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秘境內(nèi)過于害怕的南桑,待回到原先的山洞之時,才發(fā)覺自己的腳受了傷。不久前從墻頭摔下的傷還未徹底養(yǎng)好,現(xiàn)在又摔下了陷阱,實在是流年不利?。?p> 很快,江鏡便發(fā)現(xiàn)了南桑一臉痛苦的模樣,便關(guān)切的問道:“南桑姑娘,你可是傷到哪了?”
“我的左腳怕是又摔著了,有些刺痛感?!蹦仙nH有些無奈的說道。
“南桑姑娘,得罪了!”江鏡說話的同時,便蹲下身子,欲將南桑的鞋襪脫掉,查看她左腳的傷勢。
“男女授受不親,江公子還是與南桑保持些距離為好?!笨粗詠硎斓慕R,南桑害怕內(nèi)心最后一點的堅定都會破碎了,便將左腳往旁邊靠了靠。
“南桑姑娘之前所說的會給在下一個交代,莫不是哄騙在下的?”江鏡的表情變得很受傷,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江公子何出此言?”南桑早就將之前胡亂允諾的話忘在腦后了,一時之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南桑姑娘果然是那負(fù)心之人。明明主動親吻的人是你,主動牽手的人也是你,說會給在下一個交代的亦是你。現(xiàn)在,卻告訴在下男女授受不親?!苯R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委屈,配合著受傷的表情,倒真有些被拋棄的良家少女之感。
南桑拿手撫住眼睛,一副舍身取義的樣子,說道:“江公子,還是先幫人家看看腳吧!現(xiàn)在似乎變得更疼了呢~”語調(diào)起伏間,撒嬌的功力不比風(fēng)香樓的何念之差到哪去。
江鏡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肩膀,便裝作淡定的繼續(xù)剛才未完成的事。待脫下鞋襪之時,才發(fā)現(xiàn)南桑的左腳已經(jīng)是一大片的淤青了。
“難怪覺得刺痛異常,原來摔的這么嚴(yán)重,剛剛在陷阱里倒是未曾發(fā)覺?!蹦仙5谋砬椴]有多大的驚奇,大概是對于這種磕著碰著的傷早就習(xí)以為常了。其實內(nèi)心卻在想著,關(guān)于對江鏡莫須有的交待該如何解決。
江鏡查看了一下她腳上的傷口,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眼里的心疼之情溢于言表。江鏡突然將南桑從石凳上以公主抱的姿勢抱了起來,“你做什么?”南桑的話音剛落,手便非常自覺的摟住了江鏡的脖子。
將南桑輕輕地放到了石床上之后,江鏡聲音里的笑意也隨之而來?!鞍⑸_^于活潑了,擔(dān)心你再傷著腳,便將你抱到石床上歇著了?!?p> 南桑一臉通紅的將臉轉(zhuǎn)向了另一邊,不再繼續(xù)與他搭話。而江鏡也只是溫和的笑笑,在山洞的貨架上找起了東西。而南桑以為江鏡會向之前一樣繼續(xù)逗趣自己,便一直面對著山洞墻面。然而等了許久,也不見江鏡的調(diào)侃聲,反倒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響。
當(dāng)她轉(zhuǎn)過臉來看時,江鏡正手上拿著一個凈白的精巧瓷瓶走了過來。就好像偷看別人而被當(dāng)事人現(xiàn)場抓包了一樣,南桑只想躲進(jìn)被窩里,不想再繼續(xù)面對著江鏡。
看著這一切的江鏡,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的模樣。輕輕地握住她受傷的左腳,將瓷瓶里的藥膏涂抹在傷處。南桑只感覺到一陣清涼的觸感在傷處漸漸擴(kuò)散,便好奇的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幫她涂藥的江鏡。
