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營地此時都處于戒嚴(yán)狀態(tài)。
因為木屋已經(jīng)被摧毀，阿爾托莉雅暫時被安置在彌法那邊?；貭I地后沒多久，阿爾托莉雅就蘇醒了。
不過托爾回來時，她又睡著了。
白天的戰(zhàn)斗，雖然在巴哈姆特的操縱下阿爾托莉雅至始至終都壓著托爾打，但她既沒有鎧甲也沒有武器，純?nèi)獠那闆r下她的消耗也是相當(dāng)大。
托爾沒去打擾阿爾托莉雅，眼下他實在不知道怎么和阿爾托莉雅相處。
老實說阿爾托莉雅松開鎖鏈，托爾心里還是相當(dāng)感激的。然而正是因為這一點讓托爾更加糾結(jié)如何對待阿爾托莉雅。
雖然不清楚巴哈姆特到底有什么謀劃，但托爾并不認(rèn)為他的謀劃會因為阿爾托莉雅的一個選擇而就此停止。
眼下自己是肯定不會再當(dāng)什么信徒了，那么毫無疑問新的巴哈姆特在北境大陸的代行者顯然就是阿爾托莉雅。
的確。
比起托爾，心思單純而且實力背景深厚的阿爾托莉雅反而很符合巴哈姆特的需求，而且也更容易掌控。托爾甚至懷疑阿爾托莉雅最后松開鎖鏈的選擇恐怕也完全在巴哈姆特的意料之中。
無論阿爾托莉雅最后做何選擇，自己都只能站在她這邊吧。
這種被別人當(dāng)作棋子的感覺讓托爾的心情變得無比糟糕。正想著，哥布林們將成堆的食物抬到了托爾面前。
看到食物，托爾食欲大增，沉重的心情也算是得到了一絲緩解，也不論葷素胡吃海塞吞進肚里。
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進食休息就是最好的療傷方法。
半精靈卡蘭希爾倒是會粗淺的治療法術(shù)，但粗淺的治療法術(shù)對身形龐大的托爾效果實在只能用聊勝于無來形容。反倒是連續(xù)施法把半精靈法師累得夠嗆。
感覺治療法術(shù)效果不大，托爾示意卡蘭希爾先下去休息。
撐起身子，身上地傷口再次裂開。
托爾疼的齜牙咧嘴，正瞥到旁邊樹洞里木制巴哈姆特圣徽。
二話不說，托爾抓起圣徽丟到了不遠(yuǎn)處哥布林生的火堆里。
“托爾大人……”
一旁杰頓有心想要上前把木塊拿起來卻是被托爾攔下了。
“不用在意，杰頓。”
托兒淡淡道：“有人信那才是圣徽，不信便只是塊木頭?！?p> 杰頓看著木制圣徽被火舌舔舐著發(fā)出嗶嗶啵啵的響聲有些焦急。老哥布林對巴哈姆特自然不會有什么發(fā)自內(nèi)心信仰。
只是對于神明，但凡是物質(zhì)位面的生物大多都是相當(dāng)敬畏的。當(dāng)然這種敬畏無關(guān)信仰，更多的還是對神明的力量崇拜。
哪怕放棄信仰，一般來說也不會做出破壞圣徽或是神廟的行為。這種事雖然遠(yuǎn)在上位面的神未必能注意到，但怕就怕運氣不好。
托爾對此倒是毫不在意。
如果不是現(xiàn)在他行動著實不方便，他連巴哈姆特神廟都要拆了。
盯著木制圣徽在火舌的舔舐下逐漸化作一塊焦炭，托爾心中升起一絲快意，但轉(zhuǎn)而又覺得自己是多么可笑。
正如他自己說的。
這不過是塊木頭，無論是燒了它甚至是丟進糞坑對巴哈姆特都不會有任何影響。這種想要報復(fù)速度沒有一點辦法的無力感讓托爾覺得非常屈辱，偏偏這份屈辱只能由他自己獨自品嘗。
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他太弱。
沒有再做過多的情緒上的宣泄，托爾閉上眼陷入了沉睡。
……
想要報復(fù)背叛你的家伙？
想要足夠的力量？
陷入沉睡后，一道意識闖進托爾的腦海。
陰冷，邪惡，又帶著一絲嘲諷。
感受到闖入自己腦海的意識，托爾第一時間就分辨出了這道意識的主人。
對方顯然也沒藏頭露尾的打算，一道朦朧的虛影出現(xiàn)在他的意識當(dāng)中。
影子雖然相當(dāng)模糊，不過透過虛影托爾可以清楚看到五雙血色眼眸。
五色龍后提亞馬特。
托爾真正意義上的祖先。
對提亞馬特的降臨，托爾并沒有什么驚訝的情緒。這種事有一就有二。
而且剛剛被巴哈姆特出賣，對名聲更加不堪的提亞馬特托爾實在沒有什么可期待。
“五色龍的母親，五頭的龍后，提亞馬特女士您好。”
雖然心里對突然來訪的提亞馬特期望值并不是太高，但托爾按照標(biāo)準(zhǔn)的禮節(jié)迎接了五色龍后的到訪。
