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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龍凌極境

第一百五十章 圣俊大將

御龍凌極境 魎歌 3275 2019-05-20 23:59:33

  圣俊這一句話,便驚到了皇宗眾人,張慶歡偷偷瞥了眼明妃,兩人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的都是迷茫和震驚。

  他們自然明白殺死一位堪比至尊存在的親人,會引發(fā)多大的仇恨,和多瘋狂慘烈的報復(fù),可他們并不認識那位叫蘇,蘇什么來著的宗主胞弟,也不知道為什么那般身份的人物,會死在陸步唯手中,更沒有那種突發(fā)奇想,把這個人,和陸步唯下午殺死的那位少年,聯(lián)系在一起。

  所以明妃依舊覺得,可能,是陸步唯舊日里惹下的血債,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手段,這并不是不可能,所以她立刻便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神色凝重的望向了那位蘇大宗主。

  若論起來,蘇翰文這三個字,代表著一種特殊的蘊意。

  是大梁武道中興的蘊意。

  他是大梁這幾十年來,最年輕,最耀眼奪目的武道天才,連東海西山藏著的那些小怪物們,都每每自愧不如。國土之內(nèi),除了三位至尊,與杭州城郊三十里處那把膽敢以朕字為號的懶刀,便從沒半個人敢說句,我,可能這輩子,能趕得上吾宗那個武癡。

  三秦百代生翰文,劍如云龍氣吞城。

  這兩句,便是長安那邊,被他殺到實在怕了的異族人,偷偷流傳出來的歌賦。

  蘇翰文當(dāng)?shù)闷?,他?dāng)真一劍吞下過座城,可他本質(zhì)上,依舊是個呆子般的武癡。

  明妃細細瞧著這人,發(fā)現(xiàn)他雖然一身上好料子的白衫,可渾身上下,除了風(fēng)塵仆仆,便還有許多油膩老垢和破損之處,生生便顯出了些腥黃意味,一頭雞窩亂發(fā)隨意扎著個發(fā)髻,口中念念有詞間,或許是太久沒睡了,眼窩深深凹陷著,一雙無神而呆滯的眼珠,正死死盯著天穹深處的某顆黯淡星辰。

  明妃心有所感,也順著他目光而上,便將將看到那顆不起眼的小星忽然一顫,全身的光華啊,依依不舍地拖作了道長長的尾,斜斜而墜,那道光痕倒是明亮更甚往昔,只燦爛了不過瞬息,便漸漸的黯了下去,徹底融化在了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蘇翰文身子便是一顫,忽然揚起頭來,悲嗆喝道:

  “汰,汰,汰?!?p>  便似個孤獨武生獨立臺上,這人又垂下了頭,在滿場驚疑警戒,猜疑迷惑的眼神中,輕輕搖了搖頭。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人生數(shù)十年,于這天地光陰之間,當(dāng)真牛毛不如,便覺也能笑看生老病死,骨肉別離,可這顆肉長的心,終究還是難捱墜星亡弟之痛,諸位啊!”

  他轉(zhuǎn)過身子,一雙眼中,終于帶上了些悲戚蒼潦,苦聲道:

  “我心中甚沉,甚痛,便恨不得能挖出來,也比這等郁結(jié)渾噩滋味好受的多,諸位,可能懂我,可否救我?”

  被他望著的皇宗諸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卻說不出什么華來,明妃猶豫再三,終究是輕輕搖了搖頭:

  “那位陸先生,乃是王爺看重之人,更是親如手足,可不敢交給蘇先生。蘇先生心意,也是人之常情,可,可您千里迢迢而來,怕也就是聽了別人只言片語消息,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不親自瞧上令弟尸身,您難道就肯善罷甘……”

  她正說話間,卻見蘇翰文皺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又拿眼瞥了瞥先前望著的那處。

  史明婳便止住了嘴,有些尷尬。

  她當(dāng)然明白蘇翰文相望之意,那是幾十雙眼珠子,眼睜睜的看到了一位天位高手的命星隕落。

  要知萬事都做得了假,可這命星懸于天穹,更沒任何人摸得著,夠得到,當(dāng)真是一點假,也做不著。若說先前那小星未墜,蘇翰文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如今,便連明妃自己,都十分確信。

  那個人,死了。

  她望著臉色愈寒的蘇翰文,深深吸了口氣,于原地踱步許久,終于拿定了主意,輕吐道:

  “你也是一宗之主,看著呆頭呆腦,可那些利害相關(guān)的理兒,只怕比我清楚。此地事涉皇位歸屬,哪一宗哪一派,只要出手一次,便是亮了旗號,蘇翰文,是不是長安的日頭把你曬傻了,敢于我皇宗,與簡王府,與琪皇子為敵?”

  史明婳話語愈發(fā)清亮,身后那柄萬世昆吾,仿佛也感應(yīng)到了主人的怒火,劍身上的那些火舌愈烈愈陽,便連場間空氣里,都散發(fā)起了熾熱焦灼之意。

  “想清楚點,蘇翰文。我史明婳,蒙陛下親封簡王妃,可以向你保證,看在你并不知情的份上,恕了你先前的沖撞之罪,可若是你一意孤行,連宗門上千年基業(yè),和這些舍命千里陪你而來的兄弟們都舍得下?!?p>  明妃眼中早有熾熱之意,便橫了圣俊與那位龍先生眼,低聲道:

  “憑你們?nèi)齻€,難道當(dāng)真勝得過我們五人?”

