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的那個冬天,格外的冷。
出獄的第二天晚上,南慈在陰暗晦澀的不夜城,找到了裴安。
不夜城,南城最糜爛的夜場,也是無數人心里最后的一處失樂園,每個角落都充斥著荷爾蒙與大麻的腥臊,愿意沉溺在此的,都是那些游走在欲望和絕望邊緣的人形動物。
可記憶中的裴安,溫暖純良。
圓形的吧臺中間,艷麗的舞娘肆意搖擺著腰肢,臺下的男人垂著頭,一杯接一杯的一飲而盡,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
南慈坐到裴安身邊,點上一支煙,淡然的說:“我回來了?!?p> 裴安整個身子在轟鬧聲中僵住,耳邊的聲音,似近似遠,他不敢回頭,生怕又是酒后出現(xiàn)的幻覺。
“裴安,我回來了?!比允堑目跉?。
“若晴……若晴……”
裴安念著這個名字,緩緩轉了頭,可眼前的女人,讓他覺得陌生,一身黑色的機車皮衣,短至耳根的頭發(fā),空茫的瞳和如烈焰一般的紅唇,難以置信的低聲問:“若晴,是不是你,你變了……”
“我當然會變,四年的折磨,任誰都會變…”南慈看著他一副消沉,自甘墮落的樣子,冷笑著說,“你也不是從前的裴安,我想……我找錯人了?!?p>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你了…”裴安慢慢的解釋,“這幾年,我無數次去監(jiān)獄,可你從來不肯見我,若晴,你應該知道,我會如此全都是因為你?!?p> 南慈起身,掐滅煙,話語里只剩決絕,“我要找的是裴氏的繼承人,是有能力幫我的人,很可惜,現(xiàn)在看來,這個人不會是你。”
“不要走……”裴安從背后抱住她,緊到令人窒息,似一種哀求,“若晴,告訴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南慈的嘴角勾起一邊,放緩了語氣,“裴安,我們走吧,你的身體不允許你這樣放縱?!?p> *
南城安仁私立醫(yī)院,頂層的高級病房里,干凈的男人躺在舒適的病床上,看著窗外干枯的枝椏失神,輸液管里滴下的液體,一點一滴都代表著生命漸漸流逝。
他對此似乎毫無恐慌,一如往昔般溫潤,隨著門外高跟鞋“噠噠”的聲音不斷靠近,他的笑意越來越深。
門被推開的一瞬,樹梢上最后一片樹葉被風吹掉,在空中飄飄搖搖。
“你來了…”裴安輕和柔軟的語氣像是冬日的陽光,卻溫暖不了眼前的女人。
“嗯?!?p> 南慈走進來,手里的一捧綠萼擋住了半邊的臉頰,她將花瓶里的換掉,把舊的扔進了垃圾桶,坐到裴安病床邊的椅子上,“今天氣色還不錯?!?p> 裴安笑笑,看著垃圾桶里面,那束她兩天前送來的同樣的花,有些傷感,“它們還沒敗,就這樣扔了很可惜?!?p> “不可惜…”南慈沒有情緒的說到:“它們的生命在被折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終結了,你現(xiàn)在看到的美好,都是假的。”
裴安的嘴角笑得有些苦澀,兩年了,她還是這樣,跟在不夜城找到他的那天晚上一樣,冰冷的讓人顫抖,無法靠近。
裴安坐起了身,“若晴……”
“裴安啊裴安……”南慈無情的打斷了他,“這兩年,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愛的那個南若晴,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