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撤退計劃?”凌楚瑜等人穿梭于小巷間,神色匆匆。
他回頭問了楊翔龍一句,他們既然來接應(yīng)自己,那一定是有了周全的撤退計劃。
“沒有!”楊翔龍干脆應(yīng)答,差點沒把凌楚瑜氣得半死。
“沒有計劃你們來接應(yīng)個屁?”
楊翔龍面有難色道:“大師兄,我們本來是想在你沒進城前攔住你的,可一連幾天都沒見你,大家有些泄氣,然后今天出城就晚了些,可偏偏大師兄你就今天進城了。剛才我們瞧見你,真是嚇的魂飛魄散,怕你當(dāng)眾被他們擒了?!?p> 凌楚瑜一副恨鐵不成鋼道:“你呀,做事為何不周全?”
楊翔龍被數(shù)落一頓,有些難堪,凌楚瑜接著道:“爹也是,就不會多交代幾句。對了,我爹怎么知道我會出現(xiàn)在渭城?”
楊翔龍道:“師父什么都沒說。就讓我們?nèi)ノ汲墙討?yīng)你,讓你千萬別進城。所以我們每天都出城守著,可是還是出了差錯。”
凌楚瑜心里尋思,應(yīng)該是駱歆心通知自己父親的,因為只有她知道自己會從渭城進城。
正當(dāng)思索主意時,何瀟之往前走進幾步,與凌楚瑜并駕齊驅(qū),道:“大師兄,他們追過來了?!?p> 凌楚瑜往后一瞧,只見不遠處的屋檐有人影晃動,靈動如鳥,大約六七人。
凌楚瑜暗罵一聲,這歐陽家的人可不是之前那群酒囊飯袋,都是歐陽靖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放在江湖都是有名的高手,凌楚瑜可不敢惹他們。
“遭了!”何瀟之驚呼一聲,“他們分開了。這是要合圍我們!”
只見身后的那幾人忽然左右一分,從兩側(cè)繞了過去,他們行動速度快得嚇人,轉(zhuǎn)眼間就形成一個半弧形的包圍圈。
“他們怎么知道我們在哪?”
楊翔龍不解,為了躲避他們耳目,沒有在屋檐上逃竄,只在小巷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藏匿行蹤,可不管如何繞,他們都能準確地捕捉到自己位置,而且七人組成的包圍圈是越來越小,慢慢往自己這邊收縮,仿佛是被鎖定了一般。
“你們抬頭看看天上!”凌楚瑜神色凝重,道:“被那畜生盯死了?!?p> 其余人紛紛朝天空望去,只見一個如拳頭大小的黑點如影隨形。楊翔龍背后寒毛直立,仿佛被一雙眼睛盯死了一般。
“定是西城豢養(yǎng)的鷹隼,大家分頭撤,記住打不過就跑?!睘榱吮苊庖痪W(wǎng)成擒,凌楚瑜決定分散逃走。
“是!”身后師弟齊聲一應(yīng),便從其他方向走了。
半空中的鷹隼長嘯一聲,在半空畫了一個大圈,邊轉(zhuǎn)邊往下飛去。
凌楚瑜瞧了,直罵這個畜生狡猾,人多在一起,在半空容易掌握行蹤?,F(xiàn)在人分散開來,它就往下飛,專門盯死一人。
凌楚瑜往前又奔了數(shù)里,抬頭一瞧,那只鷹正在自己頭上。
“媽的,這么倒霉,怎么偏偏就盯這么準?!彼灾y逃一劫,撿起地上的一枚石子,扣在手指上,運足內(nèi)力朝半空中的飛鷹射去。
石子包含強勁內(nèi)力,劃破空氣,簌簌有聲,沖著飛鷹胸口而去。
那鷹隼十分精明,它雖飛得有些低,但時刻保持警覺,當(dāng)瞧見凌楚瑜彎腰拾石子時就有所戒備,石子剛從凌楚瑜手中發(fā)射,它立馬長嘯一聲,撲打翅膀,身子斜沖,躲過一擊。
“畜生狡猾!”凌楚瑜暗罵道,隨后又接連發(fā)射幾枚石子,都被飛鷹躲過。
它又長嘯一聲,向上空飛去,只到凌楚瑜的石子打不中方止。
凌楚瑜失手不中,忽然發(fā)覺四面八方的人影已經(jīng)離他不足三丈,這些人呈合圍之勢,正在漸漸縮小包圍圈。
他已經(jīng)無路可逃,被困在西邊的一個小集市上。
