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虛下南洋》的傳奇說完了。波斯人招滿滿聽的如癡如醉!不要說能尋得什么奇珍異寶,就是有幸聆聽這等精彩的人間傳奇也是難得的緣分!
招滿滿親手為張若虛公子斟上西域美酒,口中念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波斯人招滿滿純正的中原口音本來就讓眾位欽佩不已,一曲《涼州詞》念罷更是技驚四座。招滿滿動情的說道:
“能在泉州之地結(jié)識張公子,招滿滿大唐之行可謂功德圓滿。過寶山不能空手而回,在公子面前不敢以金錢俗物污了您的視聽。倘若您愿意為在下忍痛割愛,那真是小人我三生三世修來的福報!”
會長陳員外在一旁聽出了門道,內(nèi)心不禁為張若虛捏了一把汗。招滿滿這番肺腑之言虛中有實,乃是十分高明的生意經(jīng)!
姜還是老的辣,高手過招的確是步步驚心。如果是普通的奸商一旦看中了別人的寶貝,定然是不動聲色,暗中觀察。
然后伺機找機會挑毛病,將寶物貶損一番。一旦貨主亂了陣腳,他們便會乘虛而入,以低價一舉拿下!
招滿滿這個老江湖什么大場面沒見過?他在張若虛公子面前謙卑到極致,把對方高高捧起。恰恰是看中了讀書人的弱點!
而他所做的這一切不外乎是一個目的:
在戰(zhàn)略相持階段絕不先報價,而是要探探張若虛內(nèi)心的底價!
到底是同鄉(xiāng)人有情有義,陳員外是真擔心張若虛這個憨貨吃了老江湖的虧!雖然在招滿滿面前大家的段位都不夠,可是陳員外好歹還能替張若虛抵擋一二。
想到這里陳員外端起酒杯笑臉相迎:
“招老爺看中了我們揚州商團的寶物,我等真是三生有幸。不過……”
陳員外說到這里對張若虛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張公子和他形成默契。張若虛就是再傻也讀懂了,他知道在這種場面下自己不過就是個黃口小兒!
陳員外假意對張若虛問到:
“張公子,我記得你說過,這次南洋尋寶是為張老太公百歲壽宴籌備禮物。這靈龜乃是給老爺子賀壽的寶物,想必您是難以割愛嘍?”
招滿滿心里暗自罵道:
“真是尼瑪奸商!剛才還在我耳邊把這大烏龜殼子說的一錢不值,還把張若虛說成瘋子。一轉(zhuǎn)眼跟我來這一套!”
有道是兵不厭詐,陳員外雖然瞪著眼睛說瞎話,但是確為張若虛挽回了被動。生意場上的議價很微妙,先發(fā)制人不如以靜制動!
招滿滿扔出去的球被陳員外就地扔了回來。此刻雙方各有主動在手:
招滿滿更加清楚寶物的底細,掌握更多的信息優(yōu)勢。然而畢竟貨物在張若虛手上,陳會長也為成交開出了難題——此乃老父親賀壽的寶貝,不賣!
這一招確實高,你招滿滿不是想套張若虛內(nèi)心的底價嗎?現(xiàn)在對方告訴你,這是無價之寶。招滿滿就是再知道這是騙人的鬼話,也只能坐等被敲竹杠!
這是一盤很大的棋。招滿滿內(nèi)心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就是傾其所有也要賭贏這一局。而他堅定的篤信一點:
無論對方有多大的貪心,恐怕也猜不到此寶的真正價值!
此刻,陳員外在心里算了一筆賬:
南海出產(chǎn)一種與大海龜頗為神似的生靈,名曰“玳?!?。仔細分辨,玳瑁之軀殼、頭尾、四足均與海龜有明顯不同。
玳瑁之殼是一種天然珠寶,用來做首飾器物不僅雍容華貴,還能為佩戴者辟邪消災(zāi)。據(jù)說夜間睡眠時佩戴此物,還有安神的作用。
如果在南洋獲得一只活體玳瑁,必須在殺生之后將新鮮玳瑁殼切削炮制,才能保證鎖住此物的靈性。
由此做一個大致對比:一只活玳瑁的價值大約一百兩銀子,活體經(jīng)過加工炮制后的首飾價值也不過五百兩銀子!
張若虛這張龜殼確實比體型最大的玳瑁還要大五倍以上,就算把所有加工附加值算進去,兩千五百兩白銀頂天了。更何況這還是個不知死了多久的軀殼!
陳員外想到這里,對張若虛悄悄筆畫出三個手指。意思就是: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估計三千兩銀子對方肯定嫌貴,你可以按照這個價格報了再說!
張若虛內(nèi)心暗暗叫罵:
“這個老陳真黑??!一個破烏龜殼就敢叫價三百兩銀子……”
陳員外這個小動作招滿滿看在眼里,心里一陣騷動:
對方的底線已經(jīng)被我窺探到了,機不可失!不如直接挑明底價,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想到這里招滿滿一把抓住張公子的手,那個在空中比劃的三根手指還沒有來得及縮回去。
張若虛內(nèi)心咯噔一下,陳員外的心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招滿滿的雙手都在顫抖,聲音顯得十分激動:
“張公子,您的報價還是公道的,您可千萬別反悔啊?!?p> 陳員外內(nèi)心一陣狂喜!沒想到三個手指就試探出了波斯人的底線??磥砣伤耆梢越邮?,早知道就再黑一點直接報價五千兩!
為張若虛高興之余,陳員外與在座的諸位又有些嫉妒!真是同人不同命,我們這些人風里來雨里去,累死累活這一趟也就入賬幾千兩銀子。張若虛這小子身不晃,膀不搖,靠著十筐青橘子,一個破龜殼輕松入賬六千兩!
大家正在胡思亂想,招滿滿還在焦急的等待張若虛的答復(fù)。張公子內(nèi)心沒有猶豫,而是為龜殼能賣出三百兩銀子而大喜!這是他能想象到的天價了。
此刻張若虛,陳員外,招滿滿三人其實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波斯人終于失去了最后的矜持:
“張公子,三百萬兩銀子的報價確實不貴。只是小人如今只有一百萬兩現(xiàn)銀,另外兩百萬兩需要變賣泉州城所有的房產(chǎn)地契。不知您可否寬限小人兩天……”
三百萬?是的,三百萬。
三百萬兩?是的,三百萬兩。
三百萬兩紋銀?是的,三百萬兩白花花的雪花銀。
三百萬兩紋銀是給我的?是的,每一分,每一厘,每一豪都是你張若虛的!
陳員外,你能給我一巴掌嗎?我想知道是不是在做夢。
臭小子,自己抽你自己去,我的手抖成這樣了!哪里抬得動……
招滿滿大爺,您能不能再說一遍,我最近上火了耳朵不好……
什么?真的是三百萬?一兩銀子渣都不會少?
蒼天啊,大地啊,這個世界太瘋狂了,耗子給貓當伴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