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洵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腳底輾軋沙子發(fā)出的細(xì)微聲音被風(fēng)聲掩埋,看著逐漸清晰的輪廓他不自在的咽了口唾沫。
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女子面容低垂著杜洵根本看不見,腳邊沙粒窸窣的聲音讓他的心吊了起來,要是他們醒了可就完了。
他這又在想什么?杜洵深呼吸后去除雜念,這次不能失??!
稍微濕潤的喉嚨讓他更緊盯著眼前女子,握緊手里靈力幻化出的利刃。沒幾步路了,杜洵扭頭沖青年打了手勢。
三、二、一!
杜洵快步跑上前去,也不管會不會驚動人,他高舉著利刃直直的要插入心臟處。
于此同時他身后的青年也動手了,眼看著刃尖要扎進(jìn)那層阻礙的衣料變故突起,原本應(yīng)該熟睡的女子猛的睜開眼對上杜洵那來不及做任何表情的臉。
杜洵腦海里最后只停留在那雙黑黝黝的雙眸,那雙眼里什么都沒有平靜如水。下一秒女子將劍鞘在沙子里輕輕一撥,無數(shù)沙粒飛向他那滿是血絲的眼里。
女子快速彎了腰往旁一滾瞬間從盤坐改為站立,而杜洵忍著眼睛酸痛不停的流著眼淚將利刃捅下,可穿到手的觸感不是溫?zé)岬娜梭w,他失算了。
后悔的情緒剛傳到心底,終于他的身體遲鈍的倒下了。等胸前的疼痛感受到后眼睛的痛好像不算什么了,杜洵硬撐著半坐起來,手掌從胸前往下觸摸,滿手的溫?zé)嵫鹤屗宄爽F(xiàn)狀。
應(yīng)該是一道從胸前到腹部的劍傷,他想按壓住傷口起來再做些什么,原本枯黃色的外袍被血液浸濕。
失血過多的杜洵腦子暈乎乎的加上之前腹中的空虛他突然覺得好累,然后杜洵放任自己側(cè)倒了下去。
本來修仙界就是強(qiáng)者為尊弱肉強(qiáng)食,他只是接受下了屬于他的命。
臨近昏迷的杜洵情況危急,跟著他的青年也不好受,他襲擊的寧晗也不是好惹的,在他下手的一瞬間一把飛刀沖破沙層直接捅入腹側(cè)卡在肋骨處停下。
見杜洵倒下,看著都從沙坑里出來的修士,青年明白了他們咬上了別人的餌,原以為是獵人實際上是別人的獵物。
他急忙跪在地上求饒,罵自己十八代祖宗的話都出來了,青年沒想過這些修士能放過自己,在這修仙界他可不認(rèn)為有那么蠢的修士,正計劃著再拉一個人墊背。
慕容扉對這種事沒什么興趣,他打了個哈欠沒有發(fā)表言論,而林葭和寧晗都一副看戲的模樣,顧澤看了沈染清一眼表示由她看著辦了。
按理說這時候是應(yīng)該直接殺了斬草除根,沈染清皺著眉抖落下秋水上面的血珠留下幾道血痕上去。
青年看著女子打量了他幾番開口說道,“帶著你的同伴走,若有下次命肯定是沒了?!?p> 什么?
他像是沒有聽清楚般微瞪大了雙眼,真的有這種蠢人存在,不管怎么樣他奇跡般的活下來了。
青年像是回過神來急忙的跪在沙地上磕起了頭來,邊道謝邊留下些代表著悔過的淚水。
肯放過他們應(yīng)該是些出來歷練的大家子弟吧,他們最喜歡看惡人向善的戲碼了,見跪在地上的人留下眼淚應(yīng)該會心滿意足的離去吧。
青年這樣想著,他抬起頭不自覺的觀察面前幾人的面色,可是眼睛往周圍掃一圈后愣住了,他們盡管面色各異但眼底都是一樣的,一模一樣的隨意和忽視。
他突然明白了,這個隊伍做出的決定并不是單蠢的原因,強(qiáng)大才是。只有比他們修為更高實力更大的對方才有處置的權(quán)利,在他們眼里放過沒有威脅的修士只是件隨意的事情。
這可真是件殘酷的事實,完美的貫徹了弱肉強(qiáng)食的規(guī)則啊。
青年自嘲著,在落到他背上探究的眼神下扶起了杜洵,胸前中了一劍的杜洵現(xiàn)在宛如死尸般癱在他的半個肩背上。
杜洵分開的嘴唇因為失血產(chǎn)生的涼意而顫抖,他聽見耳邊傳來的話語手指微微顫動,就在剛才他的腦海里閃過了幼時他都以為忘記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回顧著他的人生。
他想起了他曾說過的豪言壯語,本以為再也沒機(jī)會了……杜洵緊閉的眼睛溢出了些淚水,淚水帶出了些沙粒讓杜洵勉強(qiáng)可以視物。
他活下來了。
杜洵靠在青年身上拖著步子慢慢離開了這片沙地,腳步逐漸蔓延出去最后看不見蹤跡。
被挖開的沙坑又被填下,慕容扉嘟囔著不想再換地方挖坑了,沈染清低頭拿絹布擦掉了秋水上的血痕,“這里全是血腥味,不走惹的麻煩比你再挖個坑更累?!?p> 話是這樣說所有人都很快的掩埋好恢復(fù)了原狀,跟在慕容扉后面離開的時候?qū)庩蠝惖剿赃叺?,“有必要嗎,放他們走遲早在荒漠里餓死,不如現(xiàn)在給他們個痛快。”
沈染清左手靠著劍鞘,扭頭頗有些詫異的看著寧晗,她一路上都沒主動和別人搭過話,過了幾秒沈染清又正了脖頸垂眸想著怎么回她。
“凡事有因有果,除非必要我不想徒增殺孽?!?p> 說這種話的她好像沒有資格,沾在她手上的血怕是輪回路上都擦不掉了。
寧晗聽見沈染清的回答嗤笑一聲:“偽善?!闭f罷她快步往前走頭也未回的走到沈染清的前面。
原以為是個能有資格成為她同伴的人,現(xiàn)在看來不過和那些世人一樣。
荒漠上呼嘯著起了風(fēng)沙,沈染清他們的背影被其掩蓋,而原來沾著血腥味的腳印也被風(fēng)吹平了。
被放過的杜洵二人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換了片同樣景色的沙地。
杜洵感覺他要撐不住了,向青年討要著回春丹,只要把傷養(yǎng)好止住了血他就可以活下去,瀕死的他想著之前的遺憾,他要一一完成。
視里暫時沒有回復(fù),不過沒有關(guān)系命還在就好,杜洵伸出手胡亂摸索著,只是他摸到的冰涼物什不是圓潤的瓷瓶,而是帶著尖刃的利器。
他感覺到有什么捅進(jìn)去他的胸膛,不斷跳動的心臟慢慢不動了,意識逐漸模糊的感受不到痛的存在,最后他聽到的青年的聲音。
“都要死了就不要白費力氣了,與其漫長的死去還是我給你一個痛快!也算是不枉我們一起渡過的一個多月?!?p> 還真是給個痛快。
青年看著杜洵的尸體,肚子又開始叫了起來,死后也能發(fā)揮些余熱。
此刻在這片荒漠上,這樣的事情正在各地發(fā)生。
夕歸
今天宛如寫了八百字作文,卡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