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游戲

御龍凌極境

第六十五章 萬世昆吾

御龍凌極境 魎歌 4419 2019-01-29 14:20:47

  此刻那來悅客棧包廂內,卻是采令聲喧,熱鬧不已。中間那口鍋里熱氣騰騰,還有不少鮮物漂浮,這廂內留下的二十余人,卻沒一個望去一眼。除了那徐伯淵兩位親隨與侍女阿寧真不敢飲酒,另有一人置身事外,剩下的倒是無分老幼,盡皆滿臉酒氣。輩分最高的徐伯淵老臉通紅,被那芙蘭掌門摟著脖子,手里正端著個海碗硬往他嘴邊塞去。

  “老徐,我大梁酒場除了皇族血脈,便從不談上下尊卑,前面你端著大統(tǒng)領名頭灌我之時,我一個女子可沒半點含糊,怎么,想耍賴?”

  “你這婆娘,怎地搞不清主次,我此行需監(jiān)管著那,那武斗大會,又怎能貪杯而醉?”

  徐伯淵惱羞之間,卻自覺有些理虧,不敢硬掙這顯是已被自己灌上了頭的婆娘,又瞧見她此刻已是衣衫不整,不止是亮出了兩根皙白臂膀,此刻連那本就不高的抹胸都已搖搖欲墜,有山巒溝壑呼之欲出,大統(tǒng)領腦中想著非禮勿視四字欲轉過頭去,下巴卻被她猛的一把捏住,又聽一聲嬌喝:

  “給老娘喝!”

  這芙蘭掌門偏偏又似毫不避諱,竟就挺著個胸膛壓在他身上,徐伯淵方寸大亂之際,終于把嘴張開了條縫兒,頓時被那海碗塞的滿滿而灌,烏碌碌聲中,連句話兒都再說不出來。

  “這老頭也有今天,痛快,痛快!”長姐姐此刻早沒了那些尊貴氣息,合身蹲在椅正望著這兩人兒哈哈大笑,回頭欲尋自己那人,卻怎么也找不到寧王蹤影,惱怒之間隨手便拽了一人問道:“我,我男人呢?”

  淩姐眼神渙散,卻依舊一臉不屑之意望著這位貴人:“你男人問你自己啊,自己男人都看不住,問我干啥,他又不俊,嘻嘻,還是我阿水弟弟長得好看?!?p>  “好看個屁,他,他再俊,還不是被明姐甩了,去找那個什么,什么天下第一了?”

  賀虎望著淩姐面泛紅潮,念著那阿水弟弟間,眼中已是春意蕩蕩,頓時便覺忿忿不平,搖搖晃晃便走上前來,也叫是酒壯慫人膽,竟是一把摟在淩姐腰間,厲聲喝道:“男人,就得找我這樣的!”

  “我去你涼的賀虎,你敢罵我水哥,你敢敗我姐聲名!”

  賀虎一愣,卻找不到那稚嫩聲音之人,迷茫四顧處忽覺腿上一陣劇痛,哇哇亂叫時分,終于瞧見了正一口咬在他小腿上的白耗子。

  “咬得好!”

  長姐姐撫掌大笑,卻忘了自己先前要做什么,想了許久才站起身來,腳下虛晃之處,似踏到了什么,便有哎喲一聲叫喚。

  她低頭望去,卻見寧王橫在自己腳下一動不動,嘴角已被踩出了一大灘白沫。

  “哪涼快哪呆著去!”

  長姐姐滿臉不屑,便一腳將這廝蹬出了小半丈遠,這才搖搖晃晃道:“你們誰,誰瞧見我男人了,最高那個!”

  此刻便只有承淥一人孤身倚在窗邊,透著窗戶縫隙,只望向弟弟離去那處,眼神有些凝重,正欲起身破窗而去,卻想到了先前遇到的那位故人,一時之間,竟是有些躊躇。

  他極目望了許久,回頭正欲說上句力所能及之話,卻只瞧見場間最德高望重的徐伯淵,正被芙蘭掌門摁在地上猛灌黃湯,兩名親隨早已被人打暈丟在一旁,至于其他人,不談也罷。

  承淥嘆了口氣,長身而起,目光閃動處,朝前便是一腳飛起。

  轟隆一聲巨響間,這來悅客棧三樓樓板一陣巨晃,終于把放浪形骸的眾人都震的愣了一霎,紛紛循聲望去望去。

  只瞧見原本那窗臺方位,此刻已被生生踢出了個極大的窟窿,便連連靠的樓板都塌陷了幾寸,直嚇的下面食客尖叫連連,路上行人飛奔不已,塵灰大起處,承淥束手立于在那窟窿邊上,眼中神色極是凝重,有習習涼風灌入廂內,直吹的他一身青衫獵獵而動。

  這股涼風襲入,卻也將眾人的酒意吹醒了幾分,場間本就都是些修為深厚之人,此刻除了那長姐姐依舊有些迷離,其余各人都緩了不少,徐伯淵尷尬間緩了緩神色,沉聲道:

  “東海人,你這是干嘛?”

