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湖秘辛
相傳,凌川望都的顧家有一張世代相傳的古琴,名曰寒桑。當琴聲響動時,可使天地變色、陰陽轉換。且此琴頗具靈性,一次只認一位主人,直至這位主人身故。待閉琴數(shù)年后,寒桑琴才會再次開啟琴音,認下一位主人。至于閉琴多久,認主需要哪些條件,傳聞并未描述詳盡。
盡管傳聞的考據(jù)有限,但依然有許多的江湖異士前赴后繼,然無后續(xù)。
鎮(zhèn)守寒桑琴的顧家家主如今傳到了第二十一代家主顧庭遠這里。顧家的先祖大多情癡,一生只娶一房夫人。不知是何緣故,子息向來單薄,已經(jīng)連續(xù)五代子孫均是單傳,不想傳到顧庭遠這里,竟只有一位獨女,名喚南桑。
古來不是沒有女子當家的先例,只是女子當家的苦辛更甚于男子。想必顧庭遠也是這么考慮的,故而認有一義子,取名北榆。說是義子,實則是為自家女兒招的童養(yǎng)夫。想在自己百年之后,還能有人護著南桑一世安好。
說起南桑,卻也可憐。雖貴為顧家千金,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但自幼喪母,縱然擁有再多也無法彌補缺失的那份溫情。所幸,父親情癡,并未續(xù)弦,也就沒有機會發(fā)生那種被后母欺凌的事了。
南桑有一義兄,即顧庭遠的義子顧北榆。兩兄妹自幼感情頗深,見證過彼此的尿床事跡,也一起挨過爬樹掏鳥蛋的胖揍。鑒于南桑是一柔弱女子,故而胖揍一般都體現(xiàn)在了北榆身上,當然,最大原因大概是:一個是親生的,一個是抱養(yǎng)的。
原本,故事講到這該是一派祥和的景象,但世間情之一事,半點不由人,也最是誤人。
二、往事
說書人每每講到十四年前的江家,都忍不住一陣唏噓。
十四年前,凌川望都的江家與如今的顧家一樣,風光無限。江顧兩家歷來交好,子孫后代一直有著義結金蘭的習慣。江家善煉劍,做的是劍鋪生意,顧家善制琴,做的是古籍樂器的買賣。兩家的關系一度好到店鋪都要比鄰而立,當時的望都街巷,能看見江家劍鋪地方,必然能見到顧家琴行。以至于后來生意發(fā)展到了京都天子腳下,兩家依舊比鄰而立。
命運時針走到了十四年前的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江家舉家上下三十口人都葬身在那場火海里。當被人發(fā)現(xiàn)時,火勢已兇猛到不得靠近半分。
那時的江家家宅安置在望都河畔的近郊處,房子周圍種滿了藍霧樹,形成了天然的院墻屏障。也許正是這天然屏障,導致江家遭遇火災時,隔絕了鄉(xiāng)鄰的視線,以至于錯過了最佳的救火時機。
傳聞里說江家夫人從南方遠嫁望都,思鄉(xiāng)心切。為撫慰江家夫人的思鄉(xiāng)心緒,江家老爺不惜耗費巨資托人從南方運來藍霧樹樹苗,安置在家宅附近,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南方生長的藍霧樹在偏北的望都也能長得枝繁葉茂。每到花季,江家夫人便會命人在藍霧樹上掛著燈籠。夜幕降臨時,燈光映襯著藍霧樹挺拔的樹干,就像江家夫婦相依相偎一般。此事在當時的望都一度傳為佳話。
但一場大火,讓一切夢幻與美好盡數(shù)消失殆盡。
傳聞里的另一位顧家,家主正是如今的顧庭遠。當年江家遭遇火災滅門時,顧庭遠正帶著顧夫人在近仙山處求醫(yī)。待他歸來時,昔日好友已魂歸天地。據(jù)當時在場的人描述,顧家老爺雙目無神,久坐于江家廢墟處,神情恍惚,時而悲嘆,時而淚流,好不悲戚。直至顧家夫人拖著病體親自去扶回,顧家老爺才緩緩回到顧家大宅。
至此,江家的往事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