
“請降下甘露,洗滌污穢?!?p> “這烈火中燃燒的不止是我的靈魂,還有這教廷中的罪孽。”
“我已經(jīng)愛上了那位外鄉(xiāng)人,那位瘟疫醫(yī)生?!?p> “即使他沒能履行約定,我依然會留在這里等他回來。”
“百年、千年,以紫羅蘭與薰衣草為證。”
夢魘似乎在燃燒的焰火里化作塵埃。
但相同的宛如碎片式的幻境卻出現(xiàn)在了夢中,鄭霽的夢中。
如惶如恐,掙扎著游離的靈魂,那駭人的旁觀感,讓這位超能力者在面對每一刻每一秒都顯得那么無力。
宛如刀割入心頭神經(jīng)大腦,如蟻蝕灼傷理智與思想,那并不用留下傷痕的利刃肆意切割。
仿佛湮滅一切的靜寂如萬丈深淵升起,那籠罩于虛無之上的無邊無際的難以用眼界窺探的是過去、未來、現(xiàn)在,不曾見過的記憶。
夢魘如此所說,卻又不同。
它宛如寄生的腐獸般吸引腦髓,緊促有序的制造出空洞,難以填補的空洞。
冷汗中手心已經(jīng)拽出甲痕,呼吸中鼻翼已經(jīng)躁動不安。
那翻滾著的難寧著的窘迫著的,若談?wù)摮删奘c心臟,那便是被西西斯弗從懸崖頂上壓破的凡人胸肋。
他發(fā)現(xiàn)了,終于發(fā)現(xiàn)了。
那存在于云層大氣之上,位面與宇宙之間的飄渺的身影,或是說不可被語言賦予意義的身影。
這一刻迎接的將是從未有過的混沌。
和往日完全不同了。
那心中思維殿堂上的莊嚴大門,遠不及這為了見全貌的星霧這般令人放棄思考。
這刻或許是了解的機會了。
但卻是鄭霽無法把握的機會。
僅有的理智分析出僅有的邏輯,那便是「視界」所不視之處,現(xiàn)在便如丈量尺般不過是在尺末處劃上一筆痕跡罷了。
現(xiàn)在也是唯一的機會,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