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天大笑間,忽然縱身一竄,便展開身形,那大刀合身一旋,如個陀螺般轉(zhuǎn)向了人群,那些黑影猝不及防處躲閃不及,竟是瞬間便被轉(zhuǎn)出了一陣血肉殘肢橫飛,慘叫連連。
“殺的好!”
無面娘子大笑,甩手間一股氣勁幻叉而出,攜著余下鬼物竄入了人群,這夜間頓時廝殺聲響徹一片,眾鬼物仿佛仗著自己已死,竟然都用著些奮不顧身之式,招招式式,每每都是只攻不守,倒逼得比自己多上十?dāng)?shù)倍的黑衣人們駭然撤了幾步,有許多躲閃不及的,便躺倒了一片,只是那些為首氣勢不凡之人,此刻都是冷眼旁觀,又似都瞧著階上那位江容易的面色。
那位江先生聽到廝殺聲起,側(cè)面隨意瞧了瞧眾鬼物身形,便搖了搖頭,似連出手興趣都沒,又轉(zhuǎn)過了頭去,有喃喃細(xì)語道:
“原來是些棄子,倒浪費了我一宿好覺?!?p> 他似有些煩厭,再不理下面早就成了個血肉屠場,那持大刀的裂嘴鬼被十幾人圍在當(dāng)中,依舊是刀刀揚風(fēng)只攻不守,每一揮出都有血肉橫飛,可每一揮,身上也會多出道極深血痕,更有幾把兵刃暗箭已插在胸前身后,雖是豪邁血勇,可身下步伐早有了些踉蹌,黑衣人們瞧著這困獸已到了強(qiáng)弩之末,便也不顧了性命,一聲吼處,有無數(shù)刀劍齊齊而至,一并插入了那鬼物身中。
那物被幾十把刀刃于身,卻似覺不到半分痛意,身上古怪血氣翻涌,竟是大吼一聲,掙開了那些兵刃,又有一刀勢如烈火,熊熊而出,便是又有四五人身首異處。
那些黑衣人瞧著這物似當(dāng)真刀槍不入,紛紛大駭之下欲退后而去,卻聽到階上有聲意興闌珊:
“這蠻刀秘術(shù)四式,他已用盡了,小心他跑?!?p> 嘍啰們心中存疑,心道這物如此悍勇,怎么像是要跑的模樣,卻有一為首之人朝階上拱了拱手道:
“蠻刀秘術(shù),悍勇異常,更能得幾息不死之身,卻怕各式束縛之法,瞧著這人修為,怕是這不死身,也就能持續(xù)一息了?!?p> 他說話間手上卻不含糊,踏步上前朝那人將掌一拍,大喝一聲:
“錮!”
那裂嘴鬼便是身子一震,渾身被籠罩在一道藍(lán)色禁制之中無法挪動半分,身上那道血氣也黯了下來,他咬牙間瞧見那些人得了指點,早又圍了上來,只得把那些黯淡血氣吸入身子,雖稍稍恢復(fù)了幾分氣血,可那些白刃眼見著落了下來,只無閃避之處,雙目黯然一閉,竟是等死的模樣。
便有一道身影從天而降,那無面鬼提著另外兩個昏迷鬼物落在了他身前,大聲喝道:
“都躲在我身后!”
那裂嘴鬼聞言渾身一震,放目處卻見這短短數(shù)息,自己這方諸人早已是傷痕累累,除了這身前的老供奉,早都已是奄奄一息,卻瞧見那無面鬼臉上露出了個黑洞,猛的朝天吸了口氣,連那肚子,都漲大了許多。
他猛然一吐,便有股熊熊烈火自那黑洞內(nèi)磅礴而出,這火雖不如天火熾熱,可也是頓勢如野火連橫,便攏了身前十?dāng)?shù)丈方圓,有幾人躲閃不及,渾身上下已成了火人,慘叫之間四下無措奔去。
余下那些人,便是那些為首之人,瞧見這式聲勢,也都紛紛后退,那無面鬼火勢已盡卻不罷休,咬牙之間手中結(jié)了個極繁復(fù)手印,瞬息之間,已經(jīng)雙指并如一筆指天欲落。
“放肆!”
那江容易瞧出了他欲再喚那天火,微怒之下,竟然是站在那臺階上怒聲一喝,便如有荒獸怒吼,攜無形氣浪滾滾而至。
無面鬼只覺丹田那股熱意經(jīng)了那無形氣浪,便空空如也,再也喚不起半點真元,自然知道這是道禁術(shù)之術(shù),口中卻不怠慢,瞬息擋在了眾人身前,抵住了那股氣浪之余,沉聲喝道:
“沖!”
