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次相逢
此時，雨嘩啦啦的下，夾雜著一群殺豬般的尖叫聲。
“我當(dāng)初早就想使用苦肉計了......”
“我其實正準(zhǔn)備用呢，居然被他捷足先登了，我恨......”
......
高士在人群中背著手踱著步慢悠悠遠(yuǎn)去，一副老成的模樣嘆道：“世上有想法的何止千千萬萬，真正邁出第一步去實現(xiàn)想法的人能有多少？而全力以赴地去做的又有多少？呵呵......”
王奇被抬進(jìn)了屋子，法陣再一次啟動，屋門關(guān)閉，外邊的狼嚎聲漸漸淡去。
王奇外表凄慘，此時卻在笑，笑的那么燦爛，笑的那么得意，笑的那么張狂，似乎打贏了一場大勝仗，張妙兒的心一顫，而這個畫面不知不覺便深深烙印在她心坎里。
“你花癡啊，笑的那么猥瑣，還不趕快把以力放出，修復(fù)傷口！”張妙兒挖苦道。
王奇肌肉一緊，笑不出來了。本以為自己笑的很燦爛，居然被人說猥瑣，心虛地看了一眼夢蓮，還是乖乖地坐了起來。他沒有放出以力修復(fù)傷口，任由自己一副天下最慘的模樣，而是把精神力放了出來。
“你找我何事？”夢蓮冷漠地說道。
“大姐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叫王奇，我們曾經(jīng)一起生活了5年！”
王奇總覺得眼前這夢蓮非常親切，雖然年齡對不上，但是他依然覺得是大姐姐，也許她發(fā)生了什么特別的事失憶了，變成如今的狀態(tài)吧。
不管怎樣，王奇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過去的經(jīng)歷真實再現(xiàn)，試試能否刺激夢蓮回想起來。
夢蓮微微皺頭。
看到夢蓮沒有反駁，王奇更有信心了，顫巍巍地站起身，擦了擦被劃破的口角。眉心一亮，一道薄幕打在屋內(nèi)的墻上，原來是精神力構(gòu)筑的記憶影像。同時，那層薄幕連接著在場的所有人，這樣大家都能感受到影像人物的心聲。
影像里邊出現(xiàn)一個4、5歲的孩童，他穿著破爛，小臉瘦削，此時抱著一顆果子留著口水，依偎在兩位老人身前道：“爺爺奶奶，這果子我不吃，吃了就沒了，我們留著吧！”
“傻孩子，果子留著會壞的，你吃了，明天我們?nèi)ド嚼镛D(zhuǎn)轉(zhuǎn)，也許還能找到一些呢！”旁邊的老嫗?zāi)鐞鄣孛⑼念^道。
眼巴巴地看著那顆果子，聞著那清香味，孩童就是不忍心，擦了又擦，口水咽了又咽，最終還是舍不得下口。
就在這時，兩名帶刀官兵闖入屋內(nèi)，其中一人道：“老頭子，上個月的那2兩保護(hù)費應(yīng)該準(zhǔn)備好了吧！”
兩位老人看到來人，瞳孔一縮，直接跌坐在床沿，護(hù)著孩童的雙手顫抖不停。
“大人，您們行行好吧！這2年下來，我們連唯一的鋪子都給賣了，現(xiàn)在真的一無所有，每天只能依靠賣菜賺個十幾文錢，每個月實在拿不出2兩啊?！?p> “拿不出來？上個月已經(jīng)通融了一個月，這個月還沒有！那是否意味著將來也沒有，那留你們何用？啊！”
“大人，我們真沒辦法了，您們放過我們可以嗎？”
“哼，既然沒錢，就拿這個孩子抵債吧，賣了應(yīng)該能值些銀兩?！逼渲幸晃还俦呎f邊走過去拉那孩童。
“大人，絕對不可以，他還小，請您們放過我們吧?！眱晌焕先藢⒑⑼浪雷o(hù)在身后。
“走開！”官兵狠命地將兩位老人推翻在地，向孩童抓去。
“啊，你敢咬我？”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孩童直接撞在地上，磕出血來，那顆果子也落在了地上。官兵踏步，將果子踩爛，繼續(xù)兇神惡煞的向孩童抓去。
“王奇，快跑！”
兩位老人一人一邊，死死抓著官兵的腳，聲嘶揭底地喊道。
“你們找死！”
正當(dāng)孩童昏昏沉沉地坐起，兩道白光在其面前閃過，兩位老人應(yīng)聲倒下，艱難地看著孩童喊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脖子里殷紅的鮮血潺潺，染紅了地板，直到閉上了眼睛。
“爺爺，奶奶......”
