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菜窖奇遇
他從一堆書畫卷軸中扒拉出一個打開看了看,隨手遞給我:“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態(tài)度好似從他家菜窖里隨便拿棵白菜給我,一點(diǎn)都沒覺得心疼。
我把畫軸展開,梁懿的的字一眼就能認(rèn)得出。這副山水與我在譽(yù)王府看到的摹本不是一副,如果那一副畫風(fēng)清冷,這一副就可以說是相當(dāng)熱烈。滿目金黃,似是山間秋景,落日余暉把山巒暈染成一色,遠(yuǎn)處炊煙裊裊,有小河流水蜿蜒而出。
“要說這畫唯一稀罕的地方,我看倒是色料不常見?!绷h飄將夜明珠湊近了些,光下的那層金黃鍍了一層月光的銀輝,那銀色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緩緩流動,整幅畫瞬間有了3D立體的效果。
我不由得驚嘆畫家的高超技藝。
“東西給你了,你答應(yīng)我的是不是也得兌現(xiàn)?”柳飄飄生怕我反悔似的,瞇著眼盯著我,那眼睛更似狡猾狐貍。
“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盛京。”我的眼睛忙不迭在他家那堆寶貝里逡巡。
不是我貪財(cái),是好奇這家子人對寶貝忒不愛惜,瓶瓶罐罐字畫書本都是蘿卜白菜似的隨意一丟,和外間碼放整齊的泡菜缸成鮮明對比。不少珠寶首飾的盒子都是敞開著,滿室幻彩流光,瑪瑙翡翠、琺瑯瓷器皆價(jià)值連城,。
“喜歡就隨便挑,反正他們也沒數(shù)?!绷h飄很大方的擺擺手,隱隱瞧得出他平時一貫揮金如土的風(fēng)姿。
我從一堆金銀器中發(fā)現(xiàn)了一把匕首,柄部雕刻盤繞的花枝,并不扎眼,其刃森薄鋒利,行家一看就知道是上等寒鐵制成,可削鐵如泥。
我掂在手里道:“就這個吧,我看著還挺順手。”
“嘖嘖”,柳飄飄恨鐵不成鋼的道,“人家姑娘喜歡的都是釵鬟珠寶,你挑的這是什么玩意?”
我一挑眉:“怎么,你有意見?”
那家伙立刻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嬉皮笑臉道:“不敢,英雄好眼光?!?p> 我沒顧得上同他說話,看見寶石堆里露出的一角,扒拉出來一看,是一本皺皺巴巴滿是泡菜霉味的書,封面上的字淡的快要辨不出——《千面寶鑒》。
柳飄飄歪頭湊過來一看,樂了:“老頭原來真有壓箱底的寶貝,這可是百年前‘千面郎君’留下的心血著作,”他激動的手都在抖,隨手翻了翻,“千面郎君以易容術(shù)最為精通,還擅長用毒?!?p> 那書頁薄的彷佛稍微用力就能破碎,柳飄飄手上也是小心翼翼,眼角睨著我道:“先說好,這玩意得歸我?!?p> 我聳聳肩:“都是你柳家的東西,與我何干?”
柳飄飄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絹帕,小心包好塞進(jìn)懷里,隨后兩眼炯炯有神看著我:“頂替我的大哥,本公子對他很有好感,不知能否拜其為師?”
我雙手環(huán)抱,似笑非笑:“你該去求他,問我有何用?!?p> 柳小爺一臉坦蕩:“你開口,他肯定答應(yīng)?!?p> 本就懷疑他的身份,眼下稍微放了點(diǎn)餌料就有咬鉤的跡象,我決定下點(diǎn)猛料:“等這件事了了,我問問他的意思。”
聽我這么一說,柳飄飄笑逐顏開,從一堆寶貝里又扒拉出一沓銀票揣袖子里,緊跟上我:“咱們?nèi)蘸笥玫纳?。?p> 我在心里默默替他老爹和祖宗抱不平,準(zhǔn)備原路返回,就聽柳飄飄哎喲一聲,不知踩中了什么機(jī)關(guān),墻兩邊瞬間連番發(fā)射出數(shù)支精鋼小箭。
得虧我反應(yīng)敏捷,一把摟住他,就地一滾,騰出空來就罵道:“你個掃把星,你家藏寶庫里裝機(jī)關(guān)還敢?guī)疫@么大搖大擺進(jìn)來,你要是存心的,老子現(xiàn)在就把你拍成柿餅子?!?p> 掃把星摟著我的腰,抖得像風(fēng)中凌亂的殘花:“我要是故意害你,也不會傻到連自己也坑,這地方我以前經(jīng)常來拿些零花錢,從沒遇到過機(jī)關(guān)暗器,要說是掃把星,肯定不是我。”
我拖著他左躲右閃,兩指夾住一枚迎面而來的短箭:“你們柳家真夠奇葩的,建了這么一個猜破腦袋也猜不出是藏寶庫的地方,你瞧這箭頭上都是萃了毒的,我看你爹不是防賊,分明是防你這個敗家子,扎成刺猬也比跑出去當(dāng)?shù)満?qiáng)?!?p> “這菜窖是我爺爺?shù)臓敔數(shù)氖止P,我爹我哥他們都不知道。老太爺教會我如何開啟暗門,從沒告訴我這里面還有機(jī)關(guān)?!?p> 緊急關(guān)頭柳少爺還不忘頂嘴,我用匕首擋開一支從他臉頰險(xiǎn)險(xiǎn)擦過的短箭,一把拉住他靠在墻上,正想抬手給他幾個爆栗,身后忽地一空,我倆重心不穩(wěn),一仰就栽了下去。
摔暈前我腦袋里最后一個想法:柳飄飄,你好樣的。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柳飄飄死沉沉的腦袋正壓在我胸口。我推開他,狠狠呼吸了兩口,發(fā)現(xiàn)夜明珠居然沒被摔碎,就滾落在我腳邊。
我感覺身體有些使不上力氣,料想應(yīng)該是此處空氣稀薄,人有些缺氧反應(yīng)了。趕緊拍了拍柳飄飄的臉:“醒醒,咱們得趕緊出去?!?p> 半天沒反應(yīng),我心道“你可別怪我”,左右開弓就是一頓耳刮子。片刻,柳飄飄迷迷瞪瞪揉著臉坐起來:“我們這是在哪兒,嘶,我的臉怎么這么疼?”
我一邊環(huán)顧四周,一邊檢查自己身上有無摔傷:“少說話,這里面氧氣不足,留點(diǎn)體力一會得想辦法出去?!?p> 我們是在一個見不到兩端的通道里,能看出來通道人工開鑿的痕跡,頭頂上方有個井口大小的窟窿,也是望不見上方的距離。我用夜明珠湊道洞壁上照了照,墻上不知道用什么東西處理過,伸手觸摸光滑沁涼,且沒發(fā)現(xiàn)任何指引標(biāo)記。
柳飄飄呼吸急促,人看著有些虛弱:“別看我,這鬼地方我也第一次來?!?p> 我正思索著該往哪個方向走,柳飄飄想要站起來卻沒站穩(wěn),干脆一屁股坐地上道:“我頭暈眼花,渾身沒力氣,你一個人出去吧,帶著我是個拖累。”
我皺了皺眉,遲疑了一瞬,還是上前一把抓起他,低聲罵道:“廢什么話?!弊彀蜏惿纤?,用舌尖頂開了他的唇縫,一口氣就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