江容易微微咦了一聲,這才似有了些興趣,轉(zhuǎn)過頭來瞧了這無面鬼幾眼,忽然道:
“區(qū)區(qū)羽天位,竟能擋住我的秘術(shù)?這不是你的修為,你吃了什么秘藥不成?”
無面鬼瞧著身邊那些人已借著先前火勢逼出了人群一處空地,盡數(shù)沖了上去,才冷冷回道:
“吾等皆有無盡的憤恨怨念持身,恨不得食汝等之血肉骨髓,怎么,怕了么?”
江容易微微一愣,隨即卻露了些譏諷之色,揶揄道:
“那些臨時大增修為的秘藥,吃了多半有極大惡果,應(yīng)了那因果報應(yīng)一說,看來,你們還真是抱了必死之心來的?!?p> 他冷眼正欲再想把頭搖上一搖,已瞧見那些余下鬼物奮不顧身沖向了人群空處,忽然間眉頭一皺,轉(zhuǎn)頭極怒道:
“怎么,殺了那么多人,還想著從我手中逃命?”
原來這無面鬼先前破開了人群一處,又口口稱沖,其實竟是讓那些人沖出了合圍,只留了自己一人殿后,江容易一心想著這些人必然抱著必死之心,卻沒料到這處,眼看著那些人竟然已沖出了極遠(yuǎn),轉(zhuǎn)入一處拐角。
“主子說過,玩命可以,送命卻不行,便有一線生機(jī),也得斗到最后一刻!”
無面鬼冷笑連連,竟是讓這江容易有些顏面盡失,眼瞧著這人也欲拔身而起,跟上先前那些鬼物,終于忍不住將左腳猛的一踏,竟是踏的周圍地面皆是一震。
那無面鬼心中一顫,還沒反應(yīng)過來,地底已莫名有無數(shù)荊棘巨刺猛然次出,雖沒刺到身子,卻涌起了股極大沖力,把他身子高高拋了起來。
他被這一踏立時重傷,于空中咬牙之間,瞧見那江容易面色中帶著滾滾怒意奔了過來,行動卻有些緩慢,知道這是那秘術(shù)的負(fù)面之效,待身子一落地,便猛的一竄,身上有古怪氣息朦朧,步伐極快,朝那小巷奔去。
他這式秘術(shù)行進(jìn)極快,轉(zhuǎn)眼便到了那小巷口,一眼望去,卻瞧見這是個死巷,一群鬼物立在那處望著小巷盡頭暗處,只是不動。
無面鬼瞧著自己豁出命擋了片刻,這些人竟不逃命,怒罵道:
“混賬,這處是死巷,不都早知道嗎,趕緊破墻啊,還愣著等死嗎?”
他慌忙間瞧了瞧身后,那可怕的江容易雖受了秘術(shù)之制,可轉(zhuǎn)眼間也攜人追到了極近處,一雙眼中,有怒火熊熊。
“后面那人修為太可怕,遠(yuǎn)非我們能敵,我,我現(xiàn)在提不起真元,你們趕緊破墻,能多拖一刻,便也是好的!”
他說話極快,卻不覺身邊那些人動上半分,終于轉(zhuǎn)過頭來,正欲再罵上幾句之際,眼神不自主的望那小巷深處一瞥,卻是一愣。
只見那巷子死角處,有個將褲子解到一半的漢子正趴在個衣衫不整女子身上,瞧著卻已沒了生機(jī),地上橫七豎八,又躺著三四具尸首,瞧著衣飾模樣,倒似是戲鯤會之人。
那被壓著的女子似是驚魂未定,正自瑟瑟發(fā)抖,這姑娘面容依稀瞧著極好,此刻瞧見忽然有如此多人,便偷偷將衣褲朝上拉了一拉,一雙偌大眼睛滿是懼色未褪,驚惶失措之處,只是盯著身前站著的一人。
一人身形修長,白衫翩翩,靠著個黑木鑲金琴匣而站,倒像個書生模樣,此刻不知為何喘息連連,似終于聽到了身后動靜,緩緩轉(zhuǎn)過頭來,亮出了張清雋白皙面孔,有雙細(xì)長眸子帶著些剛褪去的血意思,淡淡瞥了過來。
這一瞥,便把這些鬼物心魂都懾了一攝,顫抖間,便仿佛這些鬼,更怕這個人,更怕這個普普通通,長得還有些好看的書生。
“滕轱轆鎖鐵轱轆思密達(dá)?”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