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危急關(guān)頭,幾十顆手榴彈在敵群中“嘣、嘣、嘣”地炸響了,炸得他們的掩體和木屋稀巴爛,炸得他們一個個地“嗷嗷”叫,一隊身著灰色衣裝、頭戴灰色棉帽的騎兵飛奔過來。他們足有四五十號人馬,一個個揮舞著鋒利的馬刀,“唰、唰、唰”地猛砍,眨眼之間就把殘敵一掃而光。
大家手拎著槍械,興奮地圍了過來?;趄斢屡艿轿潺R國的身邊,用手一指一位剛剛飛身下馬、肩背湯姆遜沖鋒槍、腰別駁殼二十響手槍、斜跨哥薩克馬刀,和他長相差不多的騎兵,爽朗一笑道:“齊國老弟,他們就是根據(jù)電文指示,到此負責接應(yīng)我們的老梁子山抗日獨立團的騎兵連同志。”
武齊國抬眼一看,他不是別人,正是和他們分別十余年的大哥武齊祉,遂把雙槍往腰間一別,上前和他擁抱起來,并激動萬分地道:“大哥,大伯、大娘、金花嫂子、四哥、七哥他們還好嗎?”
“好,都好?,F(xiàn)在你大伯是獨立團團長,大娘是獨立團后勤部主任,金花嫂子是獨立團女子連連長,四哥齊安、七哥齊家分別是獨立團太白突擊隊的隊長和教導(dǎo)員,我是騎兵連連長?!蔽潺R祉也萬分激動地拍著武齊國的肩膀道:“九弟啊,一聽說你們要來送軍火和藥品,給我們一大家子人和鐘政委都高興死啦。二叔、二嬸兒、三叔、三嬸兒他們都好吧?”
武齊國簡單地把家里這些年的情況跟大哥介紹了一下,急忙追問:“鐘政委是誰?”
“眼下是天機不可泄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關(guān)于我們武家與周家的恩仇嘛,就讓它過去吧,國仇為大,家恨為小?!蔽潺R祉又拍了拍武齊國的肩膀,轉(zhuǎn)身走到周彩霞和鄭天燕的近前,指著周彩霞笑道:“想必你就是彩霞妹子,多好的姑娘,發(fā)小就跟我九弟如膠似漆,就讓你們的情緣來化解我們周、武兩家的恩怨吧?!?p> 周彩霞紅云遮臉,喜出望外,低頭不語,可把鄭天燕急壞了,小嘴一呶:“齊祉哥,你言外之意我不是個好姑娘,把他和她捏在一起了,那我呢?”
“天燕妹,你也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姑娘,我看你就給我七弟當媳婦吧,正好他來接你們啦”武齊祉半開著玩笑,卻道出了他的心里話。
“齊祉哥,聽你說七哥是太白突擊隊的教導(dǎo)員,肯定是英雄了得,我給七哥當媳婦?當就當,我和彩霞姐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编嵦煅嗾f是這么說,但她臊得滿臉通紅,轉(zhuǎn)身扎在了她二哥鄭天正的懷里。
鄭天正用手撫摸著鄭天燕的頭,頗為欣慰地道:“咱們鄭家跟武家世代交好,這就是緣分。再說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用不著害臊,我看這事就這么訂了?!?p> “哎喲喲,我也是吉星高照嘍。沒想到我扮一回媒婆,還假戲真唱了?!毙禅P珍以左拳當作鑼捶,以右掌心當作鑼面,“啪”地敲了一下。
“大哥,你們就別聊了,過會兒小鬼子的援兵要是來了,那可就麻煩啦?!眱蓚€日軍少佐裝束的軍官帶著六七個身著小鬼子軍裝的槍手走了過來,其中年長兩歲的那個少佐裝束的人上前督促道。
武齊國等人趕緊抽槍在手,擺出了一幅立即動手的架勢?!熬诺?,這不是你四哥齊安、七哥齊家嘛,怎么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啦。哦,他們是為了掩人耳目,迷惑敵人,才穿小鬼子服裝的。”武齊祉笑道。
