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鄧·羅曼?”那人身高超過一米八,聲音儒雅醇厚,全身上下隱藏在灰色法師袍中,只露出一雙藍(lán)寶石般的眼睛。
“你是誰?”林鄧頓時心生敵意。
此刻,三人的形態(tài)有些怪異,灰袍人站在門口,而林鄧摟著白希,白??s在林鄧懷中,兩雙眼睛警惕地打量灰袍人。
灰袍人沒有說話,他略微移動身體,整個人便鬼魅般靠近林鄧,
林鄧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灰袍人從法師袍中伸出手,修長手指戳在林鄧眉心處。
黑色言靈如小蛇一般,從他指尖溢體內(nèi)出,林鄧體內(nèi)言靈仿佛受到召喚一般,不由自主地在周身浮現(xiàn)。
兩人言靈略一接觸,林鄧便知曉了這名灰袍法師的來意。
他也是一名原教徒,奉庫思金杯大長老命令而來!
“確認(rèn)過是閣下了,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還請跟隨我一同前往,白希小姐也一起來吧?!被遗廴苏f道。
原教在圣勒城有一張極其強(qiáng)大的情報網(wǎng)絡(luò),這張網(wǎng)絡(luò)的節(jié)點(diǎn)便是混跡在不同職業(yè)和階層的原教徒們,要想查出林鄧的住所,簡直不要太簡單。
白希聽著聲音感到耳熟,這聲音自己似乎曾經(jīng)聽過,但具體是哪一個人卻又想不起來。
三人出了羅德公寓,坐上馬車。
車輪濺起泥水,馬車轟隆隆消失在雨幕當(dāng)中。
“若不能加入原教,極少有人能獨(dú)自躲過教會的追殺?!被遗廴司従徴f道。
他似乎在說明什么。
“但原教絕不會隨意收納覺醒者,你們身體中或許存在永生的力量,但是缺乏使命感,我們不是慈善家,原教更不可能因?yàn)槟銈儽煌侠?,所以你要做好被拒絕的準(zhǔn)備?!被遗廴撕芾淠卣f著。
“我知道,無論是用哪種方式,我都會讓你們信服的?!绷粥噲远ǖ卣f道。
“但愿如此,但愿十年后你也能如此,時間會消磨一切,包括人的意志,一時熱血上頭是沒有用的,實(shí)話告訴你,最近五年,原教未再接納過任何一人?!被遗廴苏f道。
“為何你們都不肯相信他?!卑紫1牬罅搜劬?,對灰袍人說道。
“這其中原因您不是更清楚嗎?白希小姐?!被遗廴苏f道,“有多少人背叛了組織,我們已經(jīng)厭倦所謂的吸收新血液。”
灰袍人緩緩摘下兜帽,露出一張俊俏的臉龐。
高爾無時無刻都流露著貴族的氣質(zhì),深邃的眼眶,修長挺直的鼻子,纖薄性感的嘴唇。
“是你?”白希捂著小嘴,不可置信地說道。
“你們認(rèn)識嗎?”林鄧問道。
“高爾·威廉,南境最年輕的銀杯長老,在聚會多普勒大殿集會的時候,我見過他?!卑紫α粥囕p聲解釋道。
“白希小姐名頭也不小,如果沒有記錯,海族神女死亡后第三個小時,你便從她身體中誕生了,整個南海域組織都奉你為奇跡之子,可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令人如此失望。”高爾語氣中沒有一絲謙讓。
林鄧對高爾的話疑惑無比。
“小子,她隱瞞的事情多著呢,你最好提防著點(diǎn)她,南境海域原教組織破裂之后,局勢之復(fù)雜,超乎你想像。”高爾接著說道。
白希頓時小臉煞白,這話語揭開了她所有的偽裝,她只感覺自己被剝?nèi)チ艘挛?,紅果果地暴露在眾人面前,白希將頭深深地低下,兩側(cè)長發(fā)滑落,遮住臉龐,那種發(fā)自心底的憂傷就像車窗外的雨一樣綿綢,她想要哭泣,可是卻沒人任何人可以依靠。
庫思的嚴(yán)厲,高爾的冷酷,兩人對像對待所有迷途的原教徒一樣,對白希沒有半點(diǎn)好臉色,既是她只是一個家園全毀,至親全無的小姑娘。
林鄧攥緊了拳頭,他正色高聲說道:“無論你說什么,我也相信她,毫無保留的!”