“這是山洞內(nèi)的傷藥嘛?這個山洞多年未有人居住過,這藥應(yīng)該不會失了藥效吧!”南桑擔(dān)憂的問道。
“這點在下倒是忘記核查了!”江鏡說完,便將瓶口湊在鼻尖聞了聞,然后南桑便看到了他一臉糾結(jié)的模樣。
“這藥不會真的失效了吧?我的腳不會從此就瘸了吧?也不知道北榆哥哥會不會嫌棄瘸腿的新娘子?!比松蝗缫馐司?,但南桑覺得自己的不如意卻是十成十,百成百,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阿桑,你真的就那么喜歡你的北榆哥哥嗎?”江鏡似乎絲毫也不在意藥膏有沒有失效,反而問起了另一個話題。之后又自問自答道:“也對,你稱呼顧兄是北榆哥哥,稱呼我卻是江公子,親疏之別早就顯現(xiàn)出來了。只是江鏡自以為是,以為只要真心實意對一個人好,愛護(hù)她,守護(hù)她,為她出生入死,便能獲得她的一眼青睞?,F(xiàn)在看來,一直是江鏡想多了。阿桑,你放心,這藥膏沒有失去藥性,你也不會瘸的。”
“我……”南桑還未說完,江鏡便繼續(xù)說道:“如若一個人真的傾心于你,定不會在意你是瘸腿還是啞巴。真心待你的人,會懂你的欲言又止,也會明白你的小心翼翼,知你下意識的小習(xí)慣,而不是裝傻充愣,百般嫌棄。阿桑,如果你的北榆哥哥對你沒有那么好,你能否轉(zhuǎn)過身看看我?一眼也好。”
江鏡的一番深情表白,讓南桑不知該如何作答。如果說南桑的內(nèi)心沒有一絲一毫的悸動,怕都是假話。正是因為她早已心猿意馬,才會不停的給自己明示暗示,才會反復(fù)的念叨顧北榆。
像南桑這種看似活潑實則內(nèi)斂的姑娘,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不會整日掛在口中,而是放在心里小心珍藏,細(xì)細(xì)保管。如稀世珍寶一般,放在內(nèi)心最柔軟的角落,不讓它蒙塵,也不讓它被世人所見。
很多的時候,她都是對這個世間的事以嬉笑怒罵的姿態(tài)來表現(xiàn)。將自己內(nèi)心的東XZ在最深處,說著華麗的言辭來掩藏??诓粚π模f的大概是她這類姑娘。
“江公子,南桑不值得你這樣的。你是名動京都的寒煙公子,而我只是凌川國萬千世家大族里最不起眼的一個世家小姐。你想要什么樣的姑娘,只需在松雅亭大喊一聲,追隨的姑娘可以從京都城門排到南安街,一個南桑,算的了什么呢?”這大概是南桑人生中第二次說真心話了。
“阿桑,你累了,先歇著。外面正是露水最盛的時刻,我去替你尋找露魄草,很快便回來了!”江鏡似乎不愿再面對她,涂完藥膏,輕手輕腳的幫她蓋好斗篷,便借口尋找露魄草離開了山洞。
而心亂如麻的南桑,只是點點頭,道一聲:“注意安全,早些回來?!北阊鹧b閉眼休息。
伴隨著腳上的刺痛感,南桑漸漸進(jìn)入了睡眠狀態(tài)。當(dāng)她再次醒來時,山洞的溫度漸漸變得冰冷。江鏡離開之前燒著的火堆也變成了一灘灰燼,蠟燭也早已燒盡熄滅了。整個山洞陷入一片昏暗之中,沒由來的恐懼在這片黑暗里像劇毒藤蔓一樣蔓延開來。
無聲的恐懼漸漸侵蝕著南桑的情緒,也不知距離江鏡離開有多久了。會不會拒絕江鏡的表白,他便拋下了自己?;蛘咚鋈ふ衣镀遣輹r,發(fā)生了什么意外?無論哪種可能都讓南桑難以接受。
若知當(dāng)初,就不該刺激江鏡的。自己被困在山洞不說,萬一連累了江鏡年紀(jì)輕輕便喪命于此,京都里的王孫貴族世家小姐們定能把自己剝層皮下來。南桑越想越擔(dān)心,但腳上的刺痛感并沒有因為睡過一覺后而減少幾分。于是,她暗暗告訴自己:再等一段時間,等自己數(shù)到了200時,便出去看看。
一百九十一,一百九十二……一百九十九,兩百。江鏡卻還是沒有回來,南桑咬咬牙,便起身披著斗篷一瘸一拐的出了山洞。盡管山洞里由于沒有火堆變得寒冷了,但與山洞外一比簡直是天宮了。
山洞外,天已經(jīng)徹底亮了。但是看不到太陽的方位,也就無法分辨此刻的時辰。當(dāng)然,就算看到了太陽的方位,南桑也未必能識得此刻的時辰。更要命的是,明明說溫炎嶺白天溫暖如春,夜里才冰寒異常的,此刻已是白天,為何也下起了雪?
