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克對于今天遇見的人,發(fā)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惋惜。
他看到了從影界傳送而出的“攝魂者”,除了神職人員,只有死者才能看見他們。
“我感到十分抱歉,尼莫殿下,一名原教徒剛從我的手中逃脫,這位亡者的靈魂也被他擊碎了?!笨驴藢z魂者恭敬地說道。
攝魂者收回那四處散落的蘇生,沒有說一句話,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柯克,隨即又退回影界中。
希爾達背對著柯克,那潔白的裙擺上盛開著一朵又一朵由血漬染成的花朵,她蹲下來,抱著膝蓋,輕聲地啜泣著。
“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年輕的圣徒,真到了你加入圣衛(wèi)騎士團的那天,我會在圓桌騎士會議中否決你的,美麗的姑娘,你不適合加入教會,天星大人一定比我了解你,我對于他的選擇表示懷疑?!笨驴说脑捳Z中彰顯著他作為一名長者的威嚴。
沃克帶著衛(wèi)兵火急火燎地趕進艾迪的城堡,奈奎斯也隨行其間,當他看到在廢墟中哭泣的希爾達,之前的憤怒消失得無影無蹤。
“混蛋,把那個裝神弄鬼的黑衣人拿下,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沃克指著柯克怒聲說道。
“我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不要再來惹我,你這個小貴族不過是帝國的吸血蟲。”柯克從懷中掏出那枚勛章,紅藍黑三色盾牌上面還有三柄交叉的長劍,分別代表著制度之劍,統(tǒng)治之劍,裁決之劍。
沃克自然知道那面盾牌代表著什么,那是圣衛(wèi)騎士團的象征,是他需要遙望的階級。
柯克帶上兜帽,黑色長鐮扛在黑袍下的肩上,一步一步地消失在班布小鎮(zhèn)的拐角。
沃克悻悻地向四周環(huán)視,除了那些穿著盔甲的士兵,他滿腔怒火似乎無處發(fā)泄,他瞥見了坐在廢墟中瑟瑟發(fā)抖的艾迪·羅曼。
“喂!老東西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解釋清楚,你下輩子就在牢里面過吧!”沃克飛起一腳,將一塊瓦礫踢在艾迪身上。
艾迪低著頭,晃動著腦袋,嘴里發(fā)出嘰里咕嚕的聲音,等他抬起頭后,眼中看不出一點正常人的影子,他徹底嚇瘋了。
奈奎斯踏過這大坑中亂布的碎石,他站在希爾達的身后,像幼年時那般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
希爾達扭頭撲進奈奎斯的懷里,輕聲地哭泣著。
奈奎斯撫摸著她的長發(fā),安慰她:“不管發(fā)生什么生活總是要繼續(xù)的?!?p> “爺爺,什么會變成那樣,他是一名原教徒,那不是我認識的林鄧·羅曼,這些年他都經(jīng)歷了什么?”希爾達無不悲慟地說道。
奈奎斯眼底盡是無法掩飾的蒼老和落寞,“每個孤獨的人都有著異于常人道路,這或許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難?!?p> 希爾達擦干了眼淚,她從滿地的廢墟中找到了裝有林鄧尸體的麻袋。
希爾達打開滿是血痂的黑色麻袋,她將袋口卷起的那刻,滾燙的淚水便滴落在林鄧尸體蒼白的臉上。
他是被人陷害致死的,喉嚨口有一道恐怖的傷口,鮮血早已流干,而他安詳?shù)亻]著雙眼,還是他們邂逅時的模樣。
希爾達站起來,周圍是士兵的腳步聲,呼喊聲,雪花一片接一片地落在她肩頭,她看著這無邊無際的灰色天空,突然懷疑其自己身為圣徒的意義。
雖然發(fā)生了這樣一個鮮為人知的變故,這依舊是一個寧靜的雪夜,班布小鎮(zhèn)的人們享受著美夢,享受著火爐的溫暖。一陣風卷起了細沙一樣細膩的雪沫,將它帶向不知名的遠方。
