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春節(jié)怎么過
青煙每年的除夕夜都是在和家人團聚的鞭炮聲中度過的。
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今年。
一個離婚的女人，無依無靠，連娘家都回不去。習俗對女人有著非常嚴格的要求?；楹蟮呐瞬荒茉谀锛疫^年，離婚后這條習俗對女人只有更加嚴格。
這是離婚后的第一個春節(jié)，媽媽心疼青煙，早在臘八的時候就打來電話讓青煙好好照顧自己，過年即使不能回來，也要好好過，買好吃的囤起來。
青煙所在的廠一直上班到年二十八，F(xiàn)市在大南方，但是靠近海，海風呼呼吹著這個工業(yè)城，陰冷的天氣更顯得春節(jié)前的城市更空落落的。
晚上，在租房里吃過簡單的年夜飯后，青煙在群里呼叫兩個姐姐出來聊天。
“在值班中！等一下上樓頂去看煙花！”許秋冒出來了。
每年的春節(jié)她幾乎都是在值班中度過。誰叫她還沒有成家呢？過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沒有那么多的條條框框來束縛她。領導不找她找誰？不然那些有家庭的人都會說，如果她們不回去，都沒人殺雞敬土地公等等一堆的借口。
“畫畫姐呢？”
等好一會也沒見盧畫回話，許秋猜測她可能還在忙，孤身帶著一個呀呀學語的娃，要比任何人辛苦些。
“青煙，今年有沒有好好吃肉？吃飽沒有？”
回想大前年，她和盧畫都在抱怨春節(jié)都吃不飽，在前婆家連塊肉都沒得吃，想想都覺得又心酸又好笑。
“過去那么久了，秋秋姐你還提，我都快忘記了，那些事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上輩子的事了！”青煙有些恍惚，被許秋一句話調(diào)侃又要回憶那些不愉快。和張仕分開后，兩人再也沒聯(lián)系過，六年多的婚姻說散就散了，沒有孩子做紐帶，連再見都變成了再也不見！以后在路上再見也會形同陌路吧！婚姻多給她的除了一個不好聽的身份外，還帶給她一身的債。女人啊，一旦嫁錯郎，真的是一言難盡！
許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對青煙有些抱歉，但又不好開口轉(zhuǎn)話題，一時沉默了。
“可以看春晚了?！北R畫說話了，分散了她們的注意力。
“每年不看春晚都覺得沒有年味。我反正年年看！”
青煙問道：“畫畫姐，你在哪里過年呢？”青煙以為盧畫帶娃回娘家過年，不然怎么看春晚呢。
“我在租房這里和小家伙一起過。現(xiàn)在市里不給燃放煙花，我們今年沒有眼?？梢钥吹綗熁??！北R畫把電腦音量調(diào)小聲，把包多慈放在床上自己玩，一歲多的娃娃正是好玩的時候，磨人的很。小軟糯的聲音一口一個‘媽媽’‘媽媽’的叫，不管手里拿到什么東西都往媽媽身上丟。長了一口小牙的小嘴巴隨時都會咬人。
“快，讓小多慈出鏡。來視頻吧！”青煙哈哈笑著，把手機調(diào)到了最亮，好能更清晰的可以看到小可愛。
當包多慈可愛的小臉蛋懟滿整個屏幕的時候，許秋和青煙都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起來，恨不能捏捏她的小臉蛋。
“包多慈，快點叫姨姨?！鼻酂熀驮S秋異口同聲的對屏幕喊著，不停的招手。
盧畫在線教學：“姨~姨~說，阿姨~”
長了八顆牙的小包多慈有模有樣的學舌著：“姨~姨~”
“畫兒，現(xiàn)在你怎么樣？你爸媽有叫你回家嗎？”許秋問道。雖然她知道這個問題也許問了也白問，但總?cè)滩蛔∫獑枴．敵跛秊榱吮R畫去和包銘談判的時候，包父包母并沒有出面，對盧畫即將到來的艱辛之路也選擇無視。對于許秋后來的談判的結(jié)果，其實他們是很失望的。他們希望盧畫可以全身而退，一個單身的女人總好再尋婆家。但是帶了個拖油瓶，往后的路可想而知。
“沒有。離婚的女人怎么能回娘家過年呢？習俗不允許！”盧畫話里有深深的自卑和落寞。
這事青煙也深有同感，都是離婚的女人，都是沒有家的人。
“畫畫姐，我們要自己努力，給自己一個家！”
盧畫點頭道：“是啊！我現(xiàn)在是包多慈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她抱過孩子，擁在懷中，一時濕了眼眶。
這個畫面刺痛了青煙的眼睛，她羨慕的看著盧畫懷中的可愛的孩子，想象著如果自己也有個這樣的孩子，即使離了婚，也有一個孩子在身邊，累了親親她的小臉蛋，苦了親親她的小臉蛋，就不會那么累那么苦了吧！
視頻里的包多慈用她的小軟糯聲音含糊不清的喊著：“媽媽~媽媽~”抬起她軟萌的小手給媽媽擦眼淚，“媽媽哭哭~媽媽哭哭~多多怕怕！”
青煙的淚一下就飚了出來，她把手機往下蓋，摁掉了視頻。
視頻里只剩下了許秋和盧畫兩個的畫面了，兩人也都理解青煙的心情，沒有再延續(xù)那個話題，突然許秋的電話響了，兩人便也結(jié)束了這個有點傷感的視頻。
電話是周知童打來的，聽背景聲音，他好似躲在樓頂，遠處不時傳來煙花燃爆的聲音。
自從兩人在洱海邊重逢后，那些走失的情感好似又回來了。那天晚上的星空很美好，美好的星空見證了那些舊情復燃的熱吻。可是，經(jīng)歷了婚禮前一天被退婚的許秋卻不是那么輕易可以走出那個陰影。不是說想復合就可以復合，她要考慮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雙方的父母，以及那些曾接到他們請柬的親戚好友們。
什么都準備好了，說取消婚禮就取消，說復合就復合嗎？
天下事如果都可以那么簡單就天下太平了！
第二天，許秋依然如期離開，只托老板娘給周知童帶了一封短信，兩個人都需要冷靜思考，需要時間來處理內(nèi)心里的那些不愉快。
復合失敗！
但是也終于恢復了聯(lián)絡。像老朋友一樣偶爾聊天，偶爾周末一起約個會，喝個茶，逛個公園，看個電影。但卻很難再像情侶那樣有親密的感覺。
今天是除夕，周知童知道許秋又是值班的命，怕她無聊，打電話來陪她。兩人隔空不痛不癢的客套著，那些情意綿綿的話都藏在平日里的寒暄，不經(jīng)意間偶爾露出一些馬腳來也令人心動。在煙花爛漫、萬家燈火的夜里，被一個和你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默默牽掛著，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