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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龍凌極境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火熊熊

御龍凌極境 魎歌 3251 2019-03-25 07:40:47

  寶藍早瞧清了那阿寧臉上似有滿臉淚痕,又是一副驚惶失措模樣,一顆心,便猛的緊了一緊。

  她卻沒挪上半步,只是淡淡的瞧著這侍女腳步踉蹌,終于奔到了自己身前,也不知道是喘的厲害,還是哭的氣短,斷斷續(xù)續(xù)道:

  “小,小姐,暗房,出事了。”

  寶藍那顆心,終于砰的一聲炸開來,再也顧不得在下人面前的那些矜持,那些從容,便拿足輕輕一踏,一道身子便如流水一般滑了出去,于那滑步盡頭頓了一頓,猛然沖天而起,又在空中輕輕一踏,便極速朝那暗房處沖了過去,裙擺飄然處,風姿若仙。

  “好,好一式洛神之術。”

  阿水瞧的神迷,可此刻聽到了那阿寧先前話語,心中也是猛的一沉,再也顧不得瞧寶藍身姿綽約,也施了道瞬移秘術,緊緊跟在了寶藍身后。

  這兩人不避諱他人目光全力前行,速度便非常人所能望及,只是幾個呼吸間,寶藍已落在了那掀開的暗房門口,放目望處,瞧見了門口十余條漢子零零散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幾個年輕侍女癱倒在地抽泣連連,那大供奉卻是早了一步到了此間,此刻似剛從那暗房內(nèi)走了出來,神色依舊是那么倨傲淡然,只是,只是那雙眼中,卻有些失神,便連大小姐忽然落在身邊,也毫無察覺。

  阿水緊跟著寶藍身影,四目望處,一顆心已揪的極緊,他顫顫巍巍轉(zhuǎn)過頭來,卻見寶藍身子忽然有些僵硬笨拙,便呆滯而緩慢走向了那道暗門,在門口處似遇到了什么驚嚇一般,步伐便有些凌亂,只能緩緩扶著那道暗墻,一步步,極艱難,極掙扎的走了下去,便在那拐角處只望了一眼,整個身子便忽然一軟,直直癱倒在了地上。

  阿水此刻腦中,便只著想快步上去扶起寶藍,可從心里,卻感到了一絲恐懼,便邁不開步,也只能學著寶藍一般,一步步,極艱難的摸了下去,走到那拐角處,又掙扎了許久,便偷偷探了探頭,往里瞧了一眼。

  他那雙瞳,便緊緊的縮了一縮,他那顆心,似乎也忽然停了跳動。

  他看到了滿屋的腳。

  滿屋懸在空中的,大大小小的腳,死一樣的寂靜,便如片倒立著,死去的森林。

  那些先前還嬉笑與他的婆姨們,那些或見過,或是沒注意到的身影,此刻一道道,被幾十根顏色各異的腰纏束著,靜靜的懸在那些梁上,再沒了半點生息。

  似乎生怕嚇到了那些后輩,這些老人們,不約而同的把臉都朝向了屋內(nèi),便只有一道道寂靜的背影,懸在那處。

  阿水忽然覺得脖子有些僵硬,整個身子動彈不了一分半寸,他忽然想到了那位給他糖吃,把他當親孫兒一般的李奶奶,他抱著一絲幻想,想竭力走進去,想證明那位西荒同鄉(xiāng)的老人,此刻可能還,還活著?

  可他立刻便看到了一雙棉鞋,一雙小小的白錦棉鞋,安靜的懸在角落一處,那腰纏似有些不牢,微微有些側(cè)轉(zhuǎn),露出了半張面孔。

  半張滿臉皺紋,如雛菊般熟悉,親切,曾親過自己的面孔,雙目緊閉懸在空中,便似睡著了一般,卻永遠也再不會醒,永遠也不會再輕輕捏著他的臉,在他的手里塞那些大紅紙包的牛皮糖兒。

  阿水腦中一片空白,忽然覺得胃里猛的一受,便有兩股熱意,同時從眼中和喉間涌了出來。

  他踉蹌著,發(fā)出了不知從何而來的氣力,似逃命一般奔出了暗道,奔到了一顆樹下,還沒彎下腰,便哇的吐出了一口酸物。

  他便在那處,似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這一日來吃的所有東西,盡數(shù)被吐了出來,這一輩子第一次的淚,也順著眼角滑落。

  那位供奉老人,遠遠瞧著阿水的模樣,心中那股無盡的悔恨和酸楚,便似更強烈了一些,可他明白,此刻哭沒用,便哭到眼淚干了,那些老人也不會復生,便是泉下有知,也不會因為這些孩子的哭,高興半分。

  他自然明白這些婆姨為何便一起尋了死路,便深深吸了口氣,正待回頭勸上寶藍幾句,卻見那位小主子,似已恢復了心智,靜靜立在了自己身側(cè)。

  他深深吸了口氣,自懷中掏出了張黃紙,恭謹遞給了寶藍。

  寶藍一張臉上,那些淚痕已于不知何時被盡數(shù)擦了干凈,她輕輕展開那紙,看著那些鮮紅的字,便怔了一怔,隨即念道:

  “本不應活于世上,容家主大恩,茍延如此多年,已屬僥幸,如今大敵臨門更是累贅,不愿拖累府里上下,此去便可與家中團聚,甚歡甚樂,小姐勿悲,兒孫勿悲?!?p>  她念道第二個勿悲時,那平靜的聲音終于有了些顫抖,猛的抽了口氣,朝四處厲聲道:

  “聽到了沒,都給我站起來!”

  “婆婆嬸姨們,用她們的命,換來了王家的一時平安!汝等還在這里哭哭啼啼,難道便想哭一輩子,叫那些人走進來殺個干凈,叫你們的長輩們血,都白白流了不成!”

