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野蠻的圍堵
開往縣城的客車正在公路馳騁,兩旁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各色風景在眼前一閃而過。
盧畫靠著窗無聲的望著窗外。她旁邊坐的是那天陪她去看監(jiān)控的嚴肅嚴警官和裴曉裴警官?,F(xiàn)在他們正陪著她前往包銘的老家D鎮(zhèn),去尋回包多慈。
那天在幼兒園查看了監(jiān)控后,看到接到包多慈的人是并不認識的人,盧畫崩潰了,她不知道天大地大,該往哪里去尋回自己的孩子。嚴警官當天就把所有路口的監(jiān)控拿來看了一遍,但是那人原本就有備而來,明顯知道哪里會被拍到,躲的嚴嚴實實的。一出了幼兒園便上了一輛公交車,從此便失去了蹤跡。由于線索有限,派出所也只能先按失蹤人口來處理,讓盧畫回家等待。
那之后,盧畫根本就沒法正常生活,到處去貼尋人啟事,拿著包多慈的照片到處去問??墒且稽c消息都沒有。盧畫想死的心都有了。三天后的上午,好友突然打來電話詢問包多慈的情況,問盧畫為什么離婚了還讓包銘把包多慈帶回老家去,現(xiàn)在送回來了沒有?就是這個電話救了盧畫的命。
好友在電話里告訴盧畫,她的同事是包銘的同學,平日偶爾開著車回老家。那天突然接到包銘侄子的電話,說有空的話可以包他的車回老家一趟。原來是包母想孫女想的緊,讓包銘侄子來把包多慈回老家去,因為包多慈暈車,坐不了長途客車,只好包個車坐著舒服些,結(jié)果包到了他的車。他之前也和盧畫好友說起過包銘的事,對包銘和盧畫之間的事也了解一些,這次包車事件,他回去上班后便和盧畫好友說起了這件事。盧畫好友一直都知道盧畫是不愿意包多慈多接觸包銘老家的人,不知怎么突然就愿意了?所以才打了電話來問,包銘有沒有把孩子送回來?
難怪那個背影盧畫有點熟悉又感覺很陌生,原來是包銘的侄子。叔侄倆的年紀差不了幾歲,身高模樣差不多。如果是他帶走了包多慈,包多慈沒有抗拒也情有可原。平時包銘來看包多慈的時候,總是會和包家人連線,讓包多慈和家里的人互動,雖然沒有實質(zhì)見過面,但是是認識的。
得到這個消息的盧畫,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當天詢問包銘的時候,他還一副信誓旦旦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盧畫身上,眼睜睜看著盧畫這三天里寢食難安,坐臥不安,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包家明顯就是有備而來。盧畫自知自己肯定是搞不過他們的,只能去請求嚴警官。倆警官一合計,拐賣人口可不是好玩的,便陪著盧畫前往包家去。
三人下車后七拐八拐的前往包銘家,盧畫和包銘結(jié)婚后也只回了那么兩三次,路還是認識的,只是人卻不怎么認識。但是人家卻認得她,從她一下車,便有快腿的飛跑去包家報信了。所以當盧畫和兩個警官還沒走到包家,已經(jīng)被一群青壯年堵住了去路,甚而團團把他們包圍起來了。
盧畫心知這些人都是包銘的哥哥叔叔伯伯,都是不好打交道的。整個鎮(zhèn)上的人都知道,他們包家不好惹,有事沒事都很團結(jié)。包銘就曾在和盧畫吵架的時候,一開口就是滿滿的威脅:“你敢回家告訴你爸媽,你先數(shù)數(shù)自己家里有幾口人能為你出頭再說吧!我們包家?guī)装倏谌?,誰跟惹我們,就放馬過來看看!”
盧畫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心中不是不恐懼的,但是一想到包多慈就在包家,她又勇敢站出來,低聲下氣的懇求著:“各位叔叔伯伯,我來接我的孩子,請大家冷靜,不要沖動,放我們過去吧!”
