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寨門,仰望金頂,見其高聳入云,煙霧繚繞,金頂上有廟宇若隱若現(xiàn),恍若神仙宮闕。李天勤被這盛景吸引,定要登山一覽,崔鏢師和衛(wèi)鏢師拗不過他,只好陪著他拾階而上。
登塔云觀奇景,絕妙處在金頂。金頂之上就是觀音殿,這座不足一丈見方的小廟,建筑十分險厄。它居于山頂,三面懸于萬丈深淵,用四根石柱插入石縫,用石條鋪墊立基,廟頂用黃銅鑄尖。黃銅頂經(jīng)陽光照耀,閃爍出萬道金光,故有金頂之說。李天勤介紹這句話的時候,崔鏢師和衛(wèi)鏢師瞪大了眼睛,他們不明白李天勤從未踏足此地,為何知道得這么清楚,或者說他根本就是在胡編亂造。
觀音廟有四根翹角飛檐,每根翹檐各掛了一顆大銅鈴。銅鈴隨風擺動,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音韻,在這萬丈懸崖上,聽到這叮叮當當?shù)拟徛?,更增添了空中樓閣的雅靜。
廟門前是一條石雕青龍,青龍活靈活現(xiàn)形欲騰飛起舞,其工藝精湛堪稱一絕。廟門額橫匾石刻“塔云山”三字;石雕楹聯(lián)“樹長菩提蔭庇人天百歲,花開覆缽香蕩世界三千”。
今天是大年三十,此刻山上只有零零散散的游客,到了晚上,過了子日,據(jù)說山上會擠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搶著到觀音殿上香,當然頭香他們是搶不到的,每年都是苗寨主第一個上香。老苗寨主走了,新的苗寨主也不會例外。
李天勤張開雙臂,盡情呼吸這清香的空氣,若不是崔鏢師和衛(wèi)鏢師奮力拉著他下山,他只怕要在這里待上一天一夜。
下到山腳,五人會合,太陽升得老高,已是午時時分。幾人饑腸轆轆,騎上馬就往乾佑縣城趕去。
縣城里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李天勤等五人隨便找了間酒肆,進去點了幾個菜,兩壇酒。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五人酒足飯飽。李天勤摸著渾圓的肚皮朝外望去,見許多人圍成了一個圈,不知道在圍觀什么。
李天勤起身準備過去湊熱鬧,崔鏢師一把拉住他,說道:“少鏢頭,今日已是大年三十了,咱們還是盡快趕回鏢局吧,不要節(jié)外生枝了?!?p> 說話間,外面的那群人都是大聲喝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精彩的節(jié)目。
李天勤笑道:“這才到乾佑縣,咱們再怎么趕路,今晚也趕不回去了。所謂既來之則安之,不如索性就在這里過大年好了。難道你夜晚還想睡在樹林里幺?”
衛(wèi)鏢師聽完摸了摸后脖頸,這幾天天天睡樹林,他的脖子都睡僵硬了,而且酸疼難忍。于是他說道:“我贊成少鏢頭說的,在哪里過年都無所謂,我可不想再睡樹林了?!?p> 衛(wèi)鏢師還未成家,一個人在外面過年還舒服些。崔鏢師就不一樣了,他已娶妻生子,自然是急著回家與家人團聚,但少鏢頭執(zhí)意不走,他也不能強求,只好耐著性子跟在李天勤身后,擠入那圍觀的人群。
人群密不透風,想擠進去實在太難。還是李天勤鬼點子多,他掏出幾枚銅板往地上一扔,大聲喊道:“誰的錢掉了!”
