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累癱了
“你……你真的能治好我娘?”周妙仁疑惑的看著楚蕓蕙,這個人,明明還是從前的那個人,見著他,也不見得態(tài)度有什么改變,只是……只是此時,她整個人都似乎和從前不同了。
到底哪里不同,周妙仁也說不清楚,只覺得她的話不容人置喙。
“嬸,您還有哪里不舒服?”楚蕓蕙見他松了手,再度上前,給周母做更詳細的檢查。
周芳草被她這一句‘嬸’喚得僵直了身子,眼中更是暗淡了下去,妙仁都嫁去牛家半年有余了,牛二妞便是連句‘娘’都不肯喚她,可想而知,妙仁在牛家是多不受寵。
苦澀的扯了扯唇角,周芳草顫抖著手移到了胸口:“這里也疼的慌!”
順著周芳草所指的地方,楚蕓蕙試著按了一下,卻不想,周芳草又是一聲悶哼,整個身體也隨之顫抖了起來,似是痛的根本無法忍受。
想來,這才是要了她命的源頭呢。
“周妙仁,你還不趕緊去?對了,再找瓶白酒過來!”楚蕓蕙的眉頭蹙了蹙,回頭沖著還呆愣在原地的周妙仁斥道。
古代的醫(yī)療水平低,再加上這里又是貧困山區(qū),周芳草不僅斷了腿還斷了一根肋骨。
這個手術,怕是有些麻煩。
“好,我這就去!”周妙仁這才如夢初醒般,跌跌撞撞的朝著廚房跑去。
待周妙仁一走,周芳草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想來方才的那點精神,是她為了安撫周妙仁而強行裝出來的。
她抓住了楚蕓蕙的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苦苦囑托:“二妞啊,我知道妙仁的性子倔,定然讓你不待見,但是……這孩子骨子里是善良的,只要你待他好一點,他日,他定會雙倍償還的……既然妙仁已經(jīng)嫁給了你,娘希望你能好好待他!”
這是一個婦人在生命最后關頭,心中預存的一絲希望。
周芳草那雙枯稿的雙眼定定的看著楚蕓蕙,似乎她不答應她這個要求的話,她便會死不冥目。
楚蕓蕙眸光深遂,她知道這個托付太過沉重,自己也不可能答應。
可是,如若她此時拒絕了婦人,那么,便會直接影響到她治療的心情,于她的傷是極為不利的。
“娘,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妙仁的!”
半晌,她開口,模棱兩口的應了下來。
周芳草卻以為她是答應了,那張飽經(jīng)蒼桑的臉上泛起了安慰的笑意,而后長舒了一口氣,喃喃道:“那我就放心了,今兒個便是死了,我也了無牽掛了!”
卻不知,兩人的對話,竟被從廚房里拿了木板出來的周妙仁聽了去。
他神色復雜的看著楚蕓蕙,如若沒有聽錯的話,方才楚蕓蕙居然喚了他娘叫‘娘’,并且答應了娘的囑托。
他眉頭皺的緊緊的,心里五味陳雜,牛二妞是認真的嗎?
“把板子給我吧!”楚蕓蕙發(fā)現(xiàn)背后的動靜,看了周妙仁一眼,朝他伸出手去。
周妙仁急忙將木板遞到她的手里。
“娘,這板子一日沒拆下來,您便一日不要移動,腿那里倒是小事,主要是您腹骨這里才是大事……”
楚蕓蕙將周芳草的衣裳一層一層的解開。
她的衣裳穿的雖多,卻全是破舊的襖子,根本不保暖,因此,穿在身上是又硬又不舒服。
找到斷了的那條肋骨,楚蕓蕙隨手拿了條帕子卷成團塞到周芳草的嘴里:“一會固定肋骨會很痛,您忍著點!”
周芳草點了點頭,她活到這個歲數(shù),還怕什么痛?
如今,她只想周妙仁能好好的。
楚蕓蕙知道她準備好了,便麻利的將其固定好,再一層一層的綁住,好在周芳草的肋骨只是斷裂,并沒有錯位,肋骨一旦錯位,小則戳破胸腔,大則戳破內(nèi)臟,那便是神仙只怕也救不了她了。
“咝……”因沒有麻藥,周芳草痛的死去活來,一雙手緊緊的抓住床榻邊沿。
但憑著一絲意志,她愣是將這種挫骨的痛給強忍了下來。
包扎固定好胸腔之后,便輪到那條斷腿了。
“娘……”周妙仁看著周芳草痛成這樣,嚇的眼淚直流,身子哆哆嗦嗦的蹲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這段時日,就不要去鎮(zhèn)上了,好好照顧你娘,不能讓她輕易移動,過幾日我來檢查,知道么?”楚蕓蕙一邊撕開周芳草的褲腿,一邊叮囑周妙仁。
“嗯”此時的周妙仁,哪里還敢說半個‘不’字,除了拼命點頭,再也說不出其他。
褲腿一撕開,楚蕓蕙才發(fā)現(xiàn)周芳草的這條腿,比自己想象中傷的更重。
從膝蓋一路劃到腿踝,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流成河不止,那口子還傷牽扯到了筋骨,再加上骨關節(jié)錯位,這條腿放在如今這樣的醫(yī)療水平上,是基本沒救了。
見楚蕓蕙沉默了,周芳草嘆了一口氣:“二妞,這腿如果治不好,就不治了!”
方才接好肋骨,周芳草已經(jīng)知道自己揀回了一條命,命都揀回來了,瘸了一條腿,又算什么?
“不,娘,妻主一定會醫(yī)好您的腿的!”周妙仁拼命的搖著頭,娘的身體一向不好,若是腿又瘸了,往后的日子還怎么過……
再說了,以牛金花那樣的性子,怎么可能會允許他負擔起周芳草的生計?
說罷,周妙仁又猛的沖著楚蕓蕙磕了幾個響頭,苦苦哀求:“妻主,您一定要救救我娘,只要您醫(yī)好了我娘,往后妙仁替您做牛做馬償還您!”
這對母子,便是連說話的模式都是一樣的。
楚蕓蕙挑眉,她要他做牛做馬有啥用?
雖然心中已經(jīng)決定要救治周芳草,但她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變化太大,還是提出了條件:“這話受用,我領了!”
周妙仁這才松了一口氣。
“娘,這傷口,我要替您消炎,過程會比方才接骨更痛,您忍著點!”回頭,楚蕓蕙將帕子再度塞到了周芳草的嘴里,見她點了點頭,她這才動手,將白灑擦在周芳草的傷口上。
白酒灼骨,更別說是那么一大道口子。
周芳草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痛的幾乎承受不住。
“周妙仁,還不快按住你娘!”楚蕓蕙知道,這恐怕已經(jīng)是痛到極限了,她急忙吩咐周妙仁,而后快速的將周芳草的傷口清洗了一遍,之后再拿起放在床頭的針錢,將那可怖的傷口快速的縫合。
趁著痛意未過,她捏著周芳草的關節(jié)‘咔嚓’一聲,順帶替她正了骨。
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完,便是連楚蕓蕙自己都累出了一身汗。
夾板夾好周芳華的腿骨之后,她也忍不住癱坐在了周家的破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