  身邊那些漢子侍女都是一愣,紛紛站起身來望向?qū)毸{,卻瞧見一人飛奔而至,似沒料到此處是這種場景,躊躇之下,還是奔到了那大供奉身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那大供奉神色微變,便輕輕朝寶藍道:

  “外面來了新的領頭的,已經(jīng)帶人沖進了廂房,只怕轉(zhuǎn)眼便能尋到此處?!?p>  寶藍聞言,點了點頭,便又吸了口氣,朝那大供奉行了一禮:

  “先生的天火之術,當也配,配得上這些長輩。”

  大供奉眼角猛的一抽,一絲掙扎痛苦之色瞬息而過,便一揖到底,還了寶藍一禮。

  他瞧了瞧四處,也不多話,那雙手瞬息結(jié)了極反復手印,口中蒼涼道:

  “天生神火,燃盡萬物,可焚兇畜,可葬英魂,魂兮歸兮,塵歸土兮,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眾人瞧著他身形蕭瑟,忽然便一手并了兩指,與那暗房經(jīng)處筆直一劃,那夜空中便有些暖亮,猛的有六道粗如梁木的白熾火柱,自那天際洶涌而下,筆直灑在了那暗房之上,那整座偌大屋子,頓如滾油澆入雪堆一般,連燒都沒燒起半分,盡數(shù)融成了白熾一片,緩緩沉了下去。

  寶藍眼中映著那白熾一片,那兩道牙似緊緊咬在了一處,片刻才松開了顎,淡淡道:

  “一筆六天火,先生的修為,又精進了不少。”

  她話音未落,遠處卻是急促腳步聲傳來,便有個陌生男子大喝了聲住手,領著那些金鎧軍士極速奔了過來,待得近身,瞧見那標識處早已被那世間至熱的天火盡數(shù)融了去,只留下了一個偌大的深坑,有殘焰熾紅滿目。

  “你,你們以為毀尸滅跡,便能逃了那些罪名么!”

  那陌生男子穿的顯然便是自那都尉身上扒下的金鎧,此刻望著那深坑底處漸漸冷卻,除了焦黑一片,哪里又有半點人跡衣角,那句話,卻再沒繼續(xù)說了下去。

  “怎么了,這位大人。”寶藍轉(zhuǎn)頭,似極輕松道:

  “自己家里拆個房子,正好這術十分方便,怎么,這也有了罪?”

  那人正待說上幾句,舉目望處,卻見周圍那些王家漢子一個個滿眼通紅圍了上來,只死死盯著自己這區(qū)區(qū)十幾人,那些目光,便好像一群惡獸一般,渾身便不由打了個寒顫,又聽到寶藍背身處,冷冷道:

  “若大人不信,我倒不介意讓供奉先生,再招一次天火,由大人們評鑒評鑒?!?p>  領頭那人心中猛的一跳,悻悻然間,再也不敢在這姑娘面前說上半字。

  稍頃,那些金鎧軍士便已胡亂在院中搜了一番,他們也自然明白此刻王家早毀了每一絲痕跡,便連那些顯是有人睡過的小屋內(nèi),也空無一物,只留了些炕頭微熱,又能拿來說些什么。

  領頭那人卻是心驚膽顫,瞧著自己每到一處,總有些漢子默默跟著盯著,便如一群餓了許久的荒狼一般,每每暗處,更有些莫測氣息若隱若現(xiàn),便只一會功夫,駭?shù)幕觑w魄散,再沒那心思膽量細搜下去,便攜著人,似逃一般離開了王府。

  此刻阿水早已不知去了何處,寶藍靜靜回了一處廂房,正靠案邊,一雙眼低垂處,瞧著下面。

  下面是十余條漢子,十余條披麻戴孝的漢子,個個彪悍精武,卻盡數(shù)跪伏于地,一聲不吭。

  那大供奉跪在最前處,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磕著頭,那地上已有了斑斑血跡,他卻似絲毫不察,只是把那頭磕的越來越響,便似寶藍一生不說話,他便一生,也不會停下。

  寶藍瞧著這老者,自然明白今日去了兩位至親的他,如今有多憤怒,先前,又在下人面前忍的多痛苦,那些人好不容易活到了今天,便因為那些陰謀詭計,紛紛尋了了斷,只是…

  寶藍終于皺了皺眉頭,似被這磕頭聲,搞的有些厭倦了。

  她輕輕開口道:

  “出了門,便再不是王家人,便是死了,也要與王府無關?!?p>  大供奉伏于地上,眼中猛的一亮,便又磕了三記極響亮之頭,霍然起身處再不多話,領著那些面如惡鬼羅剎般的漢子們,便猛然推開了廂門,一涌而出。

  “嚴先生。”

  寶藍忽然喚了聲,這大供奉聞言一愣,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臉露迷惑。

  這王家小姐此刻低著頭,肩膀似有些微微顫動,沉聲道:

  “既然連命都不要了,下手…”

  她終于抬起頭來,望著那大供奉的眼睛,咬緊了牙道:

  “便再狠一些?!?p>  那嚴先生聽了這話,眼中似有熾熱天火熊熊而起,攜領著那群漢子一齊面朝寶藍,深深一揖到底。

魎歌

關于更新頻率的問題,因為我是個新手,所以好像不是很適應那種極規(guī)律的職業(yè)寫作方式,更喜歡上頭了就把連貫劇情一氣寫完(然后我也忍是寫了就不可能忍住不發(fā)的人),書友群的群友們可以作證。。。我昨天晚上開始寫的,不存在存稿啊,有別的地方先發(fā)了之類的,以后會盡量規(guī)范一些,今天熬了個夜,但寫的挺嗨,可能追求速度,文筆方面稍晚點再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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