圍觀的人群紛紛低頭去看地上的銅板,李天勤等五人趁機擠了進去,眾人一抬頭一起身,立馬就有幾個人被擠出了圈外。
李天勤抬眼一瞧,見人群中間是一老一少兩個賣藝的。老的大概五十來歲,頭發(fā)花白,身形消瘦;少的約莫十二三歲,長得很水靈,只是個子很小,像沒長開一樣。
他們在表演雜技,小女孩頭上頂一個蘋果,老頭蒙上眼睛,隨手擲出飛刀,那飛刀不偏不斜,正中蘋果,人群中又是一陣喝彩。
這種雜技李天勤是屢見不鮮,他頓時覺得興趣索然,但被人群擠著,想出也出不去,只好耐著性子慢慢看。
那一老一少又表演了幾個節(jié)目。老人拱手道:“在下姓鄭,排行老三,大家可以叫我鄭老三;這是孫女,名喚翠蓮。我們是河東臨汾人士,今年天降大火,作物顆粒無收,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四處流浪賣藝為生,今日流落貴寶地,還請各位大爺慷慨解囊,助我們度過難關!”鄭老三說著老淚縱橫,他孫女翠蓮捧著一頂帽子,伸向眾人要錢。
一聽說要錢,人群立馬散了一大半,剩下的人大多都是給三兩個銅板。李天勤聽得他是河東臨汾人士,與那李振是同鄉(xiāng),便將身上所有的銅板都給了她,大約有四五十錢。鄭老三向李天勤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錢收完了,看起來似乎很多,其實值不了幾兩銀子。人群中有人起哄道:“鄭老三,錢我們也賞了,快來點更好的節(jié)目?。 ?p> 鄭老三點頭哈腰道:“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爺孫倆小聲嘀咕了幾句,似乎在商量表演什么節(jié)目。鄭老三似乎拿定了主意,他笑道:“今日大年三十,就給大家來個壓箱底的絕活。這個絕活我從未表演過?!?p> 一聽說有壓箱底的絕活,眾人都是喜出望外,不住地鼓掌。
鄭老三不慌不忙,從隨身行李中翻出兩錠銀子,看分量約有十來兩。鄭老三將銀子擺在地上,笑道:“都說我們賣藝之人是花架子,沒有真本事。今天我就給大家來點真東西,大家看到這銀子了吧,足足十兩。今天在場的任何人,只要能打敗我,就可以拿走這些銀子,當然先要付一兩銀子挑戰(zhàn)費?!?p> 眾人一聽賠率一賠十,都是躍躍欲試。
一名年輕人率先走了過去,交了一兩銀子,可不到三招,他就被鄭老三扣住脖子,撒手投降了。
不一會,又陸陸續(xù)續(xù)有幾人去挑戰(zhàn),都在十招之內被那鄭老三擊敗了。李天勤仔細觀察他的動作,發(fā)現(xiàn)他出手不快,但是精準無比,拆招的能力極強。李天勤還看出他是收著在,不然更加厲害。
眼看鄭老三孫女的帽子中已經(jīng)快裝滿了銀子,大家雖然眼饞,但見鄭老三功夫不賴,一時沒人敢再去挑戰(zhàn)。
李天勤笑道:“衛(wèi)鏢師,你去會一會他。”說著遞給他一兩銀子。
衛(wèi)鏢師笑著走過去,將銀子放到翠蓮的帽子中。然后向鄭老三一伸手,笑瞇瞇地說道:“請!”
崔鏢師道:“完了,衛(wèi)鏢師沒看出那鄭老三的厲害,他肯定輕敵了,此番必敗啊!”
話音剛落,衛(wèi)鏢師輪番快拳攻向鄭老三,想來一個速戰(zhàn)速決。不想那鄭老三是遇快則快,雙拳生風,將衛(wèi)鏢師的攻勢化解得干干凈凈,衛(wèi)鏢師一個遲疑,鄭老三一拳已經(jīng)抵在他面門。
“承讓、承讓!”鄭老三笑道。衛(wèi)鏢師一臉茫然,他不敢相信自己敗了,也不知道敗在哪里,灰溜溜地走了回來。
過了半晌,還是無人上前挑戰(zhàn),鄭老三陰陽怪氣地說:“都說中原武林臥虎藏龍,高手如云,可如今竟連我這個賣藝的老頭子都打不過,實在是可笑。”
李天勤對崔鏢師道:“崔鏢師,你上去會一會他,不能丟了我們中原武林的臉面。”
崔鏢師拿著一兩銀子,穩(wěn)步走了過去,他隨手一擲,一兩銀子精準的落入翠蓮的帽子中。
就這一手,眾人看出他不是宵小之輩,都期待他擊敗鄭老三,給大家長長臉。
兩人還未交手,一人在李天勤肩膀拍了一下,李天勤回頭一看,竟是那日在黃龍寨門口遇到的廖老頭。
廖老頭笑道:“沒什么好看的,你的朋友輸定了!”
“何以見得?”李天勤不悅地說道,“他們還沒交手呢?!?p> “聽我的沒錯,來吧,我細細說給你聽。”廖老頭說著擠出了人群,李天勤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