此時太陽已掛,照理說應(yīng)該集市最熱鬧時候。
可這里的集市地處偏僻,出攤的人極少,都是些老嫗老翁,年輕人都大擔(dān)小擔(dān)地往城中最繁華熱鬧的集市去了,他們年長體弱,走不了遠路,只能在這個小集市買些蔬菜家禽,維持生計。
他們忽然瞧見一年輕人闖了進來,有些意外,畢竟這里不是年輕人愛來的地方。
而后又出現(xiàn)七人,他們身配兵器,來者不善,似乎見慣了這些斗毆的他們急忙將攤位上的東西收拾起來,這些都是他們生計的東西,毀壞了可找誰去。
凌楚瑜環(huán)視一周,這七人神色漠然,腰上的流云帶扣格外醒目。
“訣云七劍!”凌楚瑜臉色大變,沒想到歐陽家竟然派出他們七人來。
這“訣云七劍”乃歐陽靖的貼身護衛(wèi),他們腰配流云狀的白玉腰扣,手上的長劍劍格也是流云狀。
據(jù)說他們七人不僅是歐陽靖的貼身護衛(wèi),更是他關(guān)門弟子,武功全都由歐陽靖一人傳授,這七人對歐陽靖忠心耿耿,形影不離。
蒼云山一戰(zhàn),他們也是跟隨歐陽靖一道,當(dāng)日一線峽之戰(zhàn),他們七人組成的“浮云劍陣”殺得蒼云教是大驚失色。
“小子何德何能,能勞駕七位大駕光臨。”凌楚瑜恭恭敬敬道。
“凌少俠!”為首那人越眾而出,他年約三十,面冠如玉,英氣逼人,無愧“俠客”二字,“家主有命,讓我等請你回去?!?p> 凌楚瑜依稀認得他,蒼云山一戰(zhàn),他始終跟在歐陽靖身邊,姓陶名青,應(yīng)該是七人之首。
“請?”凌楚瑜冷笑一聲,道:“那為何不是歐陽云前來?我一個區(qū)區(qū)小輩,你們七人竟親自前來,這絕非如此簡單?!?p> 陶青被一語說破,有些尷尬,坦白道:“凌少俠請見諒,京兆四家族對歐陽家主施壓,歐陽家主不得已才命我們前來,將你帶給京兆四家族發(fā)落?!?p> 陶青對凌楚瑜在蒼云山的表現(xiàn)心有佩服,他剛聽聞此事時也大吃一驚,感嘆良久,這好端端的人為何入了魔教,殘害正道人士。
凌楚瑜心知自己吸了京兆四大家族人的內(nèi)力后,這事情是躲不過去,束手就擒讓他們廢了武功也無話可說。
可這事的起因是仇東時有意陷害,若不殺了他報仇,天理難容,這身武功豈會輕易交出?
“那就恕我不能從命。勞煩七位回去告訴歐陽家主一聲,凌楚瑜尚有私事在身,若大事一了,必當(dāng)負荊請罪,到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闭f罷向左側(cè)走去。
在他左側(cè)那人將手一橫,阻止道:“凌少俠,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你配合一下,不然到時候傷了你,可就不要怪我們不事先通知。”
這人生的一國字臉,聲音粗壯,人也長得粗狂。一對銅鈴般地眼睛透著暴戾,此人名叫狄橋,七人中體型最魁梧的,性子也是火爆,一聽凌楚瑜不給面子,拳頭握緊,準備隨時出手。
“凌少俠,我等兄弟對你是禮敬有加,但此事非同小可。如今凌少俠你是武林公敵,東方家更是欲除之而后快。歐陽家主派我們前來,也是為了保護凌少俠安危。京兆四大家族雖對少俠恨之入骨,但一切有歐陽家主居中調(diào)節(jié),若少俠是清白的,自然還你一個公道?!?p> “清白個屁?!?p> 凌楚瑜心里暗罵,這吸功大法是鐵證如山,廢掉武功已是最輕處罰,到時候自己拿什么來取仇東時的性命。
他瞧著眼前這個五官端正的人,正氣凜然,他說的話自然能讓人信服幾分,正如他的名字一樣,義信。
可如今自己乃武林公敵,群雄對自己是口誅筆伐,若被擒住,面對天下英雄,到時候他們做出什么意外之料的事也是常理之中。
“多謝諸位好意,可我自有主張。我遭人陷害,對方想置我于死地,若我束手,定會被人所害。到時候我一身冤屈找誰述說?”