那么多話本子里描述了雪花的純白和美麗,但是下雪的時候那么冷,哪有那么多詩情畫意?。磕仙Q定等到返回望都之時,定要將贊美雪景的話本子都扔了。
咬咬牙,南桑只好拄著一根不知哪里撿來的木棍,一瘸一拐的在雪地里行走。只愿江鏡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否則自己會愧疚一輩子的。南桑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天色漸漸昏暗下來時,她非常慶幸自己帶了火折子出門。然后便點著火折子一路走,一路呼喚江鏡的名字。
忽然遠(yuǎn)處似乎有野狼的嚎叫聲,南桑肩膀猛地一抖,江鏡不會被野狼咬了吧?也不知南桑哪來的勇氣,竟尋著野狼嚎叫的方向而去。當(dāng)南桑到達(dá)了現(xiàn)場時,發(fā)現(xiàn)一只野狼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一個躺在地上的青衫男子。由于南桑站在野狼的后面,野狼正專注的盯著躺在地上的男子,也就沒有發(fā)現(xiàn)后面站著一個小姑娘。
南桑人生中十四年來最勇猛的時刻有三次,一次是顧北榆生病時,一腳踹開了房門;還有一次是得知顧北榆中毒之時,義無反顧的到溫炎嶺來尋露魄草;最后一次便是此刻,一個傷了腳的小姑娘試圖去戰(zhàn)勝一只野狼,盡管那只野狼可能有些瘦弱。
危急之下,人的智商會直線上升,南桑便應(yīng)了這句話。只見她輕手輕腳的取下身上的斗篷,先用木棍撐起斗篷,然后拿火折子點燃斗篷,最后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將燃燒的斗篷往野狼身上一鋪。
也許是上天憐憫,野狼回頭發(fā)現(xiàn)南桑時,正好迎頭頂上了燃燒的斗篷。然后整只狼身便困在了厚實并且在燃燒中的斗篷里,一直打轉(zhuǎn)。大概這是一只智商堪憂的野狼吧,否則一個瘸著的腿的小姑娘怎么能將它困住??匆娨袄沁€在掙扎,南桑立刻拿著木棍一頓暴揍。而此時,躺在地上的青衫男子漸漸醒來,當(dāng)他抬起頭時,便看到一個小姑娘在打一團(tuán)衣服。
“姑娘,你這是做什么?”青衫男子問道。
似乎聽到說話聲,南桑便轉(zhuǎn)過頭來,“江鏡,真的是你啊!還好你沒事,這只野狼盯了你很久了。”
江鏡聽到這話,便撐著地面慢慢起身,隨手撿起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走到野狼跟前。然后一個用力將木棍敲在了野狼的頭上,剛剛還在掙扎的野狼,瞬間便倒地了。
而用力過猛的江鏡也因為氣力不支,半跪在地上。“此地不宜久留,江鏡我們先回山洞內(nèi)吧!”南??戳丝此闹埽f道。江鏡點點頭,便試圖起身,只是腿上似乎有傷,顫顫巍巍的站著。
“阿桑,我給你找到露魄草了!你看?!苯R開心的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打開后,一棵草葉細(xì)長的植株便呈現(xiàn)在眼前。
南桑莫名的有些心酸,心里的某些堅持突然間就不受控制的傾塌。天人交戰(zhàn)的功夫,南桑猛地抱住了江鏡,抽泣的聲音從江鏡的懷中漸漸傳來。抽泣的小姑娘,嘴里還在嘟囔著:“江鏡,你沒事就好!”
南桑一直以來對于愛情的向往是:在漫天星光下或者萬千花海中,有那么一個人,將世間所有的美好的詞句說給自己聽。為她生,為她死,為她轉(zhuǎn)輾難眠,為她精心準(zhǔn)備一切。那個人溫潤如玉,舉世無雙,懂自己悲喜,護(hù)自己周全。
此時,既沒有花前月下,也沒有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那個滿身狼狽,還瘸了右腿的青衫男子,傻笑著對她說:“阿桑,我給你找到露魄草了!”南桑突然間便敗給了這樣的江鏡。
江鏡的情緒似乎有些壓抑,聲音也有些顫抖,“阿桑,這是你第二次抱我了,你這次可要對我負(fù)責(zé)?”