聽武齊祉這么一說,武齊國才注意打量,可不是嗎,果然是四哥和七哥他們突擊隊也來接應(yīng)了,遂上前又和他們哥兒倆親熱搭訕。鄭天燕拉著武齊家的手,臉紅得好像掛上一抹朝霞似的說:“齊家哥,齊祉大哥和我二哥讓咱倆進一步好上,你是不是也來一個像《詩經(jīng)》里所說的‘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喲。”
“好逑,好逑,我即使不是君子,也好逑?!蔽潺R家用深邃的目光瞅著鄭天燕,樂不可支地道:“昨天晚上,我父母他們還提及這事,說選擇適當?shù)臅r機親自到你家給你我提親,夜里我就做了一個美夢:我佩戴著大紅花,牽著一頭小毛驢,小毛驢上坐著的那個具有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的新娘子就是你啊。”
“齊家哥,你真玄乎,說你胖,你還呼嗤呼嗤地喘起來了,我不理你啦?!编嵦煅鄵u了搖武齊家的手,撒嬌似的道。她嘴上是這么說著,心里卻想的是:小時候我在七里海里洗澡溺水,齊家哥還救過我的命呢,就在他們一家人離開麒麟鎮(zhèn)闖關(guān)東那時我還真蒙生過長大后一定許配給他的念頭,后來和齊國哥接觸時間長了,又青睞齊國哥,可他始終拿我當親妹妹看待。沒承想,這次千里迢迢來關(guān)東,又意外地見到了齊家哥,齊祉大哥和我二哥都贊成我跟他百年好和,他對我也挺傾心衷情,這也許就是爹所說的緣分定鐸、時間裁判的概念吧。
武齊家見鄭天燕直愣神兒,不言語,忙騰出另外一只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天燕妹,真生氣啦,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這回我到了老梁子山就不回麒麟鎮(zhèn)了,和你們一起打鬼子、除漢奸,也好和你天天‘月上柳稍頭,人約黃昏后’。”鄭天燕給武齊家扮了一個鬼臉,“嘻嘻”地笑了起來。她就是快言快語、敢愛敢恨這種性格,對任何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總是那么純真不裝,直言不諱,坦誠有加。
“承讓,謝謝未來的七嫂天燕小姐。”周彩霞上前,兩手平搭,雙腿一弓,笑悠悠地給鄭天燕道了一個萬福。
“彩霞姐,還是我爹說得對,一切由緣分定鐸、時間裁判。”鄭天燕嫣然一笑,摑了周彩霞一巴掌。
“行了,行了,大家先別光顧說話,一部分人打掃戰(zhàn)場,一部分人卸裝軍火和藥品,山上還等著急用呢?!蔽潺R祉一指卡口兒前面停放著的一輛大卡車道:“那是從日軍那兒繳獲來的汽車,就把軍火和藥品都裝在上邊。對啦,卸車時大家必須注意別把葦子糟踐嘍,山上人見多,擴建營地也得使?!?p> 大家齊幫動手,功夫不大,便把戰(zhàn)場打掃得干干凈凈,把東西卸裝得利利索索。武齊祉謝別了那推著小車來配合過卡的八位漢子,轉(zhuǎn)頭把霍驍勇、馮青峰、武齊國、鄭天正叫在了一起,他有些難為情地笑道:“真不好意思,那輛汽車裝你們送來的軍火和藥品就夠滿當了,只能勉強叫彩霞、天燕和小志華跟車走,還得辛苦你們,由鳳珍姐帶路,押送葦子車慢慢走。我們得到了可靠消息,近日鬼子和偽軍還要進山掃蕩,我和齊安、齊家他們還得抓緊趕回去準備,有什么事就等咱們在山上見面時再說吧?!?p> 武齊祉說罷,先和他們一一握手道別,爾后帶著騎兵隊伍躍馬揚鞭地走了。武齊安、武齊家等人也過來和他們道別,帶上周彩霞、鄭天燕和孫志華三人一踩油門兒也走了。當時天色已晚,他們只能住進清原大車店,待次日早晨出發(fā)。還好,由于當時守著電話的那位少佐被及時擊斃,加上整個哨卡的敵人無一逃遁,他們始終未遇見鬼子、偽軍追擊和詢問,一路平安。