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室內(nèi)陡然一冷,似有陣陣鬼風吹來,因方才那番打斗,梅阿五體內(nèi)一寒一熱兩氣尚在互相沖擊,故而并不覺得多冷。
其余武林眾人卻頗覺難耐,紛紛坐下盤膝調(diào)息。
問昕也覺對方勁力增大,因為自幼修煉過玄恩正陽神功,故而并不懼怕這陰寒之氣,只是于劍招之上,自己委實是被動了。
因那“昧噬‘劍變幻難測,劍招講究出其不意,問昕左右抵擋,心中觀記他的劍式,反復(fù)對比前后劍招,也難以參出破綻,只因這劍招無跡可尋,問昕只能以守代攻,長此耗下去,問昕也是難逃一敗。
梅阿五卻在一旁看得十分入神,意隨劍動,他雖不懂武功,但自幼便練指上功夫,再兼方才與韓出殤對打,早已對劍式有了些自己的看法,想著自己能以雙指與那劍纏斗,問昕這樣的出自高貴門派的女子,也當不落于自己方是。
在他心中,早已將問昕所說的”南玉飛衫派“視為天下名門貴派了。
他以為問昕可以出言提醒自己,而且用的是自己的“千花千葉指”的指上功夫的招式,故而凝神細看問昕與那人打斗,想看看能否用“千花千葉指”的功夫出言提醒問昕。
且說問昕只守不攻,難討便宜,韓出觴出劍詭詐,又十分兇猛,他與問昕打了快二十息,早已吃準了問昕那軟劍雖妙,能以柔克剛,但問昕還未駕馭精熟,自己只需再出劍稍快,稍猛,這姑娘必然駕馭不住。
梅阿五將自己想作是問昕,想著那劍打來,自己該當如何以指法還擊,見那劍氣勢一增,從下至上,從問昕右側(cè)環(huán)繞而來,直取問昕肋上,問昕提肘,軟劍傾斜,直擋那劍勢,但還是被劍勢逼迫地后退一步,本來那軟劍至柔,劍勢打來,劍身必然柔韌內(nèi)折,能卸掉對方部分劍勢,且隨著那軟劍如流水般晃動,不僅能卸力,還能反擋對方攻勢。然而,縱是有這樣的軟劍在手,問昕也還是被迫后退。
問昕腳步一退,手腕一轉(zhuǎn),內(nèi)力一提,劍身一震,軟劍反打過去,韓出觴的劍卻往后一退,于半空挽了個劍花,問昕直對那劍花刺去,誰知那劍竟猛然從另一側(cè)打來,問昕耳聽得右側(cè)劍聲猛響,長發(fā)被陰寒劍風帶動,耳畔青絲飄飄。
問昕速然轉(zhuǎn)身揮劍,幸虧她還運著“納音神功”,聽得右側(cè)劍來之聲,否則已被聲東擊西了。
”小丫頭反應(yīng)倒挺快啊!“
問昕將手中軟劍轉(zhuǎn)動,抵擋那柄長劍,梅阿五見那劍直刺而來,換了自己,便先以”移葉出花“將那劍劍尖以雙指彈開,然后,再直接沖身而上,以”飛花入戶“,迅速沖上去直取對方胸口,而非如此謹守。
梅阿五如此想著,便對著問昕的纖背大喝道:“”移葉出花“,”飛花入戶“并用!”
幸而”移葉出花“與”飛花入戶“皆是出自于”玉面玲瓏千花出“的劍譜,而這劍譜功法問昕于天山也曾見過,她一向通透,又素來擅思敏捷,聽得”移葉出花“當即想起天山劍譜《玉面玲瓏千花出》中的那招,登時手腕一偏,氣貫劍身,真氣繞劍,劍尖對著直刺而來的劍盡力一打,真有千斤被撥之效,韓出觴手中劍果然一偏,雖然只是偏了半寸,但借著這縫隙,也足夠問昕施展”飛花入戶“一招了。
所謂”飛花入戶“,乃是以我之劍為飛花,以彼之軟肋為戶,以我之劍刺彼之門戶,謂之為”飛花入戶“。
此招乃是”玉面玲瓏千花劍“中頗有殺機的一招,與之前的斡旋悠游的招數(shù)多有不同,故而問昕對此記憶頗深。
但此招的不足之處,乃在于,殺機過于明顯,恐給敵人反擊之隙,故要運用此招之人,速度極快,傷斃敵人于一瞬。
天山輕功一向為人稱道,眾人未曾瞧清楚她的步法,她的身子已久如風吹落葉般翩然而起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韓出觴未曾瞧見她飛起,但那軟劍已刺向了自己胸口一寸。
韓出觴于黑暗之中,看到了那真氣縈繞的軟劍劍尖,想要飛身而退時,軟劍劍尖已經(jīng)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噗!“
韓出觴吐出一口血來,問昕明義劍劍尖的正陽真氣沿著劍尖打入韓出觴體內(nèi)。
韓出觴所練的《尸鬼劍法》的陰寒邪惡之氣一向與問昕所練的正陽真氣相克,此刻被正陽真氣克制,當即邪氣逆行,噴出一口血來。
問昕收劍回鞘,劍身不染一滴血。
明義劍,晃晃清明,凜凜義氣,殺不染血。
當她收劍回鞘的剎那,已經(jīng)翩然落地。
”胸下煞痕穴,乃是你的命門,一旦刺破,必死無疑,我偏之一寸而刺,危你命門,迫你體內(nèi)氣脈逆行,但可叫你不速死爾!“
問昕撫著明義劍劍身凜凜而言。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問昕只刺了一劍,那人便口吐鮮血,難以支撐,原來是命門險些被破。
韓出觴將劍收回,望著問昕:”你認得我的《尸鬼劍法》?“
“尸鬼劍法?”
“尸鬼劍法?”
眾人聞言紛紛一驚,出言道:“你不是袁潔離?袁潔離不可能找到失傳已久的《尸鬼劍法》的秘籍!”
黑霧消散,韓出觴擦擦嘴角鮮血,點點頭道:“不錯,我不是袁潔離。我是“
韓出觴才要伸手揭下面上的人皮面具。
但戲臺上的紅幕瞬時被人拉開,洛翩影緩緩而出,高聲道:”他不過是義父身邊的一個侍從!原來,義父想要銷毀的害人劍譜是你偷走的!“
眾人轉(zhuǎn)頭看去,只見紅幕拉開,一個身著鵝黃宮裙,梳著凌云髻,髻插六對飛鸞銜珠釵的高挑美人兒款款而來。
那步姿裊裊娉婷,婉款動人,從紅幕之后款款走上戲臺,當真是絕色,一時之間令之前受傷的眾人都忘記了疼痛與驚恐。
當真是美色逼人。
怪不得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見了這樣的美人兒,眾人都忘了方才的事,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不過是義父身邊的一個無名小卒罷了,盜走義父想銷毀的邪惡劍譜,不想竟來為害武林了。”
洛翩影款款而言,聲音柔軟真如流動不盡的綿軟春風,令人渾身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