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型吞天鼠的注視之下,葉城將靜階重新送回到了黑牙項鏈之中。
而后,他看了一眼巨型吞天鼠,淡淡道:“前輩若是有意為之,點醒靜階,那葉城就替靜階就多謝前輩好意了?!?p> “但,如果你只是為了嘲笑它,挖苦它,那么這個仇,葉城來日必報。”
巨型吞天鼠愣了一下,它還真沒見過這么不怕死的,連武者都還不是呢,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說什么報仇的話?
“嘶嘶嘶嘶,滾吧小子!別讓本祖再看見你?!本扌屯烫焓笳f著,一腳飛起,把葉城踹進了光幕里。
隨即,光幕合攏,消失于天地之間。
巨型吞天鼠望著光幕消失之后的空洞時空,目光中流露出些許追憶之色。
它靜靜坐在石像腳下,喃喃自語了起來。
“主人,您的后裔中還有一個像您的。他和之前那個小子不一樣,他繼承了您的善,您共濟天下的宏愿或許能在他的手中得以實現(xiàn)?!?p> “但之前那小子繼承了您的惡,您破滅天地、敢令蕓蕓眾生都為您殉葬的狂傲,在他身上有很好的體現(xiàn)?!?p> “您的這兩位后裔,必將重現(xiàn)您昔日的輝煌。”
“只可惜,您看不到了,老奴也老了?!?p> “但是老奴…真的很想您…”
巨型吞天鼠念叨著,身體散開了,無數(shù)體型渺小的吞天鼠奔躥著,離開了石像,重新回到了它們熟悉的黑暗之中。
……
“靜階?!?p> “嗯?”
“你還好嗎?”
“一般?!?p> “它沒傷到你吧?”
“你是指肉體還是心靈?”
“呃…都指。”
“肉體沒有,但是倫家幼小的心靈被它深深地傷害了嚶,城城你要給倫家報仇?!?p> 葉城一陣惡寒,好了靜階這狗東西沒問題了,又回復(fù)之前那個死不要臉的德性了。
這下,葉城也算是放了心。
踏出光幕,葉城眼前一陣鳥語花香。
這是一片靈氣極其濃郁的世界,置身其中,似乎讓人瞬間茅塞頓開,化身智者,俯瞰天地萬物眾生,悲螻蟻之不自知,哀人世之多辛辭。
葉城搖頭,掙脫了這種虛幻之感,從森林中披光而出,踏足山巔河流。
他的眼里,只有一座神殿。
一座遙立視野之外的古老莊嚴(yán)的神殿。
不知走了有多久,葉城終于來到神殿之前,站在神殿腳下,葉城頓時生出一種悲涼之感。
天地,滄海,時光,歲月,情愛,離別…
這種種意象同時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令他惆悵而不能自拔。
神殿之前,三人成飲,舉杯對歡。
一人道:“人生在世,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可悲可嘆?!?p> 一人卻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只恐清秋多寒?!?p> 另一人道:“若使人間無我,幾人封神,又幾人稱圣?惘然惘然!”
最后,三人共飲杯中酒,笑道:“哈哈,不過是一枕黃粱,夢醒時分,曉風(fēng)殘月,鶯歌燕舞終將息,何事不能忘懷?罷了罷了?!?p> “諸君,滿飲此杯!”
“且慢,還有一位,不妨多添一座,多增一杯?!币蝗嘶仡^,笑意盈盈,看向葉城。
“主之后裔,我之心喜,上前來,上前來!飲罷這杯酒,共賞此間月,不亦樂乎!”
三人的話似乎有無窮魔力,讓葉城迷迷糊糊著就走了上來,一屁股坐在三人身旁,喝下一杯酒,頓時滿臉紅暈。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葉城酒勁上頭,暈暈乎乎的,于是拼命搖頭,護住了酒杯,打死都不敢讓這三個怪人繼續(xù)給他倒酒了。
“哈哈哈哈!”三人對視一眼,皆大笑。
“此間世事無長久,唯見千里月共圓,且聽一句勸,世俗兩無關(guān)。”三人搖頭晃腦道。
“關(guān)你們奶奶個腿!”靜階怒道,“就知道騙小孩子喝酒,你們?nèi)齻€混球!”
