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到金蟬寺,他從西域歸來,到了烜城,便聽到:皇上駕崩。啟王西征未歸,生死未知,一國不可無主,君彥繼位。
他滿臉的血跡,渾身的塵土,身下的白色戰(zhàn)馬也被染成紅色。城門處,高公公早已等候多時。
他脫下甲胄,下了馬,他笑,笑的瘋狂。他只問了一句:“太妃呢?”
那公公低下頭,“回王爺,太妃隨先皇去了?!蹦腥溯p笑,“君彥長大了?!?p> “王爺不可直呼皇上名諱,這可是殺頭的罪!”高公公瞥著他
“公公,說的是?!睗M是血污的臉和猩紅的眼看的高公公心中一震。本還想著,看看今上皇叔,跪下接旨,可現(xiàn)在也不敢造次。
高公公用尖細的聲音提醒到,“王爺,天下再不可能是您的,好自為之?!?p> 說完,轉過身,“小六子,回宮,伺候皇上?!?p> “是?!?p> 下雨了,雨很大,打在身上很疼。天陰沉沉的。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的血水。他回頭看他的將士們。他們的眼神很堅定。他忽的笑了起來,那抹黃在他的手中很扎眼。他緊緊攥著……發(fā)絲貼在他的臉上,他轉過身,一步一步,站在了城門口。
城墻上掛著“烜城”他盯住,不愿把目光移開……
佇立了很久的男人,將圣旨交于言甲,“言甲,進城,回府,對外稱,今上皇叔病重。”
閆甲握了握拳,接下圣旨,“遵命!將軍?!?p> “不必在叫我將軍,我不在是了?!彼男Α?p> “遵命!”言甲低下頭,卻咬了咬牙。
坐在馬車上,他握著一杯茶,輕抿了一口。轉眼間,茶杯碎于他的手心,他抬起手,盯著那片紅。有些倦了,閉上眼,再睜開,已恢復了清明。
“言甲,金蟬寺!”
寺中的梨花開的正好,君鈺啟坐在涼亭中,把玩著枝頭的花苞。一位僧人來到亭中,“王爺,可還好?貧僧已在寺中等候多時?!蹦巧擞幸浑p烔烔有神的眼睛。
他轉過頭,歪著頭,無辜道,“高僧您說阿啟該怎么做才好呢?”
僧人回答道:“必得一女子,此女子乃是今上之劫。”
他皺了皺眉,“說來聽聽?!?p> “天機不可泄露,貧僧只能告訴您這么多,至于如何找到。王爺只能憑緣了?!?p> “那女孩可有什么特征?”
“她的眼睛和楚小姐很像。十五歲那年必遇今上!”
他聽了身軀一震!
那僧人低下頭看一顆顆圓滑的佛珠……
君鈺啟,站起身,抖了抖袍子,撫了撫肩頭的梨花瓣。
“多謝?!彼巯履且恢婊ǎ旁诒羌廨p輕嗅了嗅。
他轉身離去。
那僧人,道了聲,阿彌陀佛,看著那逐漸消失的背影。
“王爺,切記,不可……愛上她?!?p> 只是那如神一般的男子,只聽到了,切記,不可。
那僧人嘆了一聲……
君鈺啟,上了馬車,長指撩開簾子,那雙眼讓人看的心中一顫,“言甲,殺之!”
“是!”
啟王府。男人下了馬車,上了階進了王府。
他已很久未歸,后園的梨花開的很盛,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梨花。他喜靜,府中沒什么人,照料園中梨花。他以為今年梨花不會開,因為他不在,花便不會開……
可還是開了?!八遣皇莵磉^?”
他松開了那枝梨花,任憑它跌碎在地上。他閉上眼嗅了嗅花香。再睜開眼,一滴淚驀然滑落。
“小幽?!蹦悄腥擞行┻煅省5拖骂^,伴著那梨花,淚一滴一滴掉落……
他去了翼樓,張望那皇宮,仿佛在透過它看著什么。
“王爺!”是閆甲。
他微微側頭,“何事?”
“那僧人坐化了?!?p> 他聽完,怔了怔,接著便輕笑??戳丝刺欤Φ煤苊髅?“我倒是愚昧了。”
他轉身下了翼樓,又去了后園,坐于一棵梨樹下,拿了一壺酒,狂飲,可他無論怎樣飲,都很清明。
他對站在身后的言甲,道了聲“過幾日,把府中所有梨樹砍掉,一棵不剩?!?p> “是?!?p> 他接著往嘴中灌酒,他星空似的眼一點一點發(fā)紅,他盯著不遠處一片潭水發(fā)呆。你走了,我還有什么可喜呢?
小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