高爾一聲冷笑,他并沒有直接指出白希已經(jīng)算是原教組織中的叛逃者了。
氣氛頓時變得凝重,馬車在雨中奔跑,花了小半天功夫才來到薩頓公墓。
馬車停在薩頓公墓大門前,水汽和霧氣交織在一起,能見度極低。
三人走進(jìn)薩頓公墓,映入眼簾的還是那棟破瓦房。
“跟我來!”高爾冷冷說道,他對林鄧沒有任何信心。
三人跨過荒草重生的墓地,墓地上方的十字架東倒西歪,整個墓地蒼涼無限,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感覺。
雨水順著高爾的發(fā)梢滴落,順著林鄧的發(fā)梢滴落,打濕了白希的長發(fā),啪嗒啪嗒的雨水打在她的臉上。
林鄧解開外套蓋在了白希身上,而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襯衫,初春時節(jié),正是乍暖還寒之際。
高爾步伐很快,林鄧和白希都跟的有些吃力,道路又是泥濘不堪。
廢了一番功夫,三人才穿過墓地,來帶墓地后的白樺樹林中。
林中霧氣蒙蒙,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很好,你們來了?!睅焖冀鸨L老聲音從樹梢上傳來。
“這里的霧氣可以消除言靈逸散的痕跡,到時候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你盡管釋放出言靈?!备郀栐谝慌詫α粥囌f道。
“小子,我么會測試你有沒有資格加入我們,但是我有一個要求,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跟我仔細(xì)講清楚克勞斯死亡的過程,也不枉我召集其他三位金杯長老,給你這個機(jī)會?!?p> “這個自然,我一定知無不答?!绷粥嚬曊f道。
雖然聽到了聲音,但林鄧卻卻沒始終沒能看到庫思長老在哪兒。
前方不遠(yuǎn)處,霧氣逐漸散開,四顆高大的白楊樹孤傲地挺立在荒草叢中,庫思同其他三位金杯長老一樣,以白樺樹為背景,凌空而立,身后一片蒼??澙@。
“我圣勒城原教組織共有五位金杯長老,銀杯長老三十七位,信徒六百余人,整個圣勒帝國也不過區(qū)區(qū)萬人,和帝國千億人口相比,不過滄海一粟,即便如此,我們也絕不會吸納無識之輩。”
庫思長老悠悠說道:“我等風(fēng)餐露宿,飽食人間疾苦,蟄伏至今,除了心中的使命再無他物,你可知曉?!?p> “晚輩知曉?!绷粥嚨皖^回答,四個人凌空而立,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林鄧肅然起敬。
“這四名長老分別是,墨菲·杜萊恩閣下,波西·豪斯曼閣下,瓦瑟·克羅米閣下,他們在用著另外一套的身份,隱匿在帝國中,平日也是受人尊敬的?!?p> 林鄧心想,一共五位金杯長老,現(xiàn)在加上庫思長老,也才四人,他心里好奇,就問了出來:“敢問第五位大長老的稱謂?!?p> “克勞斯·阿萊,你見過的。”庫思面不改色地說道。
林鄧心中一驚,竟然是他,已經(jīng)隕落在教會手中。
“我們也不給你浪費(fèi)時間,接下來你會陷入我們?nèi)斯餐瑯?gòu)建的幻象魔法之中,以此考驗(yàn)?zāi)愕男男??!?p> 沒有聽到任何吟唱之聲,林鄧眼前一花陷入幻境之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鮮血流淌在冰冷的地牢中流淌,他連絕望的呼救聲都發(fā)不出來。
林鄧感覺下一刻就要死去,處于靈魂深處的魂鏈隨即做出反應(yīng),衍生出無數(shù)細(xì)小的魂鏈,這些魂鏈碎片凝聚四大元素不斷修補(bǔ)林鄧的身體。
庫思震驚地看著林鄧,只見林鄧撲倒在地,全身上下綻放著彩色豪光,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四色晶體物質(zhì)。
“元素晶殼!他已經(jīng)完成第一次涅生了。”庫思長老震驚地說道。
林鄧只感覺虛弱無比,這是他第二次的瀕死體驗(yàn),第一次他看見了攝魂者在攫取構(gòu)成自己靈魂的蘇生,而這一次,除了鋪天蓋地襲來的黑暗,別無他物。
縱然知道這只是幻象,但這種死亡的感受卻是真切的,那種極度的絕望足以摧毀任何人的心智,林鄧絕對相信,自己只要稍不留神,就會真正死去。
他的瞳孔中落進(jìn)來一道白光,這道白光愈來愈強(qiáng)烈,林鄧逐漸無法思考,他的心底逐漸涌上安詳之感,仿佛回到了初生之時的搖籃,林鄧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徹底失去了意識。
死亡并不可怕,但是它絕對是每個人要竭力反抗的。
霧氣在葉梢匯聚成小水滴,滴落在林鄧蒼白的臉上,林鄧手指顫動著,他緩緩睜開雙眼,眼前之景逐漸清晰起來,他無不虛弱地說道:“這是什么魔法?”
“靈魂魔法,靈魂的本質(zhì)就是無數(shù)條糾纏在一起的魂鏈,每天魂鏈上面都懸掛有密密麻麻的十字形物體,它被稱為‘普羅汀之眼’,我們都習(xí)慣叫它普羅,普羅能夠記錄你生平所有的記憶。我們需要讀取你的這一段記憶,以確保你加入原教不是另有目的。”庫思長老悠悠解釋道,顯然,他對林鄧的覺醒過程沒有任何異議,那些苦難者的歸宿總是那么相似。
“所以我才會跟著你們又經(jīng)歷一遍那個場景?”林鄧問道。
“是的,你的那段記憶清晰而又強(qiáng)烈,我和其他長老都有很深的感觸?!睅焖颊f道。
林鄧緩緩爬起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那種滋味很難受,梅經(jīng)歷一次都會使人心頭多一層壓抑。
“如果成為原教徒,我也能夠獲得這樣的能力嗎?”林鄧說。
“沒錯,我們的使命和能力都要得到后輩的傳承,可是年輕人,考驗(yàn)還沒有結(jié)束,這才是開始?!睅焖颊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