  承淥也不言語,只是那下巴朝那窟窿后極遠處點了一點,徐伯淵隨之望去,卻見城內放眼處依舊還有些夕陽余暉,只有遠遠那武斗場方位上空,卻籠罩了一股詭異灰霧,任憑陽光灑下,卻絲毫不散。

  “此處怎么會有這妖霧?”

  徐伯淵有些吃驚,他本是領兵大將,應變極快,馬上便想到了承淥先前破墻的緣由。

  “那位藍小姐,和你的小兄弟,此刻就應在那處吧?!?p>  承淥尚未點頭,寧王和水軍諸人皆是一驚,阿寧于一旁跺了跺腳,急急便朝樓下奔去。

  “這妖霧極是詭異,不光能阻真元外泄,更可隔絕一切響動,若他們此刻在里面遭了埋伏,我們可察覺不到?!睂幫醮丝淘贈]有了半分醉意,只小心望著承淥臉色。

  “說了半天,也不見真章!”

  鐵豬早早望見那物,眼中便如水軍諸人一般有了些血紅之意,他們口中總把這兄弟倆說的極輕,可心中著實記掛著二人,尤其是那阿水,此刻見突變叢生,腦中早已熱血激涌,再不管他人商量,把兵刃紛紛一亮,便欲沖出客棧。

  “諸位!”徐伯淵先前便一直在那沉思,此刻瞧見水軍諸人已有些雙眼發(fā)紅,也不多話,便攔在了眾人身前:

  “今日之事,場間有人知曉,有人不知曉,老夫一時也難言盡,但你們可以瞧瞧那妖霧布置的如此磅礴,又哪里像個偷襲的樣子,只差沒立個牌子在哪,喚我等去救了?!?p>  他吸了口氣,眼中睥睨之色復燃:“先頭是軟話,好歹也共飲一場,總覺念著此情,該告訴汝等此中蹊蹺之處,容你們思量。接下來,便是硬話了。”

  徐伯淵冷眼掃了遍場間,森然喝道:

  “此間事情,事關大梁皇位歸屬,更可引動國體安危。你們這些草莽中人,若只憑義氣誤了大事,便有萬萬條命拿來千刀萬剮,也不夠償。我話已說完,也不會再攔著你們,若想與朝廷跟軍部作對,但請無妨!”

  他瞧見水軍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微有得色,正待再安慰上幾句,卻見這些草莽之徒似渾不在意他那極硬之話,氣息紛紛洶涌而起。

  此時那灰霧之中,布衫書生正瞧著寶藍,嘖嘖稱奇:

  “這位姑娘容貌實乃某生平僅見,先前某便于心中暗自贊嘆,沒想到這心思也如此細膩。我自詡已將這大梁話說的爐火純青,幾比尋常百姓還要官正些,倒不知哪里漏了破綻,讓姑娘瞧出來了?”

  寶藍見他斯文有禮,倒也說話客氣:“也不是猜的,只是我早知道你們此行,是為了錢財富貴而來?!?p>  “哦?”布衫書生目光閃動。

  “我早知道你們那古怪名字,甚至知道你叫什么,只因為你們來大梁的,都是來圖財?shù)?,既然是為了錢,那在這大梁境內,就必過不了我家的眼線。若我沒記錯,你等此行于四日前便到了尚海城,當日便拜訪我爹爹,得了允許,這才敢放手做事?!?p>  布衫書生聞言,復又細細瞧了寶藍許久,面容逐漸肅然,這才恭敬行了一禮:

  “先前眼拙,只為小姐容顏所懾驚為天人,卻沒瞧出這如畫眉目細處,直與令尊一般無二。王小姐,失禮了。”

  阿水一直在旁只靜靜瞧著這二人交談,原本已將真元凝聚,周身皆調至了個極上之態(tài),只待稍后談崩,便想著拼上這條性命,也要護住寶藍。卻沒想到這姑娘只憑張嘴,三言兩語之間,竟把這布衫書生說的倒行起禮來。

  要知他剛剛如此慎重,甚至還未見人,便喚寶藍尋機先退,實在是因為這書生身上氣息極為駭人,隱隱然間,竟比先前那極宗宋宗主也差不了幾許。這等巨擘,實已站在了此世之巔,居然三言兩語間便對著這少女極是恭敬,一時之間少年腦子有些發(fā)懵,只呆呆望著寶藍。

  寶藍那份心思,自今日相逢,便無時無刻不牽掛在這少年身上,如今他這些古怪舉止又怎么逃得過姑娘眼神。只是雖猜中了他心中所想,寶藍胸中卻澀苦異常,絲毫沒半點歡愉得意之情。

  她神思不定處,這布衫書生見她久未說話面容古怪,沉吟片刻道:

  “小姐既然知道我是何處而來,應該也知道我等雖都圖財,但更講個信字。東海瘠苦,我所作所圖往往為大梁武道同仁不屑,但我等也不是為錢便無所不為之輩,此行已收了那家的定金,這事情,卻不得不辦,也勞煩小姐莫要沖動,免教金某為難?!?p>  “金允城,你的意思,是還不讓我倆走?”寶藍臉色漸寒。

  “絕無半點冒犯之意,只求小姐也與我行個方便,此間事情,畢竟與您無關?!?p>  這名喚金允誠的書生誠心道。

  “若我執(zhí)意要走呢?”

