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丫頭!住手啊!”
花粼如此喊道。
但未散還是掙扎著,不愿相信。
因?yàn)榉巧饺绻娴乃懒说脑?,那么就說明她又失去一個重要的人。
就說明她沒有守護(hù)的了非山,就像凜曦一樣,就像雨兮一樣.......所有的遺憾與懊惱,一次又一次的形成了所謂的絕望。
于是她聽不到花粼聲音,也無視了警告。
然后初明他們也并沒有阻止。他們只是以悲愴的目光看著她。
“都是因?yàn)槲?,他明明那么痛苦了,我卻幫助不了他,我.......”
話還沒說完,未散就住口了,因?yàn)樯眢w猛然的麻木起來、徹底的動彈不得。
“都是因?yàn)槲?.....又是因?yàn)槲?.......”
一邊哭了,一邊拉扯進(jìn)與剛才那如同冬化幻境般里的自己,同樣情緒卻在重合、集中、放大........于是心中的悲傷就再也掩飾不了了。
睜著如同著黑夜天空般的黑色眼眸,兩眼充溢的淚水流到發(fā)髻處,沉進(jìn)到發(fā)絲,最后再聚集‘嘀噠嘀噠’的掉落了下來,與地面融合,形成更深的顏色。
“為什么?”
“.........未散”初明將未散扶起摟在懷里。
“為什么?”
但未散依舊用令人揪心的聲音靜靜地說道。
“我不是說了我會幫你的嗎?!?p> 話音未落,心臟很痛,真實(shí)的痛,痛到喘不過氣來。
像上次宴會那次一樣,于是她在幾秒后就喪失了意識,就像是在不想面對些什么一樣。
非山是怎么死的呢。
...........
最后,初明暫且抱起了再次昏倒的未散,打算把我移到帳篷內(nèi)。
但他突然注意到一樣事情。
未散的手,最后一只小拇指上似乎繞有一條白色的線的,線的盡頭……
當(dāng)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時候,白色的線卻忽然在一瞬間完全的消失了,這讓初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看樣子,連未散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p> 初明開口道。
“我趕到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昏迷了,而那個叫非山的制妖師的尸體就在湖邊........結(jié)果,我用魄靈一探知,才發(fā)現(xiàn)是被巫術(shù)拉進(jìn)了幻象,施術(shù)者豎立起的屏障很強(qiáng)大?!?p> 嵐絮也說道。
“這個我和異人也知道,而且我們還探知到,未散的身體里不止進(jìn)入了一股力量!但很明顯的,其中一股是蠱道巫術(shù)所造成的。”
“所以,她這是被拉進(jìn)了幻象,才昏迷的嗎?”
“可能是那個事件的神傀闖進(jìn)了大本營,專門針對了未散,那幾個家族當(dāng)真這么看不起我們月河嗎,居然暗地里收買神傀來殺未散,月河家主的娘子!幸好未散靠著自己的力量醒來了,連我都沒辦法打破的屏障。還好醒了過來,不然.........”
說著,初明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懷里的未散,神情與前面完全不一樣,是前所未有的的認(rèn)真。
而此刻,閉上了眼睛的未散,臉色蒼白,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往日那澄澈的目光,鼻翼輕輕翕動,眉頭緊蹙著,是有些痛苦的表情。
似乎在做著噩夢。
于是,初明將未散抱的更緊了,目光里悲傷浮動,像是如果松開的話,未散就會消失一樣。
“..........”一旁的楸水不知為何始終沒有說話。
月光映在他的臉上,肌膚好像都白得透明,將視線轉(zhuǎn)移后便眼神游離的看著前方的路,但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
有時候夕陽的顏色看上去就像是被熏染上了血紅,無論是大地,還是天空。
于是,剛一醒來就看見了這樣的天空時,未散的心里會感到異常的空洞。
而昏倒后做的那個夢也到此結(jié)束了。
“為什么?”
當(dāng)她說這話的時候,腦海中閃過的那個噩夢,是關(guān)于非石的。
是關(guān)于他的死亡。
無論是眼淚還是血液。
安靜地,真的是安靜地像靜止不動的畫一般的光景。
如此安靜的死亡。
“是真的死亡嗎?”
但是。
只是個夢而已,不能太當(dāng)真的,“對吧?!?,未散將手撫上額頭,低聲說道。
眼前可以看見的是白色帳篷的頂端,雖然是白色,但那夕陽還是將其渲染成了血紅般的顏色,從而白色便消失了。
未散就像是被一個血紅的東西給包圍著。
良久。
“為什么?!痹俅握f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將身體蜷縮在一起,躲在自己臂彎里悄無聲息的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流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漸漸調(diào)整好情緒,而睡了這么久的身體,似乎也恢復(fù)了精力,可以起身走走了。
“怎么樣了?”
