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童老爺都沒有出馬,派管家過去找的開封府尹。開封府尹本就想放了李天勤二人,此時正好做個順水人情,也給足了童老爺面子。管家笑瞇瞇地將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到開封府尹手中,后者順手就揣到了袖中。
管家笑道:“大人,在下就先行告退了。改天有時間,再請你喝酒?!?p>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慢走!”開封府尹送管家走到門口。
“留步留步!”管家說著跨過門檻,邁開大步走了。
李天勤和衛(wèi)鏢師被放出來后,竟然不知道何去何從,鏢局是不能去了,此刻囊中羞澀,醉香樓也去不起了。幸好李天勤身上還有一點碎銀子,兩人就在街邊小店一人吃了一碗陽春面。
李師師本想留李天勤在京城多玩些時日,但李天勤急著趕回去,于是她買了兩匹好馬送給二人,又給足了他們路上用的盤纏。
邙山這邊,諸葛瑾和花子航自上次郭京給他們解了蠱毒后,覺得身體一天比一天好,精氣神十足,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候。
二月二十三夜晚,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邙山四周,黑沉沉的一片。廖青桐拾階而上,來到老槐樹底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皴裂的樹皮。
一眾女弟子見師父歸來,都很高興。八子更是緊緊挽著師父的手,纏著他不放。
“八子!”趙妍喝道,“師父走了這么遠的路,早累了,快讓他好好歇歇!”
廖青桐刮了下八子的鼻子,笑道:“咱們的小八子還是這么刁蠻任性,這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哦!”
江湖人都說廖青桐是老色鬼,說他收弟子只收女弟子,而且要對方以身相許。這都是以訛傳訛,廖青桐只收女弟子不假,但每一名弟子他都當女兒看待,從未有過不好的想法和舉動。這些女弟子都是命苦的孩子,有的是孤兒,要的是被賣到妓院的風塵女子,有的身負血海深仇……
廖青桐將她們帶到邙山之上,教她們練武,讓她們告別過去。這邙山,這山莊已經(jīng)成了她們最溫馨的家,而廖青桐便是她們沒有血緣關系的父親,也是最慈祥地父親。
而此刻,這個溫馨的家即將不保了。廖青桐嘆了口氣道:“該來的還是來了,這一次咱們躲不過去了,只好舍棄這院子逃命了!”
趙妍急忙問道:“師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廖青桐道:“大家什么都不要問了,即刻收拾東西,今晚就離開,以后永遠也不要回來!”
八子道:“好,師父叫我們走我們就走,但是我們要跟著你,這輩子都跟著你!”
廖青桐道:“師父還有債要還,也許拼了老命也還不上。你們趕緊離開,遲了就來不及了。師徒一場,我也舍不得你們,有緣的話以后還會再見的!”
八子還要說什么,趙妍制止了她。趙妍道:“我們聽師父的吩咐,快去收拾東西!”
廖青桐嘆道:“徒兒們,保重!自此之后,江湖上就再沒有邙山一派了?!闭f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一幫女弟子默默的目送他離開。
趙妍道:“大家別愣著了,快收拾東西,半個時辰后,咱們一起下山?!?p> 到了山腳,眾人分道揚鑣、依依惜別。八子沒有地方可去,便準備跟著趙妍,可是趙妍也沒有地方去。
趙妍嘆道:“這些年一直待在邙山,如今下山了竟不知何去何從!”
八子正欲答話,忽聽的一陣馬蹄聲。兩人藏到一塊大石頭后面,見一行人騎著馬狂奔而來,一馬當先的正是乙丑。
待那群人朝邙山上走遠后,趙妍道:“幸好咱們走得及時,看他們氣勢洶洶的樣子,諸葛瑾和花子航他們有得受了?!?p> 八子點頭道:“師父定是收到消息了,所以來救我們,只是他說的什么還債到底是怎么回事?”
趙妍道:“那定是師父的往事,咱們也不便過問?,F(xiàn)在我們最該想的就是去哪里?!?p> 八子笑道:“倒有一個好去處,就看師姐你愿不愿意去了?”