  蘇翰文一雙黝黑的小小眸子,便一直盯著史明婳的臉,臉色,確實越來越差。

  他當(dāng)然看得出,這場間剩余四人,哪怕是那位虎掌門,都是困龍坑中游歷至今遇到人中,屈指可數(shù)的大高手,連自己,雖能壓上一頭,卻也不敢放話說必能殺之,便更不用說,他這一身到了極天位極致的修為,顯然是這五個人中,最弱的那個。

  他當(dāng)然也不是個傻子,雖是得訊便一日奔了數(shù)千里,可當(dāng)問出陸步唯是皇宗之人時,他還是有些猶豫了。

  皇宗勢力太大,底蘊太深,不說坐擁一道至尊,又有高手如云,哪怕是和皇室的關(guān)系,也比自己宗里強上百倍,先前獲悉皇宗與極宗或有一戰(zhàn)之時,早便覺得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拿定了坐山觀虎斗的主意,可現(xiàn)在……

  他雖有滿腔怨怒,可依舊是有些猶豫,眼神不由自主的瞧向了身邊二人,又皺眉,望了望那位極盡俊美的圣俊大將。

  這男子的眼神中,卻沒什么別的意味,冷冷淡淡的模樣,瞥了眼蘇翰文:

  “記得你是怎么,在洛陽沙漠撿到我的嗎?”

  蘇翰文倒沒料到他這句話,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幾百個死人里,就數(shù)你長得漂亮,便多瞧了眼,才發(fā)現(xiàn)你還沒斷氣,誰知撿回去一醒,就跟個瘋子一樣,要我們都喊你圣俊大將,整天嚷嚷著要報仇,說實話,當(dāng)時是真有些后悔。”

  這名喚圣俊之人苦笑了聲,忽然朝張慶歡瞥了眼。

  “可不是圖個光桿威風(fēng),家父本就是七島守備大將,若不是那些島都叫人毀了,給當(dāng)了替罪羊,哥哥現(xiàn)在,可就是貨真價實的大將了?!?p>  他話語飄然,神色依舊,張慶歡卻是眉目一驚,再看這人時,便想起了個人。

  “哦,你跟他有仇,我想起來了。”

  蘇翰文瞥了眼張慶歡,正要說上什么,圣俊大將卻擺了擺手,又撇了撇嘴。

  “到宗里五六年了,早把那些事兒忘了,再說,也不是他殺了我父親,報仇也輪不到他?!?p>  “有屁直放?!碧K翰文聽的有些著急。

  “我便記得那時候,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p>  圣俊大將低著頭,輕聲道:

  “你把我綁在了根柱子上,又給了我?guī)讉€包子,一根雞腿,一杯酸湯子,那酸湯子真難喝,可我渴的餓的厲害,便狼吞虎咽時,你一個人在那說,說吾宗啊,沒至尊,沒靠山,連錢都沒幾個,四大宗里,算是面上最弱的那個,但……”

  “但姑娘特別多,也特別美?!?p>  圣俊大將白了眼在一旁嬉皮笑臉插話的龍先生,嘴里默念了句粗鄙不堪之言,才繼續(xù)道:

  “但確實,確實特別多丫頭,美就算了,我瞧不上,然后你說?!?p>  他盯著蘇翰文的眼睛,帶著種古怪神采。

  “但吾宗上下齊心,哪怕是宗主,都拿宗里小子們當(dāng)親兄弟一般,所以上陣之時,才能額外的精誠勇猛,然后你問我,既然飯都吃了,愿不愿意也當(dāng)你們的兄弟?!?p>  蘇翰文呆呆的臉上,終于破天荒的露出了些笑容。

  “辰圣俊,我沒騙你吧?!?p>  辰圣俊微笑不語,便回頭瞧了瞧龍先生,這高大漢子倒是有些急性子,脫口道:

  “我沒你那么傻,可當(dāng)初這小子把那全天下人眼紅的龍血讓給了我,等于給我下了個賣身契,老子,老子當(dāng)時就知道,這輩子,也只能把這條命賠進去,當(dāng)個人情了。”

  這兩人說話莫名其妙,可蘇翰文眼中卻是越來越亮,明妃與張慶歡聽在耳中,也是面色漸沉,剛想說句什么,卻聽到自那墩小墻后,又傳來了那個清脆的女聲,只是輕咳了咳,便清聲道:

  “小哥哥,若論雞腿包子,我宗也有,我爺爺更是,唉喲,你擰我干什么?!?p>  這滿場的大高手們,便神情古怪地望向了那處矮墻的塵土飛揚,蘇翰文眸子里有些閃動,似乎是,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他愣了片刻,似想不起什么,便長舒了口氣,低頭道:

  “兄弟們算是把簡王妃先前那些話都回答明白了,在下不才,也知道若是和各位斗起來,極宗的兄弟們怕是不會出手相助,勝算渺茫,可蘇某生平,倒也十分愛武,今夜如此多的前輩高手們聚于此間?!?p>  他忽然抬起頭來,便盯在了明妃臉上:

  “倒是能放手暢快一搏,順便,替我那個不中用的弟弟,討個公道了?!?p>  這席話,發(fā)自蘇翰文這等高手口中,便立刻有些血厲肅殺氣息,哪怕是皇宗諸人,都只覺心頭一沉,明妃暗自咬牙,卻再也想不出什么話兒,正想嘆上口氣時,卻聽到一旁有個中氣虛弱不堪的聲音弱弱道:

  “若,若蘇宗主武興盎然,小人,倒是有個萬全其美的主意?!?p>  張慶歡愕然轉(zhuǎn)頭,看著角落里剛走出來的那個身穿官服,畏畏縮縮之人,眉頭古怪一皺:

  “你怎么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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