懷里的人點了點頭,聲音里都是哭腔:“好,對你負(fù)責(zé)。江鏡,我們先回去再說?!?p> 于是,一個傷了左腳的姑娘扶著一個傷了右腿的公子相互撐著對方,一瘸一拐的走遠(yuǎn)了。雪地里留下了兩人深深淺淺的腳印,那披著燃燒斗篷的野狼也漸漸散發(fā)出烤肉的香味,不過聞著味道似乎還沒有熟透。
“我記得似乎就是往這個方向走的啊,怎么一直找不到山洞呢?”南桑焦急的說道。
而江鏡只是溫柔的笑笑,似乎忘記了剛剛是南桑堅持要領(lǐng)路的事?!皼]事,咱們往那個方向試試。”說著,指了指另一條路。
過了許久,兩人終于攙扶著對方回到了之前的山洞。南桑終于開始變得有那么一絲絲賢惠,主動要求架起火堆。只是笨手笨腳的搗騰了半天,火堆一直沒有架成功。
江鏡便一瘸一拐的走到南桑那坐在一起,陪著她架火堆。也是怪事,經(jīng)過江鏡的手架過的火堆,很快便照亮了整個山洞。然后江鏡便起身從石桌上拿起之前的藥膏,熟練的將南桑的鞋襪脫下,動作小心的給她上藥。
這一次,南桑倒沒有說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事了。很自然的將腳搭在了江鏡未受傷的左腿上,看到這樣的南桑,江鏡笑的很開懷。只是看到南桑腳上的淤青比之前更嚴(yán)重時,眼里的心疼似乎都要溢出來了。
“阿桑,下次不要為我冒險了。遇到任何狀況,你躲在我身后就好。”江鏡鄭重其事的說道。
“還說呢,今天若不是本姑娘及時趕到,京都的世家小姐們怕是要哭個一兩年了?!蹦仙0翄傻膶㈩^偏向了一邊。
“京都的世家小姐待我如何,江鏡并不在意。江鏡在意的,只有阿桑一人?!闭f完,便含情脈脈的望著南桑。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凌川國最不懂風(fēng)情的姑娘,南桑可以算得上一個。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南桑繼續(xù)說道:“江公子此番表白,既不占天時,也不占地利,非南桑心中所愿也?!?p> “唔……阿桑想要什么樣的表白?”江鏡認(rèn)真的問道。
“不告訴你。”南桑搖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澳愕挠彝葌娜绾瘟耍靠熳屛铱纯??!闭f話的同時,便準(zhǔn)備用手去幫江鏡脫鞋襪。
江鏡悄悄地將腳往后挪了挪,耳朵微微泛紅。“這個還是我自己來吧,你先歇著?!?p> 南桑也只是意思意思,聽到他的話,便順理成章的收回了手??吹浇R的小腿處有擦傷的痕跡,破了一大塊皮,血跡淋淋的。南桑別過頭,不忍心再看。但覺得這種畫風(fēng)好像與話本子里描述的有些差異,便轉(zhuǎn)過頭,一臉關(guān)心的問道:“要不我去給你找找藥,這個藥膏怕是不太適合你現(xiàn)在的傷口。”
“也好!柜子上面有一個深紅色的瓶子,阿桑你幫忙找找看。”江鏡依舊是眉眼溫柔的模樣,即使他還不知道自己在南桑的眼中,他的模樣甚是狼狽,臉上也蹭了不少泥土。
南桑點點頭,便起身一瘸一拐的往柜子的方向走去。翻找了半天,卻沒有看到江鏡說的深紅色瓶子。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問他時,便看到坐在火堆旁邊的江鏡一臉溫柔的看著笨手笨腳的自己。眼神里的溫柔,快要溺死個人,臉皮那么厚的南桑也快要招架不住了,便轉(zhuǎn)回身子繼續(xù)找。
美色誤人啊,南桑心里半是感嘆,半是害羞。不過,卻很歡喜。“江鏡,我好像沒看見你說的深紅色瓶子?!蹦仙i_口說道。
轉(zhuǎn)身的瞬間,卻撞進(jìn)了江鏡的懷里。
住橋洞的貓
哈哈,一天5000,我還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