孩童放聲大哭，連滾帶爬來到兩位老人身邊，看著滿地的血水，聞著那刺鼻的血腥味，孩童一陣陣反胃，雙眼發(fā)黑，心如刀絞。
“你給我走?！惫俦嗥鸷⑼蛲庾呷?，此時附近圍聚了一些村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過來。
孩童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此時一滴一滴往下滴，他的憤怒在燃燒，他感覺全身血液在沸騰，雙眼漸漸變得血紅。
“啊...啊...”
突然，孩童抓著腦袋撕心裂肺的吼叫，全身開始放出紅光，紅光里邊還夾雜這黑氣，他的意識漸漸迷失，但他卻感覺自己變得強大無比，轟出一拳，拎著他的官兵便直接爆碎。
沒有任何猶豫，他狠狠地轟出了另一拳，另一位官兵剛剛邁步便灰飛煙滅。此時紅黑兩道光芒光漸漸變濃，將孩童淹沒，孩童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只聽到村民大聲喊著：“妖怪啊，妖怪啊。”
......
在村莊不遠(yuǎn)處的一片小樹林里，地上躺著一名孩童，附近倒著成片成片焦黑的樹木。此時鳥鳴啾啾，孩童似乎被吵醒了，朦朦朧朧搓揉著眼睛，感覺全身空乏無力。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個機(jī)靈，蹣跚站起朝著村莊跑去。
“爺爺...奶奶...”
孩童哽咽著，一路跌跌撞撞朝著家里飛奔。然而跑到曾經(jīng)熟悉的地方一看，這里哪還有什么屋子啊！放眼望去，光禿禿一片，地上全是灰燼。
孩童翻找了半天，放聲大哭，直到聲音嘶啞。他記得自己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強大無比，也暴虐無常，似乎想屠戮天下所有生靈。還聽到村民喊著“妖怪，妖怪！”
難道是自己毀了屋子，將爺爺奶奶燒為灰燼？孩童悲痛不已，充滿憤怒，也充滿罪惡感，他感覺整個世界快崩塌了。
就在這時，后邊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就是他，他是妖怪，他變成了黑紅交加的妖怪，殺了官兵、燒毀了房屋、莊家和部分小樹林！”
“打死他......”
......
村民一擁而上，對著孩童拳打腳踢。有人拿著小石頭，砸破了他的額頭；有人狠命地?fù)]拳向他的面門砸去，使他鼻血直流；有人重重地踹他的腹部，使他咳血不止；有人拿著木棍打得他的右腿失去了直覺......
孩童漸漸昏厥，血肉模糊......
待他醒來，他感覺全身火辣辣的疼，沒有一絲力氣，眼睛只能睜開一只，饑渴難耐。
“我居然還活著?！焙⑼p目呆滯地望著天空，家沒了，爺爺奶奶沒了，自己能去哪？他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在哪。然而心中一動，他想起爺爺奶奶臨死前最后的呼喊：“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他的小臉漸漸變得堅毅：“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深深呼了兩口氣，孩童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右腿已經(jīng)沒了知覺，左腿劇痛難耐，根本起不來。
“我好渴，好餓?！?p> 夜幕漸漸降臨，此時萬物俱寂、寒氣逼人。地上有一道弱小的身影在匍匐向前，每爬行幾丈，便要歇息一會兒，身后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孩童爬到水溝旁，此時他口干唇裂，餓的幾乎暈厥，看著渾濁不堪且散發(fā)惡臭味的水溝，他猶豫了一會兒，便一頭扎了進(jìn)去，大口喝著溝水......
待恢復(fù)了一些體力，孩童繼續(xù)向小樹林里爬去，一丈，兩丈，三丈......