“我可憐的孩子，還在向往偉大的善龍之主的光輝么？別傻了，對五色龍而言，這就是最致命的毒藥?！?p> 見托爾似乎不為所動，提亞馬特地話語一轉(zhuǎn)道：“想必你也知道你那位兄長的存在吧，在我的規(guī)勸下他已經(jīng)不打算再到地面了。
另外，我沒有向他透露你的存在?！?p> 提亞馬特這番話相當(dāng)曖昧以至于托爾都不知道該怎么接。怎么說呢，原本按照托爾的預(yù)想提亞馬特按理說應(yīng)該上來先聲奪人責(zé)備自己背叛了她轉(zhuǎn)投巴哈姆特名下。
不過對方似乎并不在意這一點，當(dāng)然托爾不知道的是他能轉(zhuǎn)投巴哈姆特名下其中也有提亞馬特運作的成分。而且現(xiàn)在看來，那筆買賣相當(dāng)劃算。
眼下提亞馬特把另外那只綠龍勸回地底可以說是幫了托爾大忙，這樣一來他倒是不用太擔(dān)心營地搬遷問題。
原本托爾已經(jīng)打算等傷好了就帶著叢林部落往深山老林里鉆的。
然而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托爾并不指望提亞馬特找到自己只是為了通知自己這樣一個好消息來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您的恩情我會記得的，陛下?！?p> 思慮再三托爾還是恭敬道，提亞馬特似乎對托爾的態(tài)度頗為滿意：
“你的態(tài)度讓我相當(dāng)欣慰我的孩子，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回歸我的懷抱？只要你把那個企圖奴役你的人類殺了，我不介意給你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我的孩子?！?p> 見托爾沒有回答，提亞馬特虛影繼續(xù)蠱惑著道：“她接近你只是為了奴役你。之前她放棄了奴役你的機會，巴哈姆特最擅長的就是這種道貌岸然的把戲。
我可以給你足夠擊殺那個人類的力量，讓巴哈姆特布置的一切付諸東流?！?p> “抱歉，陛下。那個人類對我同樣有恩?！?p> 托爾想了想道，見提亞馬特對自己的回答十分不滿，連忙又補充道：
“而且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巴哈姆特現(xiàn)在肯定對我有所防范……”
“你在質(zhì)疑我賜予你的力量不足以殺死那個人類？”
“不，陛下。我擔(dān)心我的智慧不足以駕馭您的力量?！?p> 面對提亞馬特，托爾的姿態(tài)擺得很低。
眼下巴哈姆特指望不上，更加不能得罪提亞馬特。當(dāng)然他也很清楚，提亞馬特來找自己必然沒安什么好心。他的話雖然只是為了婉拒提亞馬特的借口，但也是實實在在的事實。
他有九成把握，巴哈姆特在阿爾托莉雅身上肯定留了后手。要說提亞馬特看不透這一點托爾絕對不信。應(yīng)該說提亞馬特之所以來找托爾目的無非就是鼓動托爾對阿爾托莉雅下手。
至于成功與否對提亞馬特而言反而不那么的重要，成了是意外之喜，不成也能給巴哈姆特帶來一定麻煩。
當(dāng)然不論成與不成，托爾的下場都不會好。
固然托爾很想報復(fù)巴哈姆特，但他做不到為了報仇不擇手段。至少這種自殺式襲擊在他看來并不可取，更何況是針對的目標(biāo)還是關(guān)鍵時刻站在自己這邊的阿爾托莉雅。
“你的智慧并不比你的兄弟差?！?p> 提亞馬特陰冷地聲音再次傳來：
“只可惜實在太過軟弱……這個恩情就暫且記下，順便再告訴你一個消息。
和你一樣，你那可憐的兄長也遭到了背叛。他手下一批豺狼人和巨魔已經(jīng)逃到了地面。帶著你的哥布林小心了……
你看，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p> 提亞馬特輕笑一聲退出了托爾的意識，五色龍母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聽她話里的意思竟然還有再來的意思。
這兩個人情不好還啊。
托爾睜開眼看了眼天邊旁觀泛起的魚肚白繼續(xù)陷入沉睡。
比起第一次巴哈姆特找到自己，這次面對提亞馬特托爾沒有之前的新奇。
受到前世觀念影響，在托爾看來他們不過是實力比較強輩分比較高的同族，只不過體型大一些，頭多一些，實在難以產(chǎn)生信仰的感覺。
