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的人化作飛灰,如同置身于巨大的焚爐之中。禪宗曾有高僧會選擇這種方式宣揚佛法,然而場間必有人誦經不斷,讓那一刻神圣非凡。
然而這群士兵死的無聲無息,場內忽然冷清變得孤寂。薛大人望著場間這詭異驚人的一幕,下意識的回首去望,見那十四名劍修也是這等情況,看來冬季的這種殘忍的神通,并不在乎其人修為幾何,一概同而視之。
然而自己為什么沒有化作飛灰,而是非要眼睜睜的看著這等殘酷的一幕?薛大人想到冬季為余悅傳功,余悅又曾經每個人都打上一拳的行為,臉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神色。
看來這門神通的啟動,涉及到冬季必須自己的力量必須觸碰到那個人。如果可以早點知道,這些人根本就不會死………
場間此刻只剩薛大人。冬季望著他痛苦糾結的臉色,神情同樣如此。他皺著眉,感受著頭頂?shù)墓庵絹碓綇?,嘴角輕輕的顫抖起來。
薛大人很快抬起頭。方正的臉龐極為難看的扭曲著,忽然雙臂向后一展,身上的盔甲已經全數(shù)落地。他一聲虎吼,沖著冬季撲了過來。
冬季向前踏步,一拳就欲搗進薛大人的胸口。冬季的身法極快,更何況他人在地面,原本就要比薛大人有更多選擇的余地。然而他的拳頭看著綿軟無力,他的神色看起來十分聊賴,那拳好像準備給薛大人撓癢癢,根本不具任何威力。
然而前者之鑒,薛大人自然不敢被這一拳挨上。他在空中忽然一個翻身,身體猛然下墜落到冬季身后,粗壯的雙臂從冬季的腋下穿過,竟然緊緊的將他鎖死。
一股磅礴的元氣忽然從薛大人的身體中迸發(fā)而出,然而這些元氣只是剛剛升騰,又很快進入了那道似乎永遠不會消褪的光柱之中。冬季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很想提醒這個大白癡,這根本全無意義。
一把飛劍突然剎那趕至!
其形纖細如針,卻爆發(fā)出了與其身姿杳然相反的亮光。而劍的握把處,一條手臂竟懸在其上,鮮血還在滴答不休,看來方斷不久。
這劍威力極強,那道光柱似乎短時間都無法吸去其上附著的元氣。然而這把劍先是刺進薛大人的身軀,而后才從冬季的前胸鉆了出來。將他二人牢牢的釘在一起,再也不能分開。
冬季此刻終于面露凝重,卻又帶著一抹釋然。他聽到身后那白癡高呼,看原本被他卸到地上的盔甲似乎擁有了生命,筆直飛奔而來。
冬季面色一變,揮手去打亂這些盔甲。然而伴隨數(shù)道聲響,還是有件頭盔頑強的沖了過來,套在了薛大人的腦袋上。
唉。
今后一切,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冬季閉上雙目,嘴角翹了起來。
原本飛灰飄蕩的天空中,一根粗壯的鋼柱忽然撕開了晦暗。它就這么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下一刻就筆直落下,擊在了冬季的身上!
鋼柱之中,似乎蘊含著極為恐怖的能量。那道從天際灑下來的光輝此刻忽然顫抖起來,而后越來越強,越來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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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食指打響后,天上飛灰遍布。直到薛大人憤而卸甲,如同星矢般用了天馬彗星拳準備舍生共死的時候,余悅一直都在看著。
那把纖細的飛劍又來了。的確,這劍的樣式實在太過特別,實在讓人難以忘懷??粗玢T釘般將冬季與大個子釘在一起,那怕余悅時刻提醒自己這是冬季應該為自己曾經的行為所要付出的代價,他還是不免有些擔憂。
余悅不知道冬季所施展的神通,是不是也蘊含在那些木工手藝里。這種恐怖的古怪東西,讓他的心止不住的發(fā)冷。殺一個對自己有敵意的家伙,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殺二個也無非是在這個記錄上再添一筆。
然而不過打個響指,場間千余人便只剩大個子。這種無法用筆墨形容的東西,實在有些讓他難以接受。
然而無論如何,這么已經非人的冬季,畢竟也要死去。余悅的心情復雜而難受,他知道這樣的人,無論這個世界能有多么包容,都不會讓他繼續(xù)存活下去。
一切都如同預演好的話本,直到那根粗獷的鋼柱突然出現(xiàn)在了場間。天地間的元氣在撕扯中凌亂不堪,擾亂了秋風無數(shù),讓四周的空氣如刀鋒凌厲。
余悅的雙目陡然咪了起來。在他的視線里,那道從天際筆直照耀而下的光柱似乎忽然活了過來,如同人一般正在劇烈的顫抖著,似乎想要鉆進冬季的軀體。
鋼柱落地,緊隨而來的就是爆炸。余波沖擊的那一刻,整個梅林被毀的面目全非。余悅被這種威勢十足的波浪震得直接從樹上掉了下來,如同塊小石子般在地面滑行。
冬季在爆炸中失去了蹤跡。
薛大人的四肢接連響起連串的噼啪聲響,他噗的口血噴了出來。望著只剩半截腰身的軀體,看著隨自己四肢消失的還有冬季,終于欣慰的閉上眼睛。
余悅在震波中不知飄了多久,他的整個思維已經完全停頓,直到空白。終于他的雙目也緊緊地閉上,只是再最后一刻用雙臂死死護住頭。
呱!
一聲鴉啼響徹!
烏鴉小二雖然還在半空翱翔,但卻浮浮沉沉似乎在下一刻就會墮下。它身上的翎羽已經再次凋零,它沒有就此喪生此地,已經可以說是天賦異稟。
天際那道光終于淡了下來,四野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然而黑暗并不是絕對,有一條細細的光線如蛇般在地面游走,似乎想要找個什么地方鉆進去。
整個梅林,乃至浮香集都已經在這場爆炸中只剩瓦礫。這條光線似乎極為驚惶,線的一頭顫抖著,似乎怕到了極點。
那條光線似乎突然察覺到了什么。忽然朝著一個方向急匆游去。那已經趴在地上很快就會死去的余悅。
余悅的視野里,已經完全都是黑暗。渾身并不是痛,他已經感覺不到痛苦。然而雙耳之間盡是嗡鳴,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在后面,他察覺到似乎有什么東西鉆入了自己體內。在他的骨骼筋絡血液中游走,穿過空谷之后一路向上,鉆進了他的額頭。
不知過了多久,余悅終于醒了過來。
他望了望自己的雙手,發(fā)覺竟然十分白皙,連個繭子竟然都沒有。
怎么會這樣?
余悅傻了。
他望著眼前不斷散發(fā)著濃煙,已經被毀成片空地的梅林,一個念頭忽然涌進了腦海。
會不會……
會不會這個世界已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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