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從蒼云山逃回來的人說,當(dāng)夜魔教大舉進(jìn)攻,施火攻之計,用火油焚燒木柵,欲將障礙清除。
而此時又狂風(fēng)大作,迎面吹來,大火借著風(fēng)勢只撲歐陽靖設(shè)的三道防線,將屏障燒得是干干凈凈。
隨后魔教大舉殺出,勢如破竹,若不是歐陽靖率部抵擋一陣,讓眾人及時撤退,怕都被魔教一口吃掉。
撤退至一線峽后,魔教并沒有放棄,從四周圍了過來,好在有韓大鈞率領(lǐng)的神弓手占據(jù)高處,用箭雨施壓,才打退魔教追兵。
待群雄逃回渭城,歐陽云早就派人接應(yīng)等待,安頓地方療傷,群雄才緩過神來。此戰(zhàn)全線敗退,慶幸的是傷亡甚微。
歐陽靖率群雄退回渭城時,正是東方亮白,一夜的激戰(zhàn)讓逃亡的群雄疲憊不堪,進(jìn)城了方如釋重負(fù)。
凌楚瑜坐在城門口對面的高樓屋檐上,看著如斗敗公雞垂頭喪氣的群雄,也是輕輕無奈搖頭。
反而歐陽靖和羅凌云等人的麾下兵馬,絲毫沒有頹敗的樣子,步履矯健,只是眉宇間多了些疲累,進(jìn)城時或許他們早就知道,這場戰(zhàn)斗能順利撤回來就是勝利。
韓大鈞眼神銳利,一進(jìn)城就看到對面高處的凌楚瑜,勒馬駐足看去,眼神似要將他千刀萬剮。
心想自己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竟然被一個小毛頭孩子騙了去,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上官飛也隨著韓大鈞目光看向凌楚瑜,神色有些意外,因為他們隨歐陽靖一道返回渭城,而凌楚瑜似乎比他們更早就進(jìn)了渭城。
他心思敏捷,似乎聯(lián)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揚(yáng),盯了一眼凌楚瑜后就策馬走了。
凌楚瑜躺了下去,這次遠(yuǎn)征蒼云教算是告一段落,從此武林不再平靜,歐陽靖也會問責(zé)東方魄這個武林盟主,而東方魄又該如何應(yīng)對,兩個陣營又會有什么樣的矛盾。
總之武林從此多事,凌楚瑜并不想卷進(jìn)去,心想,“或許可以陪王姑娘去一趟塞外,避避風(fēng)頭?!?p> 他知道身體所受的傷已無望恢復(fù),還不如趁早離去,這里群雄混雜,而且還有一個上官飛在旁虎視眈眈,危機(jī)四伏,終究不能久留。
“要不飛鴿傳書讓那幾個不爭氣的人來保護(hù)我?”
他首先想到的是那幾個師弟,他們武功不弱,六個人外加凌紗兒,對付那些一流高手,綽綽有余。思忖再三,覺得困意來襲,在屋檐上呼呼睡去。
馮易煙領(lǐng)著徒弟吳犀踏入議事廳,高時和其余散仙都翹首以盼,等著他匯報這次戰(zhàn)果。
仇東時如今貴為蒼云教的少公子,未來的教主,地位與八散仙齊平,也可參與議事。
“今日一仗,我教重奪失地,有勞馮先生了?!备邥r樂呵呵拱手道:“才一月有余,馮先生就奪回天塹,實在是我教幸事。”
馮易煙并沒有喜悅之色,自顧走到位置上,臉有慍色,一言不發(fā)。
卓羽離笑道:“如此大勝,馮先生似乎不是很高興??!”
高時也察覺有些不對,問道:“馮先生,如今我教取得大勝,收回失地,為何還皺眉不展?”
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雙眸很是兇狠,撇頭看了一眼吳犀,后者心領(lǐng)神會,拱手道:“教主,此番戰(zhàn)役,我教雖重奪天塹,但死傷了兩百三十六名兄弟……”
這傷亡數(shù)字慘烈,眾人均是訝異。
高時卻道:“敵守我攻,占據(jù)地利,本就是以大傷亡為代價的換取來的,馮先生不必介懷?!?p> 吳犀旋即道:“對方只留下十二具尸體……”
“什么!”在座的都為之一震,雖說攻防雙方的傷亡會相差很大,但也不至于如此之大,一比二十的勝利,可以說是慘勝,難怪馮易煙會如此悶悶不樂。
秦之槐思忖道:“馮先生,難道敵人是故意引我們來攻?”但轉(zhuǎn)念一想,若真是陷阱,那對手為何丟了天塹,用兩百多條人命換取天塹,這可不是明智之舉。
馮易煙怒錘桌子,狠狠道:“歐陽靖那個狗賊,他是故意引我們來攻,實在可恨!”