大家吵吵嚷嚷著,就是不肯讓步。
嚴警官和裴警官也不停的喊著要大家疏散,但是收效甚微。從市里來的警官,大家也都不認識,還以為盧畫哪里請來的群眾演員。
“你已經(jīng)離開我們包家了,又來干嘛,你沒有資格再踏進我們包家一步!趕快走啊,不走就在這里打死你!”威脅的聲音好似浪潮一般一聲高過一聲劈來。
“打死你就跟打死一條狗一樣!”
“滾出去!”
“再不滾就打死你了!”
“不準你踏進來!”
眾人吵吵嚷嚷的罵著。
盡管盧畫聲明只是來接孩子,但是沒有人聽她的,她的聲音甚至已經(jīng)被蓋過去了。
“我就是來接我的孩子,你們放我過去。我來接我的孩子,不踏進你們家門半步!”盧畫聲嘶力竭的喊著,她的情緒已經(jīng)臨近崩潰的邊緣。
場面一度非?;靵y,不知誰終于忍不住了,一鐵揪就砸在了盧畫的頭上,盧畫前三天腦袋才砸在地板上縫了幾針,現(xiàn)在頭都還是暈的,被這一砸,人當場就倒下不醒人事了。
等她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躺了幾天。從后來的新聞里她才知道,當天她被打了以后,場面就混亂了,打紅了眼的那些青年還真恨不得打死了她!幸好附近的居民看到可能要出人命,在他們被圍堵的時候就撥打了110,三人才幸免于難。
此次打架鬧事中,被拘留的多達十幾人,但是包家在當?shù)胤浅S袆萘?,?jù)說還有極硬的后臺,有十人左右在當天就被保釋了。拘留的只有那么幾個人而已。
她被敲的那一鐵揪還不算太嚴重,但是嚴警官可就嚴重許多了,被砸了好幾十下,多次砸在腦袋上,目前還在ICU觀察著。
盧畫不明白包家為什么一定要用這種野蠻的方式對待她。太野蠻了!她以為當初包銘提起他們包家的時候也就是吹吹牛皮,把他們包家說的厲害些,讓盧畫害怕??墒菦]想到真的是那么可怕的人,目無法紀。一心置她于死地,連護著她的警官也不放過!她對嚴警官實在有太多的抱歉和欽佩!
現(xiàn)在知道包多慈就在包家,盧畫反而沒有那么擔心了。之前她怕的是包多慈被拐賣到何處,無處尋找。包家人總是包多慈的親人,不會對她怎么樣。
盧畫在護士的陪伴下,前往ICU看望嚴警官,透過玻璃窗看到被包的嚴嚴實實的那個人,怎么都不敢相信那就是一臉英氣的嚴警官。盧畫默默淌下淚來。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嚴警官也不會被打的那么慘吧?而如果不是她害怕,請求警官陪她一起去,也許現(xiàn)在她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吧?
她想起五年前在邕江橋上的那一幕。那一年,還在月子里的她,忍著刀口的痛沒日沒夜的照顧孩子,全身心都累的筋疲力盡;偏偏沒滿月的包多慈在這時感染了肺炎。她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被各種指著,謾罵。絕望的她抱著包多慈真的想從邕江橋上一躍而下了。當時圍觀的人不少,連包銘都只是在出租車上冷漠的看著她。是兩個巡警把她勸說了下來,給予她一絲鼓勵和溫暖,其中一個巡警見她穿的薄還把自己的軍大衣給她披在了身上。至今五年了,那件軍大衣隨著她搬家了好幾次,她也沒有找到機會去還給他?,F(xiàn)在盧畫也記不清,那兩個巡警到底長什么樣了,因為那時的她一心都在包多慈身上,并沒有記下他們的模樣。也不清楚他們的名字。
而今,又有一個警官為了護她,而住進了ICU。盧畫心中對人民警察的感激和欽佩都無法用語言來訴說。
現(xiàn)在的情勢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去包家把包多慈就能接回來了。包家擺明了要用這種野蠻的方式要回包多慈的撫養(yǎng)權(quán)。盧畫孤身一人根本就近不了包家,唯一的辦法就是求助法律,讓包多慈回到她的身邊。
只是不知道,沒有在媽媽身邊的包多慈,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有沒有想媽媽?有沒有哭鼻子?媽媽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