他瞧著義信錯愕的神情,冷笑道:“若我去了京兆四大家族面前,他們一意孤行要我性命,歐陽家主也不管,你們能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出手相救?”
七人面面相覷,他們只是奉命前來拿凌楚瑜,至于他如此處置,又怎能僭越呢?
凌楚瑜瞧他們無話可說的樣子,冷笑道:“那諸位既不能保證我的安危,那就恕我不能從命。”說罷執(zhí)意要走。
“哪里走!”忽然有人怒喝一聲,他四肢修長,出手快如閃電,倏忽間就殺到跟前。
冷漠的臉上毫無波瀾,簡直是人如其名,冷風(fēng)。
冷風(fēng)雖然表面上事事無心的樣子,但性子卻是七人中僅次于狄橋,他瞧凌楚瑜一意孤行,也懶得跟他廢話,先動手再說。
他也知道凌楚瑜武功不弱,所以一出手便是殺招,右爪凌厲如風(fēng),直取咽喉。
“且慢動手!”
陶青驚呼不及,冷風(fēng)充耳不聞,毫不留情地攻了過去。
凌楚瑜雙目寒光一閃,長劍已不知在什么時候出了鞘,劍尖朝冷風(fēng)手腕處刺去。
冷風(fēng)既然不會手下留情,凌楚瑜也不必給他面子,這一劍刺的毒辣,若對手不變招,那經(jīng)脈定會被削斷,從此右手再也拿不起劍。
冷風(fēng)驚駭不已,他對凌楚瑜的實力已經(jīng)是跟重視了,本以為全力出手他會來不及抵擋。
但沒想到對手出劍又快又怪,只聽見出鞘之聲,劍已經(jīng)朝自己手腕刺去。
冷風(fēng)顯然是沒想到,已是來不及變招,瞪大雙眼瞧著自己的手朝凌楚瑜的劍撞去。心想自己以后就得變成廢人,驚恐不已。
“小心!”
忽然兩人同時驚呼,沒等其余人出手,他們二人已急忙相救。
二人同時揮劍刺去,雖是后出手,但并不比凌楚瑜慢。
他們一人一劍,幾乎同時刺去凌楚瑜雙目,讓他不得不回劍相救。
凌楚瑜神色凜然,卻沒想到他們反應(yīng)如此之快,也是小瞧了他們,急忙回劍,一招“芙蕖盈盈”,將二人長劍圈入劍中。
但那二人似乎心有靈犀,一左一右,同時將劍橫削而出,脫離凌楚瑜的光圈束縛。
凌楚瑜抬眼一瞧,微微吃驚,這二人容貌相差無幾,只是一人留有胡須,一人面潔如玉,竟是一對孿生兄弟。
這二人名為胡一、胡二,除了容貌相似,二人從小就心有靈犀,多年的相處讓他們默契更加天衣無縫,與他們二人對敵,普通和四人交手,這心有感應(yīng)的境界,非后天苦練所能及。
冷風(fēng)撿回一條手臂,心有余悸,怒氣沖沖而瞪著凌楚瑜,眼神像要將他吃了一般。身體頓時如充了氣的皮球,欲爆炸開來。
“冷風(fēng),別沖動!少莊主交代,千萬別傷了他?!边@人瞧著有些木訥,年齡在七人中也是最小的,姓蔡名雍。
“他剛才要廢我右手的時候,為何不見他手下留情?”冷風(fēng)怒喝道:“少莊主要留他,我也好言相勸,但他一意孤行,我也沒辦法。只能出手了?!闭f罷也不管不顧,長劍挽出,刷刷連掃三劍。
別看冷風(fēng)性子暴跳如雷,手里使劍可細致了。
這劍不僅快,而且十分精妙,朝著凌楚瑜三處要穴而來。
凌楚瑜微微變色,長劍斜掛,當(dāng)碰到對手劍時,手腕忽然猛抖,抖出一個劍圈,將冷風(fēng)的長劍圈了進去,而冷風(fēng)其余二劍頓時停滯。
凌楚瑜順勢刺向他胸口。冷風(fēng)哇哇大叫,向左縱出,一劍削向凌楚瑜耳朵。
他手臂修長,揮舞劍時普通一條軟鞭,柔軟非常,能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劍。
凌楚瑜也暗暗吃驚,像他這般能把長劍控制得如手腳一般,也是少見。
凌楚瑜側(cè)身回劍,將劍立在身前,擋住對手這一橫削后,長劍下壓,貼在對手劍背上滑去,削他五指。冷風(fēng)淡淡而視,翻手格擋,輕松化解。
二人斗了十招后,一旁觀戰(zhàn)的狄橋看不下去了,他性子可比冷風(fēng)暴躁,那寬大的手緊緊握住劍柄,滋滋做響,道:“此子武功不弱。若想毫發(fā)無損地生擒,非我們出手不可。不然以冷風(fēng)的劍法,必然是在他身上戳幾個洞才罷休。”
陶青思慮半響,淡淡道:“一起上!”