夜幕下，那緩緩爬行的身影是如此的弱不禁風(fēng)，似乎即將被黑夜吞噬......
孩童運氣很好，沒有碰到什么兇猛野獸，只是樹林深處傳來的各種野獸嘶叫聲讓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幾次想掉頭爬行，但一想到村民那畏懼憤怒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小手血跡斑斑，被凍得發(fā)青，而又被木石劃出一道道口子，孩童疼的齜牙咧嘴。深夜，孩童找到了一個小山洞，勉強拔草弄成了一個草堆，蜷縮在里邊。
深夜寒的徹骨，外邊的露珠開始結(jié)冰，連孩童睡得草堆都顯得冷冰冰，硬邦邦。孩童瑟瑟發(fā)抖，始終難以入眠，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在樹林里過夜。不知不覺間，他漸漸睡著了，口里始終呢喃著：“爺爺...奶奶...”
日子一天天過去，4，5歲的孩童始終堅強地活著。
有一天，他誤食了一種毒果，疼的在地上翻滾了1天，口吐白沫；有一天，他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雖然在昏倒前用石頭砸死了毒蛇，他卻連續(xù)昏迷了2天；有一天，他不小心失足，從山坡滾落，跌進(jìn)了荊棘叢生的草堆里，荊棘刺入肉中，血肉模糊；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了一具狼尸，頂著恐懼與嘔吐，吃了幾塊生肉，結(jié)果反胃了一整天......
奇跡般的是，憑著堅韌與倔強，孩童每次都化險為夷，活了下來。
天氣越來越冷，寒冬真正來臨。這一天，大雪紛飛，外邊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雪白色，銀裝素裹。許多小溪結(jié)冰被染白了，鳥鳴聲不再了，甚至連樹林深處那令人生畏的獸吼聲都已經(jīng)消失。
在這一片冰雪世界之中，坐落著一個小山洞，此時一名頭發(fā)亂蓬蓬的孩童裹著狼皮站在洞口仰頭望天，滿是裂痕的瘦削的面龐使得額骨顯得非常的突兀，樣子有點嚇人。小手凍得通紅，小鞋破爛不堪，露出凝有血痂的腳趾。
他已經(jīng)喝了兩天的雪，饑腸轆轆，樹林里實在找不到果腹的東西。猶豫再三，最后他似乎下了決心，拄著樹杈，跳著左腿向村里前行。
“李大叔，給一個包子吃好嗎？我已經(jīng)兩天沒吃東西了。”孩童一瘸一拐跳到了包子鋪前。
“啊，你誰啊？走開！”
李大叔嚇了一跳。
“原來是你?！贝o下神，定睛一看，才煥然大悟?！拔覀儧]把你打死，你這妖怪還敢來村里？”
他這一嚷嚷，周圍人全部圍了上來，一看孩童的模樣，嚇了一跳，越發(fā)覺得他是妖魔鬼怪！
“你走，你給我離開村子！”有人重重地把孩童推翻在雪地上。接著一群人拖曳著孩童，將他扔出了村外。
雪越下越大，孩童蜷縮在一個村外的泥土堆，淚水不自覺地落下，可惜不久就結(jié)成冰霜。孩童立馬擦干了淚水，倔強地讓自己嘴角翹起，“我要好好活下去?！?p> 孩童再次站起，眼神堅定，一瘸一拐地朝著包子鋪跳去。乘沒人注意，悄悄潛到包子鋪前抓著兩個包子便迅速地往嘴里塞去。
“臭妖怪，你還敢來？還敢偷東西？”周圍人一擁而上，拳打腳踢，甚至有人用荊棘藤抽打孩童，勾出絲絲血肉。
孩童沒有停下，蜷縮在地上，大口地大口地吞著混合著雪水的包子，嘴角不時溢出鮮血，背上更是皮開肉綻......
突然間，村民飛了出去，孩童發(fā)怔，吃力地抬起頭。只見前方，雪花飛舞，一道倩影緩緩走來，一襲青衫，定格了整個冰雪世界。那冰冷的絕世容顏在那一刻顯得那么溫暖，深深烙印在孩童心中，這輩子都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