“哦?”趙妍道,“說來聽聽?!?p> 八子笑道:“師姐忘了那李好公子了么?他對你頗有幾分意思,不如咱們?nèi)ネ犊克???p> 趙妍急道:“休得胡言!我和他不過一面之緣,怎么好意思投奔人家?”
“得了吧。”八子道,“你們倆是郎情妾意,正好做一對夫妻,我呢就跟著師姐,做你們的丫鬟!”
趙妍掐了八子一把,道:“叫你胡言!”
嘴上雖這樣說,趙妍還是挺喜歡李好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且貿(mào)然去找他,會不會顯得太不矜持了?趙妍想到這里,說道:“不如這樣,咱們?nèi)ネ犊坷羁傜S頭吧,去鏢局當一名鏢師,自己養(yǎng)活自己不是挺好么?”
八子贊道:“好主意!我怎么沒想到呢?”
兩人背上行禮,大步的朝山下走去。
乙丑等人上山的時候,諸葛瑾和花子航正在夢鄉(xiāng)。乙丑吩咐道:“除了諸葛瑾和花子航,其余人等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于是乙丑的十幾名手下分成兩撥,一撥去花子航那邊,一撥準備摸進諸葛瑾的院中殺人。
乙丑輕車熟路地往院中走去,他直入大廳,走到那張熟悉的太師椅旁坐下,然后信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壺,饒有興趣地觀賞著。
一時間,呼喊聲大作,諸葛瑾的眾名弟子還沒來得及反抗,便已紛紛人頭落地,鮮血濺得床上、墻上、地上到處都是。
花子航那邊也是一樣,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花子航一眾弟子都成了刀下鬼,花子航也被抓了起來,五花大綁。臨走前,幾人一把火燒了花子航的山莊。
乙丑氣定神閑地坐在太師椅上,諸葛瑾和花子航被推搡著走到他面前。乙丑笑道:“兩位掌門,別來無恙啊?!?p> 見兩人不理他,乙丑笑道:“兩位別誤會,我是來給你們送解藥的?!?p> 諸葛瑾道:“姓乙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在這里假惺惺的!”
“你看,你這不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么?我真的是送解藥來的。”乙丑說著從懷中掏出解藥瓶,亮給兩人看。
“不稀罕!”花子航道,“我們的蠱毒已經(jīng)解了,再也不會受你控制了,要殺就殺,不要廢話!”
“哦?”乙丑驚奇道,“到底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
“你管得著么?”諸葛瑾沒好氣的說。
“既然如此,那這鈴鐺自然是沒用了?!币页笳f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奇形怪狀的鈴鐺,輕輕一搖。
“叮叮當當”一陣聲響,諸葛瑾和花子航像羊癲瘋發(fā)作一般,口吐白沫,轟然倒地。
乙丑笑道:“你們也太小看這蟲子的威力了,是你們說解就能解的么?!闭f著走上前,往兩人的嘴里一人塞了顆解藥。
過了片刻,兩人好轉(zhuǎn)過來,他倆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剛才發(fā)生的事。諸葛瑾暗道,郭京那小子果然是裝神弄鬼靠不住,還騙我說解了蠱毒。
乙丑道:“好了,我說過要來找二位的,因為我還有要事需要你們?nèi)マk?,F(xiàn)在給你們自由選擇的權利,要么跟我走替我辦事,要么就和他們一樣,身首異處?!?p> 諸葛瑾和花子航掃視了一眼四周,看到那樣橫七豎八慘死的人,再想到自己身上蠱毒還沒解,于是兩人紛紛表示愿意聽從乙丑的號令。
乙丑帶著眾人下山了,臨行前他派人點燃了邙山上所有的房子,一時間火光沖天。豬肉榮宅院中不時竄出大大小小的野豬,它們要是能言語的話,肯定也會罵乙丑你個王八蛋,為何無故燒毀我們的家園?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可憐邙山幾十年的基業(yè)毀于一旦,從此江湖之中再無邙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