“彌勒佛”閻羅王道:“馮先生,恕我直言,歐陽靖以天塹換我們兩百多兄弟,是不是有點(diǎn)得不償失?!?p> 眾人都知,這天塹易守難攻,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當(dāng)初歐陽靖攻下最少也折了近百人,而如今歐陽靖又加強(qiáng)縱深防御,是一道可抵幾百人的防線,若真有意設(shè)陷阱,當(dāng)以此為誘餌,盡數(shù)殲敵才是,而不是如今殺了百來條人命,灰溜溜地丟了這陣地。
馮易煙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頭怒火,他知道為將者,要時刻沉著冷靜,他雖有將才,但在性情上還需磨礪,這也就是他為何會服冷靜睿智的秦之槐。
“歐陽靖他已決定放棄天塹的防守,故意留下破綻引我來,目的是想撤離時給予我教重創(chuàng)?!瘪T易煙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會放棄天塹?”這個理由難以讓人信服,畢竟這天塹是卡住蒼云教咽喉所在。
馮易煙道:“歐陽靖擺出一副松懈的態(tài)勢,引我來攻。我以火油焚燒木柵,率部殺入時,兩側(cè)埋伏的甲兵旋即而來,結(jié)陣以據(jù),再以兩側(cè)弓手齊射,我便知中了計?!?p> “既以知中計,為何不退?”吳罡質(zhì)問道,死了這么多兄弟,誰的心里都不舒服。
馮易煙冷眼沒有說話,一旁的吳犀道:“歐陽靖以放棄天塹外的防線為誘餌,設(shè)計引我們?nèi)氘Y,若我們后撤,甲兵后的騎兵可隨即殺出,到時候我們更加被動,死傷更多。所以師父當(dāng)機(jī)立斷,刀兵為攻,弓手為策,強(qiáng)攻猛沖,他們既然沒有縱深防御,我們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jī)會?!?p> 眾人雖不懂兵法,但也知道,歐陽靖既然要退,也得退得有價值。
而天塹對于蒼云教來說,又尤為重要,所以以天塹為誘餌,釣馮易煙上鉤,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它奪回。
“那也不至于如此慘烈,二百多兄弟性命啊?!庇嗲锇兹滩蛔×?。
吳犀正想解釋,馮易煙卻道:“歐陽靖早就布置好了,先以重兵迷惑,得手后立即撤離,干凈利落,不和你糾纏。這一仗是我輸了,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撤?!毙母邭獍恋鸟T易煙終于認(rèn)輸了。
“我們在追擊過程中,途徑一線峽,歐陽靖早就在那埋了伏兵,還好我們撤得早,不然……”吳犀補(bǔ)充道:“這時我們才確信,今日一戰(zhàn),是歐陽靖為了撤退精心策劃的。”
眾人終于明白始末,均并沒有責(zé)怪馮易煙的意思。
卓羽離抱拳道:“馮先生,是我情報有誤,沒想到歐陽靖如此精明,竟瞞過我的眼線,竟在兩側(cè)安排伏兵,而他們早就在一線峽埋伏,我居然毫不知情?!彼鳛榍閳箢^子,刺探情報有誤,自然有責(zé)。
馮易煙卻搖搖頭,道:“歐陽靖老奸巨猾,只是我們都沒想到,他居然會撤離?!?p> 高時安撫道:“此戰(zhàn)我們雖損失慘重,但天塹在我們手中,一線峽也奪了回來。馮先生,這次定要好生部署,以防敵人再犯?!?p> 馮易煙點(diǎn)點(diǎn)頭,道:“歐陽靖這次放棄了天塹和一線峽,這可不是幾百人性命就可以換回來的,如今他們龜縮渭城,又無援兵,半年幾乎沒有出兵的可能。”
高時卻疑惑道:“歐陽靖可不是傻子,就為了百來條性命,白白放棄天塹和一線峽,這是何故?”
眾人都愁眉不展,唯有秦之槐略有所思道:“若我猜得不錯,我教數(shù)年不會有任何危險。”
吳罡尖叫道:“臭道士,你怎會知,難道又是去卜卦算出來的?”
秦之槐正色道:“歐陽靖之所以放棄天塹,其原因是既無援兵,消耗物資又極大,這都是損耗歐陽家的實力,而這兩點(diǎn)歸根結(jié)底都是因為東方魄不肯出兵。歐陽靖也知道這是后者有意為之,既然守不住,為何不早些撤離,保存實力。”
馮易煙心思敏捷,恍然道:“他故意引我們來攻,是為了給別人看的,讓天下人知道,他們是因為兵力不足而被迫撤退,這樣既不落口實,也可將禍水引向東方魄?!?p> 秦之槐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我想歐陽靖用不了多久就班師回去,他與東方魄素有間隙,定用此問責(zé)于他。他們兩虎相斗,我們倒可作壁上觀?!?p> “那他們會不會聯(lián)手再犯?”卓羽離有些擔(dān)憂,一個歐陽靖就如此頭痛,若再加一個武林盟主,這便是二十年前的重演。
高時搖頭道:“不會的。若東方魄想支援,早就派人了,如今歐陽靖慘敗而回,定要與他周旋一番?!?p> 余秋白拍手道:“那如此,妙極妙極。我教有喘息機(jī)會,招攬舊部,壯大聲勢,若他們再敢來犯,卻不能像如今這般輕易?!?p> 高時微笑點(diǎn)點(diǎn)頭,這也是他作為教主該做的事,道:“今天辛苦馮先生了,大家回去好生休息,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p> “喝酒去咯!”
吳罡迫不及待,一個身影竄了出去,其余人也紛紛退出,議事廳就剩高時一人,不知在謀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