“哦?還有客人?”三人對視一眼,又大笑起來。
“笑什么笑,都給老子嚴(yán)肅點!”被無視的感覺不太好受,黑漆漆一團的靜階從黑牙項鏈里跳了出來站在葉城肩膀上,呲牙咧嘴。
“喲?這不是龍鰲嗎?”三人瞪大了眼睛湊了上來,酒勁也退了一些。
“嗯?你們也認(rèn)識我?”靜階有些哭笑不得,它今天好像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怎么遍地都是熟人?
“我們?”三人又是對視一眼,大笑起來。
在這笑聲中,三人的身影漸漸重疊在一起,化成了一頭荒古雄獅,雄獅有三個碩大的頭顱,每個頭顱上仍舊帶著酒醉后的紅光與笑意,癡癡的看著葉城與靜階。
“怎樣?可識得我是誰?”荒古雄獅口吐人言,聲音如鐘,回蕩在山林之間,回蕩在神殿之外。
“不認(rèn)識,你誰?”靜階目光不善道。
之前那巨型吞天鼠,還有現(xiàn)在眼前的荒古雄獅,都認(rèn)識它,但它一點都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也罷也罷,你還是殘軀,記憶不全也不能怪你。老友,喝了這杯酒,或許對你能有幫助?!被墓判郦{抬起前爪,將一杯酒送到靜階面前。
靜階看了看半夢半醒的葉城,猶豫了瞬間,還是將酒一飲而盡。
“好酒量!”荒古雄獅贊嘆道,隨即它讓開身子,道,“神殿等候已久,在下不便久留,請吧!”
靜階喝了酒,感覺身體并無異樣。面對荒古雄獅的邀請,它哭笑不得道:“我這小老弟喝多了,你看他能走動道嗎?”
荒古雄獅不以為意,哈哈笑道:“好說好說,讓在下送二位一程?!?p> 荒古雄獅說完,猛吸一口氣,山林間驟起烈烈風(fēng),古樹摧折,葉隨風(fēng)舞。
而后,荒古雄獅通體血紅,又長吐一口氣。
徐徐而來的風(fēng),將葉城卷起,送往神殿。
風(fēng)中無酒氣,不混濁,清香撲鼻,很難想象這是從那頭醉酒獅子嘴里吐出來的味道。
葉城乘風(fēng)而行,倒在了神殿之前。
“老友,我乃荒古血裔,三清之獅,下次相見,可別忘了我之姓名?!鄙竦钪?,遠(yuǎn)遠(yuǎn)傳來荒古雄獅的輕吼。
靜階翻了個白眼。
它可是相當(dāng)討厭這頭文縐縐的獅子呢。
“下次相見?沒有下次了,老子如果不重回巔峰,打死也不會再見故人了。”靜階心有余悸,今天那巨型吞天鼠的話言猶在耳,句句扎心,它可都記著呢。
“哈哈哈哈!”遠(yuǎn)處,又傳來雄獅的大笑。
這一次,靜階沒有去理會,因為它看見,從神殿中走出了兩位身穿黑色長袍的苦侍。
“…”苦侍一言不發(fā),直接無視了靜階的存在,一左一右從地上把葉城架了起來,然后走向神雕深處。
“草!今天碰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要么嘲笑我,要么無視我,都有病吧?”靜階很傷心,身為一個話嘮,陷入這種困境,簡直比殺了它還讓它難受。
兩名苦侍依舊一言不發(fā),緩步走進黑暗。
靜階急忙跟了上去,鉆進了黑牙項鏈里。沒有黑牙項鏈,它這副樣子可在外面活不了太久。
大殿,八根混元通天柱,襄滿金紋與寶石,璀璨奪目。
地面,無色稀晶石,倒映穹頂,日月星辰可見。
面前,一張石案,三根古香,香煙裊裊,升空不見。
而在石案之后,有三尊石像,每一尊石像手中都各自捧著一道石匣,石匣縫隙中光芒四溢,掩飾不住的五彩斑斕。
靜階隱隱感覺到,那三道石匣之中,隱藏著的可能是它現(xiàn)如今最渴望得到的東西。
但礙于兩名苦侍在前,它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它很明白,這是那位絕世強者葉長亭留給他血裔的東西,自己是不可能據(jù)為己有的。
拋開這一點不說,光是它和葉城的鐵桿關(guān)系,也讓它根本生不出邪念,去做對不起葉城的事。
神殿之中,似乎那三尊石像都睜開了眼睛,死死注視著半醉半醒的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