  “那……”金允誠遲疑片刻,才道:“若小姐實在任性,金某倒還有法子不傷著您,也能將您留在此處?!?p>  “別和他啰嗦了?!卑⑺o靜聽了許久,忽然道。

  兩人皆是一愣,齊齊望著這少年。

  “若我沒猜錯,你帶來的那些高手早就安排在了此間必經之路上,我倆于此刻多待一刻,哥哥他們,可就多了一份危險。金先生,你看似客氣,實則一直在拖時間吧?”

  金允誠聽他話畢,眼中倒有了幾分贊許之色,這計雖不是他定的,卻與少年猜的一般無二,只是聽到阿水說到哥哥二字,心中不由暗笑,怕是你還不知道我和你那個哥哥的關系,又怎舍得傷他?

  他沉默處,正欲說上句話,遙遙高處卻有道女聲傳來:

  “金先生,你布了這霧,即不動手,又遲遲引不來那些大魚,既然如此,這些布置,又有什么用處?”

  阿水剛聽得這女聲,便是渾身一僵,血有隱隱沸意,卻不敢抬頭望去。

  金允誠聽到了這聲音,也是臉色一沉,卻并未回話,心中暗自叫苦。他與這女子算計許久,卻沒算計到做了誘餌這兩人,一人為錢碰不得,一人為情更碰不得,此時此刻,當真除了守著二人,只是無能為力。

  沉默許久,那女聲終又嘆了口氣:

  “果然無論何時何地,都只能相信自己?!?p>  話音未落,那濃霧最頂上之處,赫然有一道極烈之光亮起,熾熱氣息徐徐而至,直如憑空多出了一輪烈日,只轉瞬之間,便將這詭異妖霧蒸騰一空。

  眾人還未及抬頭,阿水驚呼了聲小心,手中布袋已應聲而裂,有血紅之霞彌漫。

  那烈日之周隱然有巨大氣旋纏繞愈疾,猛然間有道極粗極熾亮的焰柱自日心洶涌而降,極霎之間已自那不知幾許高處,攜著滾滾烈風直直擊向寶藍。

  寶藍這一生,又何曾見過如此可怕的秘術,還未及動上半分,渾身如墜火獄,滿眼已盡是一片白熾。

  “我就要死了么?!?p>  她顫抖間,連眼皮都來不及閉上,卻瞧見一道瘦削身影攜著股詭異血紅之霞,似憑空而現(xiàn),便已攔在了自己身前。

  寶藍耳中只聽得一聲極大巨響,便是一陣嗡鳴,再聽不得任何聲音。她呆呆站立處,只瞧見眼前漫天白熾被那血色霞光一分為二,化作如濤烈焰自身側滾滾四散,所過之處,伙房,民居,樹木,萬物皆瞬息成灰,那烈焰勢不可擋,直直沖出了三四十丈方圓,這才漸漸消散,只留下了巨大一片焦土。

  “這,這到底是什么層階的搏殺?!?p>  寶藍渾身顫栗,手腳被駭?shù)脑俨荒軇印?p>  此時阿水已垂下了手中那兩把血紅古怪的兵刃,渾身大汗淋漓,那身麻衣也被灼的不成樣子,露出了大片肌膚。

  他氣喘吁吁處勉力抬頭望去,有道修長身影不知何時,已輕懸于那半空之中。

  此刻寶藍也終于抬起來頭,瞧向半空極亮那處源頭。

  在那處有一女子,正背對那輪烈光而立,這女子身形修長,周身著一套鎏金古色重鎧,一頭漆黑長發(fā)隨風亂舞間,被那烈光染上了層朦朧金色,臉龐隱于背光處似不可望,只依稀瞧的出副幾近完美的輪廓,與雙幾乎與旭日一般明亮的眸。

  寶藍呆呆望著那道身影立于那處,恍惚間也不知道是當真多了輪太陽,還是這女子本身,便耀目如陽,平生第一次,生出了自慚形穢之意。

  “這到底是神,還是人?”她喃喃道。

  “她自然是個人,還是熟人?!卑⑺曇赭鋈?。

  他的眼睛,此刻卻盯在那道烈光的真正源頭之上,在那女子手上,握著的那把極長,極亮之劍。

  不,那根本不是劍,那分明便是一團熾焰凝聚,化作了一把劍的模樣,你瞧那些細長火舌,無時無刻在劍身上歡快的纏綿著,嬉戲著,躁動著,似下一刻便要離劍而出,燒盡萬物。

  “好久不見?!?p>  阿水望著那張臉龐,輕聲道。

  “萬世昆吾。”

  阿水望著那把劍,有些哽咽。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對劍說話,還是在對誰說話。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