林鄧像一只受驚的貓,在鱗次櫛比的屋頂上面飛奔著,他不敢停下,他怕他一停下,那柄黑色長鐮就會穿透他的胸膛,把他像克勞斯一樣釘在神廟的墻壁上。
死氣在他周身繚繞,
他能感受到他的敏捷和強大,這幅身體強于原來的身體何止十倍百倍,可是一種無力的感覺從他身體里一點點向外釋放,他知道自己就快要到極限了。
強大的結(jié)界,凝聚成元素晶體軀殼,以及那迅捷無比的身法,這都消耗著他身體里殘有的能量,這些能量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感覺到,不依仗他們自己連動的力氣都沒有。
林鄧幾乎是手腳并用,瘋狂地向一個方向跑去,這個從沒有出過歐文郡的少年也不知道要去往何方,而讓人悲傷的是,林鄧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他卑賤的余生都要去躲避教會的追殺,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班布小鎮(zhèn)在離他遠去,那些寡淡如水的關(guān)系也被他拋在身后,或許他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這個養(yǎng)育他的地方,已經(jīng)沒有任何牽掛了,最后留給他的記憶,也只是一一幕悲劇,他唯一牽掛的,是那個在麥田中吻他的女孩。
林鄧逃到了班布森林的外圍,可是他不敢往森林里走了,一旦迷失在這廣闊無垠的森林中,恐怕也只是死路一條。
那晚的記憶尤為深刻,林鄧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圣勒帝國,他看見了久違的清澈如水的星空,寒風依舊,卻不見落雪,他看見了地平線盡頭冉冉升起的紅日,還有成群結(jié)隊的鳥兒在寒冷霧密布的森林中騰起。
好不容易才看到稀疏的村落,早起打獵的獵手趕著馬,在溪水邊生活烤肉,林鄧看見這些人都遠遠地避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心理,或許這就是世人強加給他們的偏見吧,他沿著森林的邊緣不停歇地逃著,他會有可以停下的那天嗎?
卡威郡是圣勒帝國的一處邊陲重地,這里既連接著比特山脈龐大的資源,又和萊特帝國接壤。
雖說兩大帝國和平相處了數(shù)百年,但是這里依舊駐扎著打量的軍隊,雖然比不上圣勒都城那樣繁華,但也遜色不到哪兒去。
不像處在正北之地的歐文郡一樣,這里偏東,所以也沒有班布小鎮(zhèn)的極夜現(xiàn)象,斷斷續(xù)續(xù)下過幾場雪之后,只要太陽一出來,卡威郡的街道上又是人潮涌動,熱鬧非凡。
穿著銀色盔甲的士兵趁著天還沒有亮透,把街頭巷尾的醉漢拖進大囚車里。
囚車里面很快就躺滿了一個個滿身酒氣,鼾聲如雷的老男人,他們參不多都是一個德行,胡子拉碴,頭發(fā)油膩,身上穿著一件從未脫下的劣質(zhì)獸皮大衣,還有一雙酸爽無比的皮靴,他們來自各地,大多數(shù)從事著和狩獵有關(guān)的工作,其中不乏會魔法的獵人。
每天都有源源不斷的皮革,獸肉從卡威郡運出去,而運進來的則是一車又一車裝在橡木桶里的啤酒。
這里曾經(jīng)盛產(chǎn)“諾晶”,這種魔法師趨之若鶩的消耗品,不過隨著時間流逝,森林外圍的諾晶也被消耗的七七八八,只有那些身懷強大魔法的人,才敢深入到比特山脈深處去尋找諾晶。
囚車停在通往鐵匠鋪的巷口,一名早起的鐵匠鋪學徒正揮舞著錘子,在火爐旁揮汗如雨。
而兩名士兵攆著一名醉漢滿街跑。
“媽的,老子一劍戳死你個王八蛋,你們這些鼻涕軟蟲,趕緊滾進囚車里,我可不想一早上陪你在這里耗。”年輕地士兵生氣地罵道。
“嘿呦,嘿呦,你抓不到我,流浪的心早已失落……”醉漢手舞足蹈地唱起歌來,和兩名士兵玩起了老鷹抓小雞。
囚車里,一名醉漢忽然坐起身來,吐著舌頭,雙眼迷離地說道;“我還能喝,再讓十個那樣的姑娘來陪我,她們的腿好白,她們的胸好軟,我特朗德有的是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