花粼靜靜地問道。其實(shí)他剛剛一直都在,就在我的身邊,但是卻什么也沒有說,直到我停止了流淚。
“不好。”
他這樣一問,未散馬上泄了氣,停止了腳步,在帳篷里蹲下了身子。
無法說謊。
花粼一言不發(fā)地看著這樣的未散。
而未散試圖對視了一眼,但卻讓她無地自容地移開了視線。
幾分鐘后,“??!”未散將花粼提起,抱在懷里,然后用手遮住他的視線,他那像是要看穿她的視線。
“丫頭?!?p> 于是嵐絮緩緩的喊了她一聲,像是要對她說些什么。
但未散阻止了。
雖然不知道花粼打算說什么但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不能讓他說出后面的話來。
“沒事的!”
未散對花粼說著自己也不明白的話,就這樣打斷了花粼要說的話。
可說的是什么沒事???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清楚的只有.......她知道自己這是在逃避而已。
“什么也別說!拜托了?!蔽瓷⒂闷蚯蟮恼Z氣說道。
然后松開了手,但花粼并沒有從她身上離開,而是仿佛給了她一個擁抱,在安慰我一樣。
于是。
就這么一瞬間,未散又哭了。
幾秒后,花粼化為了人形將未散擁在懷里,用手輕輕的拍著未散的肩膀。
讓未散安心。
但也間接讓未散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可真是一個矛盾體??!而且還懦弱的不像是她了。
為什么呢。
然后未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地抬起了頭,用哀傷的語氣小聲問道,“非石是怎么死的?!?p> 聽到未散這一句突然卻也在意料之內(nèi)的提問,花粼把頭轉(zhuǎn)向一旁,沒有回答。
當(dāng)然這樣是糊弄不過去的。
“自殺....嗎....?”
未散小心翼翼的問出了這句話。
因?yàn)樗[約的、隱約的感覺到了。
“.........”花粼沒有說話,但幾乎已經(jīng)是默認(rèn)了。
然后,他突然將額頭抵在了未散的額頭上,一瞬間,關(guān)于非石的記憶就傳輸?shù)搅宋业哪X海中,也就是相當(dāng)于未散也可以看到花粼所看到、聽到的一切,但感受還是她自己——
出現(xiàn)的第一幕,就是閉上了眼睛的她自己,還有她似乎是躺在花粼的懷里。
花粼就這么看著她。
然后不遠(yuǎn)處傳來說話的聲音,很朦朧,但仔細(xì)聽的話又很清晰的感覺。
“我剛開始接近你,不是為了所謂的保護(hù),而是為了殺了你........”
可這第一句話就讓未散一時之間,身體一滯,似乎忘記了喘氣。
但這只是她的感覺,而花粼,她看見他伸出了手,而手背上的青筋暴出,一瞬間,一束黑色的沖擊向不知名的方向打去。
——這是直接將身體中的魄靈集中以一點(diǎn)迸發(fā)出來的巫道,名為‘穿魄術(shù)’,屬于強(qiáng)攻系巫道。
花粼的視線也隨之變化了,于是呈現(xiàn)在眼前,便是那不遠(yuǎn)處的那個身影。
非山,他以十分頹廢的姿勢坐在地面。
而他的身后是濺起數(shù)十公尺的水花,正在慢慢的降下,形成水霧一樣的細(xì)致水珠仿佛在空中飛舞,然后將非石籠罩其中,最后墜落地面或者回歸湖泊。
“我說過,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花粼對著非石喊道。
可非山就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樣,一動不動。
全世界都在隨著時間流動,除了他。
他只是繼續(xù)的自言自語般的講著:“我的潛意識中一直想殺人,可是卻有著特別特別想要?dú)⒌囊粋€人,原來,這種感覺沒有那么的強(qiáng)烈,可是你出現(xiàn)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個特別特別想要?dú)⒌舻娜司褪悄?!我?dāng)然也知道你是家主娘子,但我抑制不住自己,還是過去跟我打了招呼??墒牵瑓s遲遲動不了手,我問過自己為什么,可是始終沒有找到原因。于是在你說出‘你不是想保護(hù)我嗎’的那樣一句話時,我懂了........因?yàn)槲易约赫嬲奈也幌霘⒛?,而一直在與潛意識斗爭著........”
“.........”
“謝謝你啊,短暫的救贖了我,讓我平靜的度過了這段時間最美好時光。但已經(jīng)不行了,你給我的平靜已經(jīng)消耗殆盡,因?yàn)槲业筋^來,還是傷害了你。幫我向家主道歉,還有.........我會帶著我身體里的怪物一起死去。希望你不要為了我只有不起眼的人傷心,然后在未來可以一直綻放出對著我時的那種笑容。此刻,我終于可以發(fā)揮自己的作用了?!痹捯魟偮洌巧教鹆祟^,而未散也看清楚了他臉上的表情。
非山他正在與身體里的祭祀獸,也就是夫和斗爭著,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一會兒猙獰,一會兒面無表情,一會痛哭。
那個血色的泥潭就在的身下,他站在那上面,手上滴出大量的血。
他壓制著自己。
“再見了.......”
他用未散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