說罷,胡一胡二兩兄弟率先出手,長劍一左一右遞去,均是刺向凌楚瑜破綻。
凌楚瑜正與冷風(fēng)酣戰(zhàn),忽然耳邊生風(fēng),抬頭一瞧,二人已是殺來。
他此刻正側(cè)身斜刺,兩側(cè)脅下正好是破綻,被胡一、胡二瞧見。他咬緊牙關(guān),放棄追擊冷風(fēng)機會,回劍再出,迅捷無比,“劍里藏花”頃刻間挽出兩朵劍花,將二人長劍擊退。
他劍勢剛盡,狄橋當(dāng)頭一劍劈下,他膂力驚人,這一劍好比刀劈斧斫,威力驚人。
凌楚瑜長劍斜掛,卸掉他大部分力道后,反手就是一劍,狄橋哇哇直叫喚,且戰(zhàn)且退。
凌楚瑜逼退狄橋后,沒有追擊,反身撩劍,長劍回抄,從腋下穿向身后,劍氣寒冷逼人,直刺從后偷襲的蔡雍。
后者見他背后空門大露,本想偷襲,卻沒想到凌楚瑜背似乎長了眼睛似的,被他一招穿劍逼退。
凌楚瑜一人逼退五人,陶青看不下去了,若傳了出去,他們“訣云七劍”的名號豈不是浪得虛名,最重要的是有失歐陽家的威名。
他提劍而上,內(nèi)力貫入,一劍刺去,劍身嗡嗡長鳴,勢頭強勁。
凌楚瑜雖逼退五人,卻傷不到五人分毫,內(nèi)力稍有呆滯,此時陶青攻來,來不及運氣,隨手長劍斜挑,與對手長劍相碰。
一股強勁內(nèi)力透體而來,凌楚瑜這劍沒有絲毫內(nèi)力,哪里會是陶青對手,手臂被震得發(fā)麻,長劍脫手飛出,虎口崩裂,不住顫抖。
七人同時持劍逼近,劍尖直指這個強得不可思議的少年。
凌楚瑜劍不在手,而且短時間內(nèi)握不住劍,可謂大勢已去。但他神色全然不懼,甚至有些譏諷的味道,仿佛在說,“你們七人聯(lián)手才勝我,勝之不武?!?p> 七人也心有愧色,但若不這樣,便無法毫發(fā)無損地擒住凌楚瑜。
“凌少俠,我們以多欺少,迫不得已。希望你乖乖跟我們走?!碧涨嗫嗫谄判膭竦馈?p> “若我不走呢?”凌楚瑜仍不服輸。
“那我們只有得罪了!”
話音剛落,忽然一聲長嘯,響徹天空。
隨后又有一聲長嘯,較之前的,更加急促。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天空中多出一只飛鷹,兩鷹相斗,忽高忽低,忽進忽退,短兵相接,尖鳴頻頻,可見相斗激烈。
“這是誰的鷹?”陶青不解,這江湖上還有誰的鷹能與西城豢養(yǎng)的飛鷹相抗衡。
“哼,以七敵一,好不要臉!”
一聲女子嬌喝,透著不屑。七人均是一驚,紛紛隨著聲音望去,只見一英姿颯爽的女子踏馬而來,她生得極美,又極有男子瀟灑氣質(zhì),真乃膩如玉指涂朱粉,光似金刀剪紫霞。
世間除了火鳳凰還能有誰有如此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