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帝溟天放下手中的奏章,幾步向前將他扶起來:“你該是喜歡叫我一聲殿下?!?p> “殿下?”洛言直接跪著連連后退避開帝溟天的攙扶,然后自己蹭的站起來。
此時他的臉上已經全然沒有昔日的嬉笑與對帝溟天的信任,帝溟天撤離王城,他看著派出迎敵的將軍一個個戰(zhàn)死沙場,看著多少代人加高加固的城墻被攻破,從那時開始他的心里就完全沒有了所謂的陽光與天真。臉上也是飽經滄桑的痕跡,他死死盯著帝溟天:“為什么不回去守住傲天?”
“傲天已經守不住了!”
“啪!”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響起,門外守著的侍衛(wèi)立刻涌進來紛紛拿刀對著洛言。
洛言卻是看也不看這些人,他只盯著帝溟天一個人,灰滅的眼睛里全都是質問,他咬牙切齒:“你是傲天的戰(zhàn)神,你是傲天當初的晉王殿下,是所有百姓依仗的戰(zhàn)神。更是傲天的國主。只要你在大家的心就都是定的,你就可以抗擊三國的聯(lián)軍哪怕輸了呢?哪怕所有人都戰(zhàn)死沙場,也好過一座座城池給人送出去的強!”
帝溟天揮退了將他們兩個人團團圍住的侍衛(wèi),他的眼睛避開洛言的目光:“我……”
當初這個命令做出來的時候,他也是充滿了猶豫。他清楚地知道這個決定下出來傲天將會化為一片煉獄,但是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為傲天遲早是要亡國的,他能夠趁著獨孤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把握魔族的朝局?;蛘呤强梢越o獨孤朔致命一擊。
可是他不敢直面這個人,他知道洛言曾經加入他的麾下是帶著多么高的期待,他知道洛言希望傲天可以終于有一天進入政通人和的佳境,可是終歸成為九華大陸的唯一。只是,從他做這個決定的時候,這個希望就終究會破滅。
“當初,在王宮城墻發(fā)現的尸體是不是你做的?”洛言繼續(xù)問道。
“是?!彪m然當初并非他所愿,但是那些人畢竟是因他而死。
洛言不住的點頭:“原來所謂的帝氏正統(tǒng)血脈就是一群嗜血殺人的瘋子,喝了無關之人的血,殺了自己的父王,又以卑劣的手段葬送了那么多忠心為國之人,原來這就是帝氏正統(tǒng)血脈!”
他蒼涼一笑,抽出隨身帶著的刀一步步走出大殿?!拔医K于知道納蘭邪羽為何會選擇齊云的太子,而不是你。你根本就不配!”
“放肆!”門前的侍衛(wèi)冷聲大喝,抽刀就要架在洛言的脖子上。
洛言手中的刀一旋直接反手打落他的刀,將自己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有一天也會舍棄你們,你信不信!”
這個侍衛(wèi)因為脖子上的刀而慌了神,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洛言卻沒有真正對他下手,手中的刀只是劃破了他一絲皮肉,直接一步步地踏出宮去。
帝溟天一時之間五味雜陳,那個陽光開朗的洛言最終還是回不去了。
“不必攔了,讓他直接出宮門。吩咐各地官員遇到他也不必橫加阻攔,他要回到哪里就回到哪里吧!”
“可是這個人當初是咱們魔族的弟兄損失了不少人從九華戰(zhàn)場上救回來了,也用了宮中無數的珍貴好藥才救回來的。”
“他的心始終不在魔族,此刻也不會落在我身上了。強留又有何用?”
葉晨剛剛和洛言中了個正著,被他從里到外的諷刺了一番,一進門就聽見這話來忍不住諷刺道:“那納蘭邪羽不也是心不在你身上的嗎?也不見得君上會放手?。俊?p> 帝溟天目光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已經不復以往蒼白,道:“看來你這傷是被宮中的珍貴之藥養(yǎng)的差不多了,一上來就挖苦本君?!?p> 這么多天他也看到了葉晨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不像上一世一樣忠心不二了,那一句‘君上’已經徹徹底底的表明了一切。
葉晨還是沖著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君上會再次舍棄魔族嗎?”
帝溟天因為他這一句話愣了神,殿外的侍衛(wèi)和旁邊的侍墨之官也因為這句話豎起耳朵來。
葉晨的神情不變看著帝溟天道:“君上會再次舍棄魔族嗎?”
他用的是再次,而不是會,因為眼前的這個君王之前就舍棄了一次魔族自愿再世為人。
葉晨承認當帝溟天決定舍棄傲天的時候他的心中沒有任何波瀾,甚至還認同帝溟天的決定??墒侨缃窨粗逖赃@副模樣,他的心中不止一遍一遍地問眼前這個主君會舍棄魔族嗎?
是不是有一天他會將魔族拱手讓給納蘭邪羽?
“不會?!钡垆樘飒q豫之下說出這句話來,可是他的心中或許也是沒有底的??墒浅鲂藓皖櫛背铰?lián)手夾擊的時候,他確實因為這一點放棄了留住納蘭邪羽。
葉晨深深地盯著他許久:“好!”他點頭,跪下去:“屬下葉晨請旨帶兵迎敵誓死守衛(wèi)我魔族的疆土?!?p> 帝溟天一愣:“你并不是懂得行軍打仗之人。”
“不懂可以學,屬下出戰(zhàn)前方將士的心至少是定的?!?p> 帝溟天將他扶起來:“好,你千萬小心。”
“請主子放心。”
夏季,玉蘭花早就衰敗了。這種花的花期極短,春季之時花先開葉后至。納蘭筠一生喜歡此花,尤其是白玉蘭,即使是花期短暫他也一樣會悉心栽培養(yǎng)護,就連他素日的衣袍之上也是紋著這樣的玉蘭。
而此時的玉蘭樹滿目都是綠意盎然,葉子中間還有稀疏的玉蘭花。
納蘭邪羽又怕夏季玉蘭沉寂,特意種上了丁玉蘭,只是小苗初成難免單調了些。
納蘭邪羽看著取代了大半竹林的玉蘭樹,眼中透露出一股哀戚與懷念,身后傳來陣陣腳步聲,不過多時身后之人就與她并肩而立。
他越過納蘭邪羽依靠在這還不算高大的樹上:“你剛剛受了那么重的傷,該好好養(yǎng)著。只要你回來了,那些大臣就不敢再多言語。”
“師兄不是說要離開盛島,回到齊云那個藥莊去嗎?還要將上官大人和夫人一起帶著好好游覽美景研究藥理?”納蘭邪羽慘白的唇露出一抹笑容來,看著他道。
“我現在走豈不是太不厚道了?”上官銘看著她這張白得像鬼一樣的臉就難受得慌:“至少也得先將你的傷治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