至于提亞馬特提供的情報，托爾其實并不是完全相信，尤其是第二條，按照狗頭人那里得到的情報。豺狼人巨魔在自己那位同族那里不是相當(dāng)受重視么？
在地底世界吃香的喝辣的，干嘛想不開背叛自己那只同族，這要是被一只龍記恨上可是相當(dāng)麻煩的。
……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
如果不是杰頓呼喚自己，托爾甚至可以睡過去一整天。
“托爾大人，阿爾托莉雅殿下想見您。”
杰頓向托爾匯報道，托爾猶豫了片刻睜開眼道：“讓她過來吧?！?p> 沒過多久，阿爾托莉雅來到空地。
“托爾閣下，我是來向您辭行的?！?p> 見到托爾，阿爾托莉雅眼神有些復(fù)雜沉默了半天還是開了口，對阿爾托莉雅突然的辭行，托爾始料未及：
“怎么突然就要離開了？”
阿爾托莉雅沉默著沒有回答，托爾也沒再追問。對阿爾托莉雅，他更多的還是愧疚。
某種程度上是他害她上了巴哈姆特這艘賊船的。也許表面上看被巴哈姆特選中應(yīng)該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但聯(lián)想到北境無龍的實際情況還有那個死后遺骸被做成魔法道具的巴哈姆特封臣。
托爾實在想不出能比賊船更貼切的詞了。
仔細(xì)想想，巴哈姆特會讓阿爾托莉雅離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對急于謀劃著什么的巴哈姆特而言，回到加瑪?shù)蹏陌柾欣蜓乓却粼趨擦植柯涞乃袃r值得多。
阿爾托莉雅要回去，托爾自然不會阻攔。實際上他也攔不住。第二天清晨，阿爾托莉雅帶著行囊獨自離開了叢林部落。
離開時就連彌法等人都完全不知情。
這次回去的只有阿爾托莉雅，彌法等人以及一眾騎士全部被留在了叢林部落。
顯然巴哈姆特也不放心將這些人帶出去，畢竟混淆記憶的人一多就容易被旁人看出端倪。在無法直接降臨到物質(zhì)位面的情況下，祂能使用的力量也是受到諸多限制的。
彌法看著阿爾托莉雅留下的信哭哭啼啼地停不下來，索拉在一旁安慰著。
“托爾大人，這是殿下留給您的信?！?p> 多萊走到托爾的面前道，托爾看了眼他手中的紙：
“念吧?！?p> 多萊聞言將對折起來的紙翻開讀道：
“托爾閣下，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
我知道在托爾閣下看來我應(yīng)該很傻吧，三言兩語就能忽悠我，但我是真的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而且被忽悠多了也不是沒好處，至少我也沒那么容易被騙了。
本來還想和托爾閣下多相處一段時間的，不過現(xiàn)在確實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
對了，記得趁早把營地搬走，地底真的還有一只綠龍。
彌法他們也要麻煩托爾閣下照顧了，沒把他們一起帶走真的很愧疚……
托爾閣下不用為我擔(dān)心，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事情解決了我就會回來了，就是不知道那時候還能不能找到去新營地的路了。
……”
多萊把信讀完，托爾莫名有些傷感，對著天空怒吼了一聲。
死亡森林中
阿爾托莉雅心有所感似的回頭朝著叢林部落營地的方向看了眼。
“你不該把他留在死亡森林，阿爾托莉雅?！?p> 巴哈姆特的蒼老的聲音回蕩在她腦海，阿爾托莉雅語氣堅定道：
“巴哈姆特陛下，比起虛無縹緲的夢境我更愿意相信我認(rèn)識的托爾閣下，與其擔(dān)心那些未必會發(fā)生的噩夢，不如想想怎么應(yīng)對眼前的危機?！?p> “恕我直言，阿爾托莉雅?！?p> 巴哈姆特嘆息道：
“單憑你一個人，想要改變眼前的局勢太困難，你需要靜待時機，提升實力。”
“那又如何？”
阿爾托莉雅拔劍將一只從草叢中竄出的白色巨蟒斬斷道：
“只是等待，機會永遠(yuǎn)不會來，更何況事在人為，人定勝天?！?p> 順著阿爾托莉雅收起劍，摸了摸胸口藏著的那個密封好的油紙包。
會蹦跳的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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